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仔細觀察,便可以看出這是一根似木棍的物體,只是尖端連著一條細細的黑色絲線,下方掛著一個縮小版的方塊,以及方塊朝下一面的中間,有一個彎曲的小鉤子。
不用多說,相信大部分人都會猜出來這是什么,沒錯,這正是龍末用來釣魚的魚竿,一種用來獲取食物的工具。
掏出釣魚竿的同時,它朝前方狠狠一揮前爪,將木棍連著的黑線拋飛出去,沿著一道軌跡,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這一甩,關系到末地的未來,一定要成功啊!”它默念著,想起在主世界釣魚時釣上來的那只噴了它一身墨汁的墨魚。
既然可以將水里的墨魚鉤到身邊來,就說明其它生物也應該可以被魚鉤勾住,并且接著收回的力,將它們拉退!
這是一次大膽的嘗試,畢竟它并沒有使用魚竿勾過各種生物,也不能完全相信這個理論是行得通的;這也是一次極容易犯錯的嘗試,如果這可行,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十格不到沒錯,但要把魚鉤甩到他身上,難度極大不說,要是被發覺躲過,就全部都完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一甩寄托著它的希望,也寄托著末地其它生物的希望。
在數雙紫色眼睛的注視下,魚鉤向著他的頭頂下墜,可是似乎歪斜了一些,目測起來還有些距離。
它瞪大了雙眼,翅膀仍在扇動,不過速度大概是由于太過專注而開始減緩,直到完全停下前進,懸停在空氣里。
銀璃沒有意識到背后的狀況,因為他是背對著龍末的,再者,他不可能想到它身上會有這種東西,所以只是帶著遺恨和憤怒,一點一點傳送結界移去。
他太過于自信,也太小看龍末了,要是他當時再果斷一些,再快速一些,哪會發生接下來的悲劇呢?
只見魚鉤落在了他的背后,彎曲尖端深入鉆石甲,刺進了他的衣服中。力氣不夠大,距離不夠遠是事實,卻還是將這個倒霉的家伙勉強勾住了。
它見自己的計劃有效,心里先是變得驚喜,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也來不及多想,絲毫不敢怠慢,就像是平時看見了魚兒咬鉤般,迅速把魚竿向后狠狠一拽。
他只感到什么冰涼的東西碰上了自己的后背,接著整個身體向后傾斜,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引力,將他向后拖拉著。
這一勾看似不要緊,但將他從生的邊緣,拉進了死亡的無底深淵。
他直直地后退著,撞上什么柔軟的,帶著體溫的東西,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離祭壇突然遠了好幾米。
“不——”他回想著剛才的感覺,意識到了一切,驚恐地呼出聲音來。
然而,他越是絕望,越是惶恐,越是害怕,就越能激起它對他的恨怨和殺戮的沖動。
“我說過,你會為你的言行,付出該有的代價——”它的眼光像是被冰雪所浸染,冰冷無比。“現在,是時候實現我的諾言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轉過頭去,迎接他的卻是一條橫掃而來的,如鋼鞭似的龍尾。
“啪!”龍尾抽在他的腹部,濺出一片藍色的鉆石碎屑和金赤相交的火花,使他的身子弓成蝦米狀,向后飛去。
“砰!”直到他的后背碰上堅硬的黑曜石柱,使得那奇異的表面出現一條條裂痕,這才停下后退。
幾小黑曜石從上方瓦解,落在他的腦袋上,他掙扎著站起身來,生命值不剩多少。
現在,他已是強弩之末,僅存一絲反抗之力,之前的威風和自信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對著收起翅膀,逐步逼近的龍末,他已經不再抱什么生的希望,離開末地的幻想,狂笑著抽出殘缺的鉆石劍,搖搖晃晃地看著面前的巨龍。
哪怕是死,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傷痕,一道無法忘記的傷痕!??!
他拼盡全身力氣,剩余的飽食度讓他無法疾跑,只能一步一個趔趄,走向目光凝然的龍末,走向死神!
