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明珠有淚
- 秦時明月之灼灼其華
- 罄山竹
- 3155字
- 2018-04-09 22:50:33
傾涼宮有一棵參天的大樹,這樹長得蓯蓉筆直,直上云霄,是整個秦王宮最大的一棵樹。枝葉繁茂多盛,每到夏日便能撐起能容納十幾人的樹蔭。現(xiàn)在是冬日,冬日冷冽,多是大雪,可一連數(shù)日的鵝毛雪花也未能壓斷它的一個旁枝。兄長說過,這是千年的老樹,已然成精了。
冬日的傾涼宮可不好受,沒有地龍的宮殿冷到?jīng)]有一絲生的氣息。嬴汐,一向怕冷的。怕冷的嬴汐決計不會在這破落的宮殿里好生待著的,平日常去的,便是韓非的住所。
韓非初到此,秦王定然要近好這地主之誼,他的住所,向來暖到讓她咬牙切齒!!
可在嬴汐第三次在韓非的住所偶遇前來求學(xué)的秦王殿下后,“呵呵,好巧,好巧啊,偶遇,又偶遇了。再見!”
“今天沒有去上課嗎?”秦王的聲音向來是不怒自危的,五天碰見三次,也虧的這丫頭能把偶遇兩個字說的這般和順。
秦王發(fā)話,她還能怎樣,木木的回過頭,行了禮,“淳夫子說今日雪太大,放了我們半日。”
抬頭果然瞥見嬴政緊皺的眉頭。這位秦王殿下,對自己向來嚴(yán)苛,對旁人也不容懶惰。她向來懶散慣了,但不能因為這事連累兄長啊。思至及,又慌忙補(bǔ)充了一句,“夫子留了許多作業(yè),說這個時間最能靜神,可以好好思慮一下,一下,恩,我忘了~~”
嬴政到?jīng)]有怪她,這丫頭一向懶散,他是知道的。但想到淳于越未曾懈怠,臉色便好了些許。“雖然韓先生的宮邸離你近些,但也不可日日打擾了先生。”
“是。”
這些上位者的話,嬴汐向來不反駁的,這位可是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人啊,她向來不愿惹這樣人的麻煩。
大概習(xí)慣了嬴汐的安靜溫順,雖然韓非瞪大眼睛表示很是詫異,但嬴政也未覺得哪里出了錯。看著她雖逃到韓國玩了幾年,但到底算的上聽話,不由欣慰了幾許。“除夕夜的時候,跟你兄長一起來宮宴吧,這么多年,也該去見見沭陽,表表孝心了。”
沭陽?孝心?這位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還是如當(dāng)年一般固執(zhí)的覺得沭陽與自己母女情深啊。他想來是忘了,嬴家人的骨子里,向來都是冰冷無情的。
“是。荷華不敢打擾王上與先生談話,先退下了。”
沒有過多的客套和虛與委蛇,甚至沒來的及聽到嬴政說句好字,嬴汐便轉(zhuǎn)身走了。惹不起,躲著總行了吧!
嬴政看著嬴汐離去的身影,不悅的皺起眉頭,在這里,沒等他發(fā)話就離開的,還真沒有!
韓非敏銳的感覺到了嬴政的怒氣,慌忙起身打起了圓場,“哈哈哈,小孩子總是耐不住性子,紅蓮也是,父王才說了半句,抬頭便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小孩子都這般?”嬴政皺了皺眉,他從出生起便生活在了HD,父親回國時并沒有帶著他們,那時如果沒有母親和沭陽,他是活不了的。
他過的清苦,向來不曉得驕縱二字。扶蘇也是,他是自己的長子,這孩子,好像從生下來后便未曾讓自己操心過。楚夫人和昌平君,將他教的極好。至于庭陽什么的,每次見他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看了便會心生煩悶。
這王宮,確是少了一些小孩子的蹤影。等再有新生兒出生時,索性將規(guī)矩放的松一些吧。
如此想來,便也放寬了心態(tài)。繼續(xù)與韓非討論起今日的朝政來。
這邊聊得熱火朝天,嬴汐那邊就慘淡上許多了。
慌張從秦王哪里逃出,瞅瞅毫無人煙的傾涼宮,低嘆一聲,索性坐在宮門前堆起雪來。
等白術(shù)發(fā)現(xiàn)她時,嬴汐雙手早已被凍得通紅,臉以有了蒼白之色,長長的睫毛上沾了雪花,隨身穿著的斗篷也已然濕了個透徹。偏偏自己還玩的不亦樂乎。
白術(shù)本是來送藥的,看到這般的情況,一個動氣,手里的藥瓶被直接捏了個粉碎,身旁的紫衣宮娥看著害怕,她是待在白術(shù)身邊時間最長的宮娥,凡事沾染上這位荷華公主的事,先生向來重視的很。
這般一想,便趕忙請示“先生,傾涼宮一向冷的很,可要將公主請到我們宮里暖和上些許?”
傾涼宮冷的很他自然知道,所以才會趕忙的將御寒的丹藥送來,只是看這樣的情況,這藥,算是白煉了!
抬手指揮著兩個小宮娥,“你們,你們把這個...”
