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手機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顏浩聊著，整理著白天領來的軍訓服裝。

來自高中的軍訓陰影，這會顯得越發深刻了。

教官說向左轉的時候，她向右轉，和右邊的同學看了個對眼，兩個人相視一下，疑狐著又轉了個來回，左右是將人帶溝里去了。

教官說齊步走的時候，許佳走著不止因為腿短落后，還順拐。

這在隊伍里也就罷了，后來被拎出來成組練習的時候，許佳被教練訓的面子掛不住的哭了好幾回。

許佳暗自垂淚倒也不敢松懈，那時年齡小，乖唯的很。后來在許佳的不懈努力下，終于讓教官發火了，許佳以一己之力給全班爭取了軍姿訓練中半個小時的休息。

休息的時間，教練給同學們安排了觀賞活動，隊伍中不及格同學的三圈快跑。

其中被罰去跑的就有許佳，這個丟臉丟的許佳真懊惱。

時間再往前走，許佳上小學的時候，那時候也有體育抽查，無外乎也是走正步、轉向這些基礎考察。

那時候許佳更迷糊，左右不分。同桌和她站一起的，告訴許佳：筷子右手，碗左手。

這話許佳倒是真記下了。

實練的時候，許佳又慌了：筷子是哪個手？哪個手是碗來著？

沒辦法，許佳最后想了個笨招，那時候夏天穿的布鞋，她便在布鞋腳尖前，標注了大大的，左、右。教練一發口令，許佳先低頭看腳。

倒也沒出什么錯。

不過，讓許佳難過的是，全班都知道了她這個小迷糊，左右不分。

許佳焦灼不安的過了一夜，連睡覺時候眉頭都是皺的，那些不安的躁動，導致她沒睡好，還起晚了。

本就不夠用的智商，在軍訓第一天，許佳都掉光了。

好在第一天都是教官和同學之間互相認識，沒什么實際教授的。

“你擱這拉個臉，干啥呢？”，中場休息的時候，默默坐在我邊上，問許佳。

“沒啥，就是無聊，軍訓好無聊呀……”，許佳撐著腦袋，沒什么表情的回答著。

“軍訓那還能好玩兒？也不知誰倆發明的這玩意兒，熱死了……”，默默拿著帽子扇風。

“你普通話選課了嗎？”，默默問許佳。

“普通話還要選？普通話標準的不需要選修這門課吧？”，許佳稍微轉了眼珠，看著默默問了句。

“你似不似傻，擱誰倆比呢，你普通話標準？你咋嫩自信呢……”，默默手指已經戳到許佳肩膀了。

許佳一下來了精神，誰自信？

“我普通話不標準？”

“嗯呢，那你以為呢？”，默默無語的笑了下，瞥了我一眼，又繼續說：“我這么標準都選了，你不選？”

啥？默默是不是對普通話有什么誤解？她一個東北的，普通話比許佳一個津市的要標準？

默默給許佳氣笑了，許佳拉過小培，指著默默問她，“我倆誰普通話標準？”

小培疑惑著，回答說：“你啊，小佳，怎么？”

許佳朝默默伸出手，讓她自己聽聽。

默默聽完不樂意了，“小培，我普通話不標準？你是什么耳朵？你可是第一個說我普通話不標準的……”

默默這該死的勝負欲激發出來了，就連軍訓時候也只走了半顆心。

默默另外半顆心在許佳這，低聲說，“一會結束了，讓柏寒聽聽，擱誰倆這鬧呢……”

許佳一整顆心，全在教練的口號上了，“不許動，不許打噴嚏，不許說話……”

默默見我沒回答，在許佳手邊扒拉了下。

許佳沒料想默默這一下，本就懸著的心徹底死了，許佳順勢踉蹌了下，出了隊伍。

這下原本藏的深的許佳，徹底暴露了，由此成了教官眼中的特別關注。

這都什么事兒啊？

晚上終于不受軍訓的支配，許佳在收到顏浩邀約一起吃飯的短信后，褲子都沒來得及換，忙不迭的就跑去了。

顏浩嗦上一口三鮮米粉，看著許佳問道，“江湘百貨那邊新開了個手機店，開業大酬賓，要去逛逛嗎？”

許佳一直低頭瞧著那身迷彩褲子，聽顏浩說完，她倒是心動了，可這穿搭也太暴露身份了些。

五根手指不由得緊緊抓著褲子泄憤，小嘴一抿很是無奈，“改天吧……”。

衡市的新鮮勁兒這會正濃，許佳暗自悲傷了一會。

“你們今天不是沒有晚自習？”，顏浩問。

“是沒有，這不走過去再回來有點晚了……”，許佳說。

“你不是唱歌喝酒蹦迪嗨？”，顏浩大笑一聲，看了下手機時間，又繼續說：“這剛八點，就晚了？”