它站在那里,不動了,就這樣等著他來進攻,興許是被他這種不屈,不怕死的精神所觸動,也可能是因為覺得對付一個氣息奄奄的人來說,不需要多做什么。
但有一點十分明確:你必須得死!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所見的太多了,干得太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他終于來到了它的面前,凌亂的步子使得他像喝醉了酒一般,東倒西歪。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攻擊了?”他握緊了劍柄,厲聲質問著,要不是它清楚對于一些玩家來說,尊嚴比命還重要,恐怕會把他這一舉動和話語當作是已經處于發瘋狀態。
他知道自己遲早是要死,寧可死得痛苦激烈,也不想死得平淡無聲。
這就是所謂的氣概,所謂的尊嚴,說到底,是不想被看作平凡,看作懦弱。
它沒有表達什么,龐大的身軀屹立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只是隨著呼吸而一起一伏。
他認為它的舉動是對他的蔑視,憤怒了,靠近它幾步,虛晃著揮砍一劍,卻在劍影中朝它的龍首斬去。
它閉上了眼,神情變地不顧一切和平常,看樣子是想任憑鉆石劍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傷痕,卻其實……
“哧!”鋒利的劍尖刺入了某一物體當中,發出一陣微弱的聲響。
它重新望向自己的眼前,右前爪扭住了銀璃的手,將其劍偏轉方向,插入他的胸膛。
“最后還是……輸給你了?!彼]有發出垂死的慘叫和哀嚎,就這么說了一句話,合上眼睛。
它冷哼一聲,放開他的手,緩緩轉過身去,沒有心思目睹他的消亡。
地面上散落出許多的物品,幾粒晶瑩的經驗球,隨著白煙四散,滾到它的身旁。
“我,為你報仇了?!彼菏籽鐾炜?,紫色的眼睛盯著祭壇上空那無盡的黑暗。
這件事對它來說,簡直就像一場夢,一場不切實際,無法想象的夢。
它干了一件事情,一件它從未干過的事情:在神志清醒的狀態下,殺了一個人。
有了第一,便有第二,這是第一次,但永遠不會是最后一次。
末地需要它來守護,它還需要繼續殺戮。
只不過,這一次的勝利,有一大半是它僥幸。
要是他沒有和第二只末影龍耗損過資源與精力,要是末影人們沒有來幫助它,要是它沒有恰巧得知末影龍可以穿過黑曜石柱,那結局會是怎樣的?此刻無聲逝去的,會是它嗎?
“這證明了什么?如果你真的想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一切,你的故土,你的子民,還有你的同伴,那么首先,你自己得先變成一只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戰場上,毫無談判可言,任何的心慈手軟,任何的大發慈悲,都是最為致命的,都會讓你失去屬于你的東西。”
“為了末地的永恒不朽,為了末地的一片安寧,為了末地的所有一切,我,還需要變強,還需要變得更殘忍冷酷!”
“龍末,你得做出覺悟,做出蛻變了,不然就會被無情的法則所淘汰,被這些可惡的侵略者所擊敗。”
“你不能再去惦記他們,不能再去相信除了他們之外的任何人?!?
“換句話說,你已經不是所謂的'寵物'了,也不是所謂的中立生物——你現在,是一條真正的末影龍?!?
它低下頭來,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露出幾枚匕首般的龍牙。
周圍的氣氛變得異常神秘,昏暗的空氣使它的眼神更加黯淡,卻充滿殺意和冰冷。
“閣,閣下——”沌繞到了它的身后,戰戰兢兢地說?!凹热磺致哉咭驯粨魵ⅲ踉趹鸲分袉拭敲船F在——”
它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著,背上的翅膀微微一張:“現在,我便是末地的王?!?
“王,地上這些東西……”
“隨意收拾一下,待會兒我來處理?!?
“是!不過,王別忘了繼承儀式和龍爪之印——”
說著,沌叫來其他幾只末影人,匆匆將地上的物品拾起,隨后消失在原地。
“爪印。”它記起了兒時的回憶,回過頭去,尋找那最高大,最粗壯的黑曜石柱?!霸谀抢铩!?
這時,它看向石柱的那一刻,鋪滿星光的祭壇和最頂上的龍蛋,倒映在它的眼中,尤其是龍蛋布滿斑點的蛋殼上,反射出一道淡紫色的光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