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什么意思？我可不記得你是如此婆婆媽媽的了。要打一場，開始便是，多說些沒用的做什么？”天音當然不是個慢性子，見流逝說話如此拐彎抹角，當即就有些煩了。

所以她也懶得啰嗦，一伸手就是掏出了如心劍，沖著流逝劈了過來。

一旁的兩個女人看著卻有些著急了，可她們剛想上前助陣，但白鹿卻有些暗暗明白了。

他攔住了墨彤和列九娘，然后解釋道：“天音看樣子是入魔了，雖然程度有些淺，但是不把魔氣全部排出來，怕也是會有不好的結果。看來流逝來這趟，是想幫他師傅度魔。”

列九娘聽了這些話，神色有些黯然。果然，都不是幫自己才來的嗎。

而墨彤心思就比較純粹了，她自然是全力支持流逝的。當下，她見狀，便把當時月老殿的事情，都同白鹿與列九娘說清楚了。

卻原來，天音當時，還沒有完全恢復正常嗎？那流逝確實是煞費苦心了。明明是為了幫師父，卻還要千方百計尋借口。說他冷心冷清，可墨彤看來，最重情義的也非流逝莫屬了。

而那邊，流逝與天音也是大戰了起來。還是那日月老殿上相似的情況，如心劍對陣今非劍。

明明是今非昔比，可仍然是打斗得讓人驚心。

只是在這個時候，列九娘卻有點茫然和失落了。

她怔怔地看著那遠處的比斗，再看看眼前墨彤和白鹿對流逝的在乎，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還尋仇嗎？尋什么仇？

那一瞬間，列九娘卻覺得自己都放下了。

在意的人都離開了人世，人世間也沒有在意自己的人了。還計較那么多做什么呢？反正，義兄或者是同門師兄弟，都不會再起死回生了。活著的，只剩自己一個人罷了。

流逝，墨彤還有白鹿，他們才是一路人。自己不光是個魔，還是個和他們不算很熟的魔。所以，再在這里待著，也沒什么意思了。

因此，就在這當頭，列九娘悄悄地離開了。

可是去哪里呢？普天之大，已經沒有能容她記掛的人或事了。倒不如暢飲一通，也算是借酒消愁了。

就這么想著，列九娘憑著心情，一路便是回到了當年的師門舊址。只是這里早就是一片廢墟了。

這幾年，列九娘和封七爺一直在躲避仙魔兩界的追殺，也確實很久沒有回來了。更別提會去打掃和情理這里了。

列九娘去了印象中的后院樹下，看到真的挖出了當年埋下的酒，心情感覺好了七八分了。

她打開了酒壇，背靠著那棵大樹，默默地喝了起來。“師父，師兄，還有義兄，你們可真夠心狠的，竟然還真的只留下了我一個。”

其實，當年很多師兄弟總是會欺負她的，師父忙著修煉也并不太照顧她，可是她知道他們都不是壞人。更何況有義兄的保護，她也根本沒有吃什么苦。

所以她對師門中人，更多的是懷念，而不是討厭。

雖然說，他們都是魔，但并不是所有的魔都是薄情寡義、冷血無情的。

可是列九娘喝了不過三四口，掛念師門中人也不過三四秒，卻從內心涌上了一股寒氣，她直覺感覺有些不妙。

抬頭一瞧，離莫憑空而降。再一猶豫，她手里的酒壇子也被離莫的暗器給打飛了。

列九娘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想要逃跑卻自知逃脫不得。離莫的身手比她好了不止十倍，上次是耍了計謀才剛巧避過，眼下卻是再難逃脫了。

明明離莫就是殺她義兄的兇手，明明她日日夜夜恨不得殺他報仇，可真讓離莫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卻怯懦了。

離莫和天音給她的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天音畢竟是神仙，身上還沒有離莫這么多的肅殺之氣。離莫只是往她身邊一站，她就有些膽戰心驚了。

列九娘拼命保持住面上的冷靜，然后笑著開口道：“離莫大人駕到，無憂有失遠迎。但是千魂珠并不在無憂手里，離莫大人怕是要空手而歸了。”因為離莫也是魔族中人，所以列九娘用了原本的名字自稱。

離莫一臉的冷凝，他冷笑一聲，“我不要千魂珠。封不亂在哪？我要打敗他，成為新一任的魔圣。”

列九娘見離莫提及了自己的義兄，這時才堪堪有了一些勇氣，她又氣又笑，“離莫大人是貴人多忘事嗎？明明義兄早就被離莫大人打敗，如今早已魂飛魄散了。”

她特意加重了魂飛魄散幾個字，單單聽上去，嘲諷憤恨極了。可她那面上的笑容，卻仍舊不散。

離莫眉頭一皺，卻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明明封不亂應當與自己實力相當才對，那日他也根本沒有和封不亂血戰到底。怎么封不亂就這么弱？

離莫那冷冽如刀的眼神剎那間就看向了列九娘，他冷哼一聲，漠然說道：“你定然是騙我。封不亂怎么可能那么弱。怕是你找的借口，只是為了攔住我和他比武罷了。”

說完，離莫就揪住了列九娘的領口，然后惡狠狠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封不亂在哪？不說，你就會和剛才的那壇酒一樣，粉身碎骨。”

列九娘此時憤恨不已卻又掙脫不得。如果她愿意，她也想讓義兄起死回生啊，可是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而見列九娘一言不發，離莫便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他竟然想活活把列九娘給掐死。

當下即使列九娘快被瘋魔的離莫給掐死了，她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難道今天，難逃死劫了嗎？

鬼知道，她來這里只是為了喝酒，而不是想送死。她怎么知道離莫會守在這里要滅了她呀！

離莫雖然殺孽很重，身上肅殺之氣也濃厚的嚇人，可是他此時看著列九娘，卻莫名心軟了。

他松開了自己掐著的列九娘，卻并沒有解釋他的舉動。

可能是因為列九娘和他早逝的母親有些相像吧，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竟然還會手下留情。

離莫背過身去，冷然說道：“姑且當你沒有騙我。既然如此，離莫告辭了。”

說完，那個給列九娘很大壓力的男人，就瞬間離開了。

列九娘不知道自己怎么逃過了一劫，可是摸著自己脖子上的紅印，她再一次憤恨了自己的弱小。

情不自禁地，她哭了起來。就像當年剛來師門時一般。只是，卻缺了一個安慰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