第二天,許佳拉上小培到五金店買了20米長的排插,從隔壁寢室借電渡劫。
睡前,許佳一寢還一致拿白開水充當白酒舉杯,敬她們這顛沛流離的十一。
當晚又突發狀況了。
“醒醒,開燈……”
許佳是被一陣微弱的聲音驚醒的,在黑暗的夜里有點瘆得慌,尋了聲音才看到上鋪默默那張慘白的臉。
許佳一看手機才夜里1點多。
柏寒腦袋也探出被窩,手機屏幕泛著的白光在夜里尤其刺眼。
柏寒躥出被窩,打開手電,問默默:“你咋啦?”。
屋子一亮,這才看清琳芳、李暖、小培也都被驚醒了。
小培在婆婆下鋪,鞋都沒有穿,光著腳踩在地上喊:“默默,你咋啦?”
沒應。
小培迅速攀著扶手爬到上鋪,喊了好幾聲后,默默才輕聲答應了下。
小培扶她坐了起來。
“好難受……”,默默說話間就要吐,臉色蒼白,聲音細若游絲。
“是不是吃錯東西了呀?”,李暖問。
“啊?吃錯什么東西會這么嚴重呀?好嚇人呀……”,琳芳一臉擔憂。
“怎么辦啊?咱們帶她去醫務室吧……”,小培說話間已經在穿衣服了。
“但是這么晚醫務室不會有人吧,咱們學校醫務室好像晚上不開……”,許佳說。
“醫院呢?醫院晚上應該有人吧……”,柏寒說。
“有,醫院有人,有急診……”,李暖說。
“要不要先打120啊?”,琳芳問。
“我手機呢?”,小培穿好衣服又開始忙乎找手機。
“是不是要打電話?”,許佳問。
“婆婆,你怎么樣?我們打急救電話,你還能堅持嗎?”,柏寒問。
“不用……打車去醫院就行……”,婆婆撐著腿已經要下床了,緩了幾下很是艱難,只得作罷。
“先換衣服吧,去醫院也不好穿睡衣……”,還是李暖這個大聰明想得周到。
許佳和小培在默默邊上一人接住她,一人替她找衣服換好。
“婆婆,還能走嗎?我們帶你去醫院……”,柏寒上前問。
“走不了……”,默默虛弱著回應。
犯難了,許佳她們論身高和體重,哪個都背不動默默,矮個子里拔將軍都拔不出來。
眾人中也就柏寒身高比默默高上許多,但柏寒瘦啊,說骨瘦如柴多少有點夸張,但要背上默默走那么遠,還是不行。
小培去敲了隔壁寢室的門,叫來了班長楊恬,人多力量大。
楊恬撥通了胖哥的電話,里應外合著接力將默默送到了校門口。
一路上胖哥的褲子都快累掉了,到了校門口,十月的涼意中胖哥愣是兩頰汗水直流。
楊恬和小培跟了去,許佳在門口看著遠去的出租車,情緒有點復雜。
自打那天,楊恬在許佳心目中的形象就高大了起來,許佳后來一口一個女神的叫著。
許佳心里想到: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會遇到林林總總的過客,那些動了情的都是那段故事里最珍貴的。但關于離別和離開,我們的功課還做得太少太少。
十月一很快溜走了,甚至遠到又過了幾個周末。
一天晚些時候,小培興致不高的從門外抱著書回來。
小培一屁股坐在床上,書包往桌子上一丟,扯起被子悶頭就睡。
躺下沒一分鐘又躥了起來,提上書包悶聲又出了寢室。
眾寢一片狐疑:這是出啥事了?