唱歌喝酒蹦迪嗨？

呃，讓我從回憶里找找，許佳心里想。

【你們高中聚餐還喝酒？】，顏浩收到許佳的信息回到。

許佳是隨著聚餐的熱鬧勁喝了點，席間沒忘和顏浩扯上兩句。

【喝酒咋了？成年了還不能喝酒？】，許佳回。

【成年了聚餐也不能喝酒，尤其有男孩子在，你一個女孩子不能喝……】，顏浩教育上了。

【都是同學，這不馬上三年同窗要各奔前程了嗎。咋滴？以后你請我喝，我也不喝唄？】，許佳問。

【我這個男孩子不一樣，不能相提并論，你是我姐……】，顏浩想了下。

【知道是弟弟，怎么敢管姐姐的事？姐姐就要唱歌喝酒蹦迪嗨……】，許佳說。

【姐姐這么酷？帶我玩唄……】，顏浩說。

【也不是不行，交保護費……】，許佳說。

顏浩絲毫沒猶豫，眼睛也沒眨一下將錢包最后的余額送了過去。

就這樣許佳收了顏浩那燙手的保護費。

“蹦不動了，軍訓太累了……”，許佳收回思緒，回到飯桌上，歪著腦袋說。

許佳內心開始對自己未經大腦的言論感到力不從心，以后怕是很難辦呢。

“你們教官這么嚴？我們都是在陰涼站軍姿的，就在北校運動場前面那塊，一下午都沒有陽光曬著，就上午熱點……”，顏浩說。

許佳眼睛睜大了些許，“啥？還陰涼的地方？就你們大城建都是些老爺們兒，還給你們陰涼？為啥呀，是怕你們曬化了？我們計算計女生們都曬著呢，細皮嫩肉的，不公平啊……”

“我們人多呀，我們城建6個班，你們才多點人，你們也就2個班吧……”，顏浩已經吃完了，擦著嘴說道。

“你怎么知道？”，許佳疑惑著問，“你不是連這都關注吧，校花也不在我們計算機呀，你得往經管、設藝那邊走一走，那邊美女才多……”

“經管啊，女生倒是真多，就在我們邊上軍訓的，我還看見李莎著呢，站在隊伍里咧嘴笑被教官點名好幾次呢，可有意思了……”，顏浩說話時候，眉角帶笑。

“嘻嘻嘻嘻……”，許佳笑了半天說道，“勇氣可嘉呀，不過她高中就這性格，可有意思了，高中她是生物課代表，叫我們生物老師老頭、老頭的，把我們生物老師叫的還挺開心……”

這下輪到顏浩震驚了，問道，“就這你們生物老師還選她當課代表？”

“不是啊，李莎一舉手，那氣場，你是不知道，我們都不敢和她競爭……”，許佳說著，抬起手舉起來模仿個八成像。

顏浩接過賬帶許佳朝著學校里走。

剛進校門沒走多遠顏浩就停了下來，做思考狀，許佳站在邊上問了一聲，“咋了？”

“咱們走圖書館那條路吧……”，顏浩側過身指著右手邊的路說。

“走這多近呀，走圖書館不是要繞好遠的嘛，你看晚上也沒有訓練的了，走這不是正合適……”，許佳建議著顏浩。

顏浩一臉很是為難的樣子，抓了半天頭發，才憋出一句，“那邊有咬嘴的……”

聽說過有咬人的，這年頭，都有咬嘴的了？

“那人瘋了了？咋還咬嘴呢……”，許佳問得有些天真。

顏浩笑得有點羞澀，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

許佳見顏浩那晦澀的神色，懂了一點，不免也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尖，“啊，你是說那邊有情侶接吻呢？”

顏浩聽完直接抬手推了推許佳胳膊，晃著個腦袋做賊似的說道，“小點聲，快走快走，你還說出來，一會被人聽見了，親不下去了……”

“許他們親，還不許我說了？”，許佳被動的走著。

“遠點說，走遠點再說……”，顏浩說話間已經要跑了。

許佳見著顏浩那倉皇逃竄的樣子，起了幾分捉弄的心思。

顏浩跑了一段距離，說著：“還是這……”

話沒說完，顏浩一轉身才發覺許佳壓根兒沒跟上來，又原道返回去找人。

顏浩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許佳。

許佳在干嘛呢？

顏浩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朝著許佳湊了過去，“沒想到，你還挺愛看人家接吻，這你也好奇？”

“為啥不能好奇？”，許佳大大方方的承認后，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

那不正告訴對方，我沒這方面經驗嘛？許佳想道。

許佳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想從一教穿過去……”

顏浩撇著嘴雖然不信，但還是在后面跟著，這叫什么？嘴上雖然不承認，身體卻很誠實。

一教廣場的噴泉邊，坐著一對對的情侶，新學期伊始的學校哪里都顯得熱鬧。

“明天老鄉聚餐，你去嗎？”，顏浩問許佳。

“去啊……”

顏浩點點頭，徘徊在許佳邊上，離得不遠不近，又將她送回了寢室。

后來在老鄉聚餐的活動中，許佳認識了方修杰。

方修杰和許佳是同學院，甚至同班，這讓許佳不免在桌子上就聊了起來。

本來網友的那點情意，因為線下見面變得立體起來。就像，小說終于照進現實，主角都有了鮮活的軀體和棱角分明的臉。

許佳其實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揭開謎團的感覺。

但許佳不喜歡這種聚餐，總會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聊點什么。許佳對人能不能聊得來，只看眼緣。

有眼緣，比如顏浩，見了面照樣聊得挺歡。沒有眼緣，比如那些昨天剛見過面，今天已經徹底涼了的舊友，是再也不會有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