思索半響,到底沒把瘋子這兩個字說出來,“去把公主請到清寧宮。”
清寧宮的地龍本就暖的不像話,他負(fù)責(zé)為沭陽煉制續(xù)命的丹藥,秦王,向來不敢虧待他。
被拉進(jìn)這暖爐一般的地方,嬴汐才后知后覺出了門外的寒冷。那宮娥也是個有眼色的,早已幫嬴汐拿來了暖和干燥的衣物,又讓她坐在柔軟的塌上,并拿來了厚實的被子將嬴汐裹好。
可縱使這般,那從體內(nèi)源源不斷散發(fā)出的寒氣仍讓嬴汐難受的直皺眉。
白術(shù)冷眼瞧著她,雪天玩雪,這樣的事,從小時候便常發(fā)生,每次難受就賴到他的清寧宮里裝可憐,年年喝的藥湯竟沒讓這人記住一絲教訓(xùn)!當(dāng)真是,當(dāng)真是,“愚不可及!”
這是在說她?嬴汐眨眨眼睛,抬起頭,看到白術(shù)那張氣到變形的臉,不由的覺得理虧,趕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好,這尊大爺,她惹不起,惹不起~~~
看到嬴汐這般反應(yīng),白術(shù)當(dāng)真不知是該哭該笑,“這才回來幾天,淳于越那老東西真把你的腦子給教沒了?!”
本來就不聰明,以后若真笨起來,秦王宮豈不是要把這丫頭生吞活剝了。看來,日后還要研制一些保健腦力的丹藥才好。
“先生。”小宮娥極有眼色,見白術(shù)心情好了不少,慌忙將熬制的姜糖水遞了過去。荷華殿下入口的東西,必須要經(jīng)過先生的手,這是整個清寧宮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把這個喝了。”
嬴汐朝幾案上瞥了一眼,黑糊糊的湯藥,瞬間板起了臉,朝角落挪了挪。
白術(shù)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還記得自己從來不吃苦藥,看來還沒被凍傻。只是竟然聞不出這是姜糖水,看來嗅覺有了些問題!“這是甜的,姜糖水,驅(qū)寒!”
嬴汐向來不吃苦藥的,這是整個陰陽家都知道的事。從這丫頭稍稍有些聰明開始,整個陰陽家就沒有人能再騙她喝湯藥了。
金部的煉金爐,水部的冶游池,木部的卿蒼閣,火部的熾鳳殿,當(dāng)年就因為這個小小的苦湯藥,都被這丫頭鬧得不可開交。不過,還算有些聰明,知道土部向來惹不起,也從不去惹。不過,只這幾件,也夠陰陽家頭疼上一陣的了。那時,人們常感嘆,陰陽家數(shù)百年,竟然在這一代,出了個敗類!
也因著她這一鬧,金部直接大型改修,什么湯湯水水,日后只管煉丹!
嬴汐的眼神明顯透著懷疑,使的白術(shù)又不得不補(bǔ)充了一句,“從搬來秦王宮開始,你何時見我煮過湯藥!”
嬴汐細(xì)想了下,好像確實沒有,這才不情愿的伸出手接過了姜糖水。
姜糖水的確暖身,一碗下去,倒是勉強(qiáng)壓住了體內(nèi)翻涌的寒氣,再抬頭看窗外的飄雪,也不似之前那般刺骨冰寒了。
今年的雪,格外的美,就像,就像是……
衛(wèi)莊兄的頭發(fā)?!嬴汐死命的眨了兩下眼睛,卻依舊看到在雪景里顯眼的黑金色華服和幾乎與雪景融為一體的飄逸銀發(fā)。
衛(wèi)莊兄,雪景,秦王宮。
衛(wèi)莊兄跑到秦王宮里來看雪景了!!!
嬴汐被自己的這一想法驚了個里外透徹。
白術(shù)意識到嬴汐的變化,也轉(zhuǎn)身朝窗外看去。嬴汐一個激靈,想著絕不能讓白術(shù)發(fā)現(xiàn)衛(wèi)莊,直接扯了白術(shù)的腰帶往里拉。
白術(shù)一個踉蹌,直接倒了下去,幸好及時用手一撐,倒也沒壓到嬴汐。
只是,看著距離自己鼻翼不過一寸之遙的,略有些蒼白的臉頰。一時之間,竟也有了些怔愣。
他有多久,沒這般近的,看過她了。
奈何榻上的小女子完全神游在外,絲毫沒發(fā)現(xiàn)兩人曖昧的姿勢,眼睛直盯著窗外看。直過了半響,才才松了一口氣,眼神從窗外飄了回來。
“放開!”獨屬于白術(shù)的如玉珠般的聲音突然響起,即使透著怒氣也讓人覺得悅耳。嬴汐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下意識的松開了手。
看著榻上還略有些不解的嬴汐,白術(shù)恨不得拿著他明智清神的丹藥灌上她幾瓶!
這人,一向這般,蠢!
深吸了兩口氣,才覺得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剛剛,你在看什么?”
“一個,故人~~”嬴汐頗為老實且奸詐的回答著,又突然想起衛(wèi)莊來這里定然逃不過影密衛(wèi)的探查,瞬間坐起身來,“我休息好了,先走了!”
嬴汐動作極快,下了塌穿上鞋,直接朝門外奔去。
“嬴汐!”
白術(shù)在身后幾乎吼起來了,也未能讓她停滯一步。
“先,先生。”紫衣宮娥顫巍巍的上前,先生露出殺氣了,她都多久沒見先生露殺氣了。
明明,明明在知道公主回宮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先生,公主向來貪玩,但外邊這般冷,一會兒便受不了了,不如先備下飯菜,公主回來便不用等了。”
殺氣一絲一絲的被主人又收了回去,紫衣宮娥知道,這次的話,自己算是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