直到夜色很深,女寢宿舍門禁時間快到了,也不見小培回來。
校園里的路燈映得天空通亮,許佳、默默還有濼簡急著去找人。
濼簡給小培打電話的時候,只聽那邊說瓶蓋丟了,在找瓶蓋。
女神來查寢的時候一聽說這事,拿著查寢表就往北校運動場跑。
“發生了什么?怎么了,要干嘛,一點也看不懂啊,婆婆……”,許佳一邊跟在默默身后跑,一邊發出疑問。
“白吵吵,快跑……”,默默說著。
默默這身體素質,和那天的虛弱簡直反差太大了。
許佳她們趕到北校運動場的時候,門已經關閉了,她們暫時進不去。
小培在場內的看臺上,出不來。
小培和濼簡、許佳、默默、女神隔著一墻的距離,聽了一場少女的心事。
小培娓娓道來。
“他很優秀很優秀,其實在我開始喜歡他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太平凡了,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歡他……”
“最初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咱們軍訓的時候,你們一定知道,他總是在咱們站軍姿的時候故意講笑話……”
“他不像其他教官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就是吊兒郎當痞痞的……”
那時候軍訓教官都是校內暑期層層選拔出來的優秀應屆海軍國防生。
“你們一定不知道,那時候我總是故意把軍帽戴歪,因為我就喜歡看他,在我面前站得筆直筆直的,然后認真的給我戴好帽子,我總是微微抬頭偷偷看他,看他好看的睫毛,好看的臉,看著看著臉就紅了,低下頭還能聽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戴好帽子之后,還總是用食指在用力敲一下我的帽檐,最后再給我推上去……”
“多幼稚啊……”
“軍訓休息,我總是特意坐在離他很近的一教石階上,就是為了離他近點,能和他說說話,他說他平時喜歡看看書,打打游戲,打打籃球,我就經常跑圖書館、去籃球場,去一切能遇到他的地方……”
“當我知道我們是老鄉的時候,我特別高興,又和他聊了很多家鄉的事兒,我不介意,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說,他在聽……”
“他懂我說的每一個字,還特別耐心的給我解釋很多,他是不是能懂我的心呢……”
“后來軍訓結束那天,我追著他,從他進寢室出寢室,去食堂離開食堂,我一路都是慌慌張張的,不敢和他表白但是又不想放棄……”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主動決定過一件事,但是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勇敢……”
“我真的站在他面前,和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特別的不知所措,但是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接受……”
“艸,這不渣男么,跟誰倆這玩兒呢……”,默默聽不下去了,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小培完全選擇性忽略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說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我說的那么優秀過……他聽我說完撓著頭,穿的還是國防生的軍裝。“
“就那么和他靜靜的隔著很近的距離站著,我就覺得全世界都在那里了,眼里心里都是他……”
“后來他問我,知道明年他就畢業了么,聽到他說要畢業了的時候我有點驚訝,但是我和他說畢業了又沒什么關系,喜歡一個人是從心里開始的,不是嗎?”
“我開始跟在他后面一起去食堂吃飯,追著他一起去圖書館,但是后來,他對我說他不喜歡我……”
“也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是我誤會了他的回答,讓我別總是跟在他后面了……“
“他還說,我們倆差距太大了……“
“他說畢業了就會離開衡市,但是那有什么關系啊,真的,有什么關系呀……”
沒有人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只是那晚的月亮很圓很亮。
多像那時的青春,正是最好的時節。
小培說完開始哭,從默默的掉眼淚到哽咽到后來的放肆大哭……
后來班助找來了鑰匙開了門,楊恬和班助溝通了一會兒后,諾大的校園里又只剩下我們幾個。
小培走過華園轉角的時候,突然又向反方向跑去。
濼簡腿長的優勢下,第一個追上了她。
小培其實沒跑多遠就蹲了下來,在路燈下情緒開始歇斯底里,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孤獨又哀傷。
她蜷縮著身體埋頭哭得無聲無息。
那個時候,許佳還不懂愛情,不懂什么叫做合適。
許佳無法理解,正向她從不會去暗戀,許佳如果喜歡一個人,就算是石頭也要讓它先開口說喜歡,她才會戳破心思。
愛過了哭過了然后告訴自己疼痛過的青春也算是一種回憶。
也許每個人都會在很久很久以后依然會想起回憶里的那個他,還是會偶爾的如果,但卻再沒有遺憾。
愛情留一些余地,回頭看的時候,空白處還能填上我們想要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