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全是賠錢貨
- 歡樂小地主
- 沙漠小魚兒
- 2244字
- 2017-12-14 11:30:00
轟隆隆……,轟隆隆……,一道道驚雷在天空中炸響。
閃電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巨大的網,雨水瓢潑一樣砸落在地面上。
長清村老胡家的幾間茅草房,在大雨降下的第一天夜里就漏了雨,屋外大雨傾盆,屋里下小雨刷刷。
到了第三天晌午的時候,土坯的房子塌了一大半兒。可天上的大雨依然嘩嘩地向下潑著,根本沒有停下來歇歇的意思。
胡家老四胡大牛頂著塊木板坐在了門檻上,任憑雨水澆了滿身,方方的大腦袋時不時地轉過去,向西屋的方向張望著。
這一張望就是整三天,西屋的房門只在大嫂、二嫂往里端水送飯的時候打開過。他真想看看清楚,里面到底咋樣了。
可是只要他一挪步子,就得挨老爹一記煙袋鍋子。
“唉……”,胡大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西屋里屋躺著的是他媳婦胡劉氏,可他也沒那膽子往西屋去。
三天前,胡劉氏在河邊洗衣服,破了羊水。原本他想請村里會接生的婆子過來,可是他老/娘/說莊戶人家沒那么嬌氣,有娘幫看著就行,請接生的婆子過來,就是花冤枉錢。
再說,他老/娘/說自己生了七個娃兒,從沒用過什么接生的婆子,肚子痛一痛,娃兒就生出來了,簡單的很。
大媳婦、二媳婦、三媳婦,都是這樣過來,咋個到了四媳婦這里就要請啥接生的婆子,真是個敗家的玩意。
老胡家這些個男丁,個個都是娶了媳婦的人,可老胡家沒有分家,一大家子都是在一起過的。
家里的銀錢,都捏在了老胡太太胡金氏的手里,家里的大事小情,只要胡金氏不點頭,那誰也別想拿走一個銅板。
胡大牛在家里行四,心眼實誠,每年除了做完莊稼地里的活計,還會到鎮上做一些零工,可那些額外的收入,他也是一分不差地主動交到了他/娘/胡金氏的手里。
這會兒,胡大牛是真個有些后悔了。
平日里,自己要是能多留出一分的心眼兒,偷偷地藏下幾個銅板,也不會在媳婦生娃兒的生死關頭,娘說不請接生的婆子,就不請了。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去,西屋里動靜卻是越來越小了。
昨個白天的時候,還能聽見胡劉氏要死要活的喊叫聲,可是今兒個聽到的叫聲,卻是越來越弱了,到了這會兒已經沒了聲響。
胡大牛心跳如擂鼓,想沖進去看看到底咋樣了,可是門檻那邊還有一個黑著臉的胡老爹,他要敢往里闖,爹手里的煙袋鍋子,一準敲破他的腦殼。
都說男人不能進女人生孩子的屋子,那樣是不吉利的。
可他就想不明白了,那里有啥不吉利的,那里有他的媳婦和娃兒,再吉利不過了。
胡大牛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他的這個想法,可是不敢說出去的。要是敢把這話講出來,根本不用傳到村里人的耳朵,他爹和娘,一準兒會打死他的。
就算爹和娘把他打死了,也不會犯什么王法。
爹娘教訓自家孩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斗大的字,胡大牛識不了幾個。可是打出生起,他/娘/胡金氏就一直把“孝順”這兩個字掛在嘴邊。
久而久之,要孝順爹娘,不能違逆爹娘的意思,這樣的認知,已經深深地刻進了胡大牛的腦子里,到死也抹不掉了。
胡大牛坐在門檻上胡思亂想著,肚子卻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莊戶人家不下田的時候,只有兩頓飯。
這幾天下大雨,根本下不了田,每天就是一頓飯。
那頓飯早就吃過了,這個時候肚子叫得再歡,也是沒的吃。
媳婦還在生娃兒,你說你跟著添什么亂?胡大牛在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握起拳頭沖著肚子/狠/狠/地捶了幾下。
可惜,屁/用沒有,那肚皮咕嚕嚕叫得更歡實了。
胡大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倚著門邊,閉上了眼睛,想著稍微瞇一會兒,這樣兒就能緩緩肚子餓。
就在胡大牛剛剛閉上眼睛,要睡不睡的這個功夫,里屋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那哭聲并不大,聽著比小貓的叫聲大不了多少。
胡大牛的眼睛,猛然間睜得老大,他“騰……”的一下竄起三丈高,就往西屋沖。
“啪……”的一聲,胡大牛的后腦勺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胡大牛立馬老實了,跨/出去的那條腿,連忙收了回來,再也不敢動了。
老胡頭舉著煙袋鍋子,瞪著胡大牛,罵道:“你個兔/崽/子/玩意,叨叨你多少遍了,女人生娃兒的地方,男人不能進,不能進!你說你咋就記不住呢?不聽爹/娘/的話,就是不孝,懂不懂?”
話沒說上幾句,不孝的大帽子就壓/了下來,噎得胡大牛半句話也吭哧不出來了。
胡大牛看了看他爹的臉色,又偷偷地往西屋門的方向瞟了一眼,心里是一百個不愿意,可他還是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地坐回了門檻上。
成親快兩年了,媳婦才有了這一/胎,他也是頭一回當爹,能不急嗎?
又等了好半晌,西屋的門終于打開了,胡金氏和老大媳婦胡陳氏腳前腳后地走了出來。
隨著屋門打開,一股血腥氣直直沖了出來。
胡大牛吸了吸鼻子,心里突然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娘~,桂枝和娃兒咋樣了?”
老胡太太攏了攏散落的發絲,沒好氣地狠狠剜了胡大牛一眼,罵道:“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的/混/球/兒,張嘴閉嘴都是媳婦兒,咋沒問問你老/娘/累不累?”
聽到老/娘/的數落,胡大牛的臉立時/漲/得通紅。
只是他常年在地里勞作,皮/膚/早已曬得黝黑,即便這會兒臉憋得通紅,旁人也是看不清楚他是紅著臉的。
好不容易挨到老胡太太罵夠了,胡大牛又急急地問道:“娘,桂枝和娃兒到底咋樣了啊?”
一聽這話,老胡太太心里的火又蹭地一下竄了上來。
“哎呀……,你媳婦沒死,娃兒也活的好著呢……”老胡太太戳著胡大牛的腦門兒“嗷……”地一嗓子吼開了。
一聽媳婦和娃兒都沒事,胡大牛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憨憨的/傻/笑。
看著兒子那副憨/傻/疼/媳婦兒的樣兒,老胡太太心里就越發地不舒坦了。
瞧瞧,瞧瞧……,這也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就一門心思地惦記自己那個媳婦,根本沒把我這個/老/娘/放在眼里。
越看心里越是憋/氣,老胡太太又罵了起來,“樂什么樂,你那媳婦就是個廢物,滴了嘟嚕生了一大堆,沒一個帶把的,全是賠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