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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彼黍離離

秦王對韓非的監視不可謂不嚴,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守城的侍衛已然來催了四五次。韓非懶得與他們周旋,反正該交代的大都交代完了,索性回自己的屋舍好好取取暖。

“哈欠~”韓非煞有其事的伸了個懶腰,“汐兒你在這里多陪子房一會兒,我就先撤了。這天,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溫。”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卻又讓人覺得心酸無比,聽說,今年冬日,新鄭街頭,凍死了很多人。

“怎么這般著急回去了?上元節的花燈還沒帶你看呢。”嬴汐低下眉眼,緊盯著在自己面前的青色緞帶,突然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好。

“上元節過完,這個年,便真正的結束了。”張良緩緩低下眼眸,剛好瞥見嬴汐頭上的那根藍色瑪瑙發簪,竟有些晃了心神,脫口而出,“明年,你便要及笄了。”

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這事,嬴汐抬頭去看那雙淺笑的眸子,頗有些懵懂不解。

“咳,”雖是不解,但嬴汐覺得很有必要問清楚前幾日發生的烏龍事件,韓非那人向來精明的很,他的話,她不知該信多少。“那天,你真的喝醉了?”

張良未曾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角瞥見不遠處扶蘇已經趕來,便不動聲色的轉換了話題。“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水府?”不知為何又突然提起那般久遠的事,讓嬴汐有些智商捉急。

張良笑容更甚,盯著她,好像隨意,又恰像認真。“那時,我還以為,水府只有一個女兒呢。”

水府只有一個女兒?一個,女兒!

當時自己的演技有多拙劣自己是知道的,所以張良那日定然知道她是個小女娃的。所以,他把她......

嬴汐被嚇得后退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了扶蘇身上。兄長來了?兄長來了她還怎么問張良這番話的意思!

“公子。”張良緩緩作揖,依舊是一派的風輕云淡,絲毫沒有再作解釋的打算。

點到為止,恰到好處。不得不說,某位張公子在算計嬴汐這件事上,頗得韓非真傳!

一切來得,都剛剛好。當然,這是對除嬴汐以外的人說的,嬴汐姑娘,現下可是苦惱的很。快走了竟留下了這兩句不清不楚的話,這算什么?字謎游戲?!

“臉色怎么這么差?”扶蘇解下狐裘幫嬴汐披上,壓根不去搭理張良。自家妹妹從興德宮出來的時候可是好好的,不過是和這人說了幾句話,怎么變成了這副樣子!

張良尷尬的起身,有些后悔的摸了摸鼻尖,只想著扶蘇來了汐兒便不好在繼續追問下去,卻忘了這位大公子維護妹妹的性子了。

“我沒事。”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發,將狐裘又還給了兄長,在這里耗著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還是回到自家的被窩里,好好睡一覺慢慢消化一下才是正道。嬴汐覺得自己也是心大,可如今除了這般偏偏想不出絲毫的辦法,苦笑著抬起頭,“兄長慢慢聊,這兒太冷了,我先回去了。”

嬴汐,又逃了......

只是才剛剛踏進城門~~

“荷華!”一只穿著花枝招展的可愛的大蝴蝶朝她撲了過來。

庭陽帝姬,住在她旁邊旁邊旁邊旁邊,一年打不了兩次照面的,極受嬴政喜愛的多才多藝的庭陽公主姐姐,她來找自己做什么!!

這種時候,這種地點,這種不相熟的人。絕對不是什么好事!盡量遏制著抽搐的嘴角,“庭陽,姐姐,安好?”

“安好。妹妹可曾安好?”庭陽向來精靈古怪,雖是姐姐,確是一副小孩心性,再配上天生的娃娃臉,和經久未變的娃娃音,很難讓人討厭。

“安好,安好。即都安好,我便先走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妹妹別走!”庭陽整個人直接如章魚般扒到嬴汐身上,根本,甩不掉啊~~~

“姐姐,到底有什么事啊~”嬴汐淚流滿面,直接投白旗放棄。

“嘿嘿,早這般說不就好了!”軟軟的娃娃音響起,庭陽頗為開心的松開了嬴汐,“你一向膽大,這次,陪我去西南門的,那個,那個刑場去看一下!”

庭陽從小于宮中長大,雖是刁蠻一些,但到底是單純榮寵的小公主,怎會突然這般,放肆大膽起來!聽她的口氣,應是,害怕刑場才對的啊。好像,很有趣!

