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命令。
凌塵坐在房間內,窗外是晴朗的天空,風和日麗,今天是個非常不錯的天氣。
將書卷合上。
起身緩步,那個在門外跪了一夜的女精靈沒有再起來過。如果不是因為這里能看到發髻,凌塵都覺得她已經走了,今天,只是尋常的一天。
他走過去敲了敲自己的房門,隔著一塊木板,沉聲發問。
“不走嗎?”
“人民正在受苦,我需要帝國的援助!”女精靈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昨天哀求的味道。
凌塵吸了口氣在胸中,緩緩吐出: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么熟視無睹,而我會告訴你我信仰的是圣光,那只怪物,卻是女神的造物。這是一場關于背叛的懲罰,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里浪費時間。”
女精靈沒有動作,她似乎在咬牙,她的隨侍在勸她走人。
她終于站了起來,壓抑著憤怒: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藏起來。”
木板顫響,金屬刀子插在上面的聲音。女精靈轉身離開了,她還可以帶領她的人民避開天災,重新建立集聚地,抵抗人類隨之而來的入侵。
凌塵笑了笑,沒有回答。
新月帝國完了,五萬貴族死于非命,帝國卻只愿意等待心思各異的其他人來拯救,凌塵把玩著從門上拔下來的刀子,他和那個女人認識。這把刀,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他收起這把刀,珍重放在書架上收好,這是個完美的句號。代表著他短暫的一生里,可以銘記和把玩的片段。
現在,是時候回頭看看自己了。
祭司不可能沒有動作,就算真像他和議會說的那樣。那么,誰會先來呢。是開拓者的主人攜卷的戰火,還是迦南雄圖霸業的野心,又或者是活成一個傳說,高高在上,縹緲無蹤的皇室?
有趣啊,以前為什么沒發現這么有趣的事。凌塵一笑,關上短刀的刀盒,漫步離開自己的房間。
沒有歸屬的人會覺得不真實,凌塵覺得自己沒有歸屬,卻反而感受到真實。他藏在新月帝國冷眼旁觀,第一次發覺原來身為個體,爭取自己那份最大的好處就是對整體最大的貢獻。那些叫囂著為帝國獻身的人,僅僅只是沒有實力,沒有坐在一如他的位置上罷了。
真正愿意付出的,只有一無所有的人。
轉身的希爾瓦娜斯和他分道揚鑣,沒有對錯,只有過去和未來的分歧。
“大人,祭司請您過去一趟。”
全罩面甲的下屬恭恭敬敬對著凌塵。
他收回自己飄遠的心思,平靜道:“知道了。”
轉頭向東,越過醉生夢死,浮華甚囂的集市。獸人惡心的味道也會出現在精靈的帝國,這里簡直就是個珍禽場。
凌塵推開祭司的門,倡導平靜與平等的精靈,祭司也只是住在一間不起眼的耳室。唯一高貴的是他絕對貴族的身份,能在圣樹天生的蟲洞里找到一個避居的所在。
白色頭發的老者,滿臉老人斑的老人,如果不是尖耳朵和綠眼睛,和人類有什么區別?
服飾嗎?凌塵感嘆著,夜之子的祖先還是人類呢。
“咳,來了啊。”老者回過頭,凌塵一如往日的答應著,沒有什么表面上的改變。
“您吩咐。”
祭司示意他坐下,給他端了一杯香葉草茶。
翻開一卷書,邊顧著自己看邊道:“迦南帝國來人了,云海大公的小兒子,帶著他的親隨。”
云海大公是迦南的至高武力,為人傲慢,生下來的幾個兒子也差不多都是眼界通天,不將余者放在眼中的子弟。
凌塵不屑的笑了。
大祭司也是笑,都沒有發出聲。
無聲地嘲笑。
“云海大公可能不太喜歡精靈的上古文化。”凌塵道。
大祭司抖了抖月白袍上的灰,合上那本枯葉打造的靈書道:“可能有什么必勝的把握吧,我聽說云海大公前些日子受了傷,只是沒想過他會讓他的小兒子來。咳....今天下午就會到達國都,我已經讓他們去準備了。”
凌塵道:“祭司想讓我試試?”
大祭司抬頭道:“來的時候試一下迦南的想法就行。”
“知道了。”凌塵沒動那杯茶,起身離開。
大祭司微笑的看著凌塵關上門走人。
他喜歡這個孩子,從來廢話不多,做事不講對錯,沒有憐憫這種累贅一般的情緒。
完美的強者。
..........
李二的眼睛里只有前路。
小機靈不會累,但他會。見到那些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精靈茫然的站在大路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只翠綠的長箭穿透余歡所剩不多的護盾,準確命中李二的左肩。
疼痛讓他在高速行進中猛然栽了個跟頭,好不容易避開一只迎面撲來的寄生蟲,從空隙里看見了遠方高樹上一個頭上站著雙角,身著赤紅皮甲的精靈。
她手里握著一張余燼未消的大弓,赤紅的耀眼。
隨后一位人類戰士糾纏住她,盡管只是短短一瞬接觸,李二仍然被那雙眼睛的平靜燙傷。
和嘯天一樣的感覺。
滿是仇恨燃燒干凈以后的灰,絕望的平靜,像是一個設定好的程序,里面寫著我的敵人必將死于挫骨揚灰。
沒有任何感情基調。
用這種目光看李二的精靈不在少數,大概都是些高手,從小機靈的猛攻里活下來,卻不能保住家人的高手。
默默念了句阿彌陀佛。
看著頭頂上巨大的刀腿正往自己腦門上來。
李二繼續撒丫子狂奔。
不管這是個好主意還是個餿主意,他都必須走下去了。
在他不知道的酒館里,嘯天在吧臺前面點了一杯馬汀尼,不遠處岳倫正開心的和幾個姑娘玩耍。
岳胖子在圖克魯魯山脊算風云人物。
他嘯天只是個露過一面的失敗者,沒人記得他。
岳胖子正在表演現實里的那一套,嘯天嘲諷的看著他小肚子上的肉,就這身板,還后大彎個毛啊。
龐薇一身性感的兔女郎裝扮,端著一杯酒緩步走到岳倫面前。
一個眼神,原本圍攏在岳倫身邊的女人識趣退場。
岳胖子終于看見了重頭戲。
不客氣的接過那杯水酒,邪笑道:”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