“帶你去,可以啊。只是,去了那,你要好好聽我的。像你這種重點保護的小帝姬,我可不敢讓你有什么差池~~”

“可以,我絕對好好聽你的!”庭陽哪里想到交涉這般順利,虧她還在宮里準備了許多珍奇異寶想要賄賂賄賂嬴汐呢,現在好了,無需其他,好好聽話就是了,著實比想象的簡單了些。

“對了,”嬴汐笑嘻嘻的回頭,“回去之后準備一箱金幣,我缺錢花!”

這人......

西南門并不近,但庭陽著急,之前不去是一個人害怕,此刻嬴汐陪著,便一路拉著嬴汐瘋跑。

這位庭陽姐姐,很有,練輕功的天賦!可憐她大冬天沒有任何擋風措施,鼻涕一個勁的想要奔流而出,姐姐,咱就不能慢些嗎~~

“趕上了,趕上了!”庭陽猛然停住,城墻口,飛雪處,一人,一琴,一鐵鏈。

那人,是曠修!

嬴汐對他的記憶僅限于幾月前他突然抽查自己的功課時給的評語,“技法低劣,態度懶散,可惜了這么好的心境。”

她著實不知道這位曠修老師是如何在她的一副胡亂彈奏中聽出心境來的,只是這畢竟是第一位好像是在夸獎她的老師,便給記住了。不過,“他犯了何事?”

腳鏈手鐐,這副行頭,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你不知道!”庭陽極其幽怨的看了嬴汐一眼,仿佛這人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大罪。“都怪那個壞蛋!好端端的,憑何要讓老師來救!現在好了,他逃了,老師卻被留下來了。”

受人牽連。“為何,不跟著那人一起跑?”

“老師說,自己是秦國人,既做了錯事,便絕不會逃走。”庭陽淚眼蒙蒙,仿佛敬佩死了這般的深情大意,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從四面八方涌上來的殺氣。

嬴汐不動聲色的將庭陽悄悄拉到自己可以保護的范圍內,短短時間,便看到城墻上突然出現的層層士兵。

“發,發生什么事了?”庭陽哪里見過這般陣仗,直嚇的腿腳發軟,憑著那股敬佩撐住了想要發軟的身體。

“發生什么事?”這位姐姐,你眼里只看見了您那位才華驚艷的老師了嗎。“你看那個布衣公子,興許,有人要來劫法場了。

“胡說,哪有人劫法場還帶琴的!”庭陽對琴向來敏感,到率先注意到了嬴汐未曾注意的地方。

可話音剛落,便看見那人用琴弦將弓箭彈了回去。

可見,琴也是能做武器的。

“這是什么曲子?”嬴汐見那人不顧城樓上將軍的歇斯底里,徑直坐下彈奏,還真是,膽大的很~

“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漫天風雪,庭陽拋棄了往常的端莊華貴,哭的宛若孩童,偏偏嘴角笑的燦爛,“我,我第一次聽老師這般開心的彈曲。”

原野茫茫,何處覓知音?

嬴汐坐到地上,一邊是庭陽狼嚎般的哭喊,一邊是如鳴佩環的古琴,卻偏偏讓她生出一股歡喜之情。

有人懂得自己今世所求,此生足矣。

“庭陽,再不走,這里,可是要打起來呀。”她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殺氣!

“不,不走,我,我好不容易聽見老師這么開心的彈琴的。痛,痛快!”

秦王宮的公主們,一個個,還真是隨了他們老爹的性子~

殺氣即以出現,戰爭又怎會延遲。

“大丈夫上陣殺敵,有高山流水相伴,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實在是痛快!”

豪邁大氣的嗓音,生怕旁人忽視了自己,嬴汐勾起唇角,目光突然興奮起來。自己有多久沒快意廝殺了?這人,對極了自己的胃口!

“老師!”庭陽不知看到了什么,一個箭步想要沖出去,幸好嬴汐反應的快,反手將她扣在了地上。

“老師,老師!”

庭陽哭著想要往外沖,卻掙脫不了束縛,一個勁的哭著。

曠修,咬舌自盡了!

嬴汐被她吵到不行,“若想給他收尸,就閉嘴。”

這話果真管用,剛剛說完,庭陽便息了哭聲,一臉希冀的看著嬴汐。

一秒變臉?這丫,剛剛不是裝的吧?!

想要替曠修收尸,也要平復了戰場的才行啊。看著那邊打的火熱的兩人,風蕭蕭兮易水寒嗎!一抹壞笑勾起,她倒不介意,幫忙添些佐料。

道家的控水心法,這般距離,倒也不難。普通的士兵,哪里受得了這般的寒氣,再加上天公作美,勝負立見分曉。

“不愿露面的朋友,下次見面請你喝酒!”仍舊是那不怎么著調的嗓音,讓人聽了便想發笑。

喝酒嗎?她可是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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