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虛張聲勢,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害怕?你以為這樣,你就可以擺脫幫助玩家對抗怪物的這個罪名?”刀疤臉僵尸大笑了一陣,充滿諷刺地看著面前身體如小山般大小的龍末。
龍末也只是以冷冷的微笑回應(yīng)它的這一句話,沒有多說什么,在地面上刨出一條泥溝后,噴著粗氣,猛奔向前,用那對灰色的龍角狠狠撞了上去。
“吭!”它沒有選擇躲避,將手中泛著紫光的附魔鐵劍,橫著擋在身前,直接迎下龍末這看似平凡,卻充滿仇恨,怒火和殺意的一擊。
龍角并不鋒利,反倒是顯得有些短小,但堅硬程度,絲毫不遜色于這亮閃閃的銀色鐵劍。
只是可惜,若是這龍角可以像匕首一般尖銳,說不定這恐怖的一撞,可以輕松將完整的鐵劍變?yōu)闊o數(shù)碎片。
“啪啪啪啪啪啪!”土屑從刀疤臉僵尸的腳下飛出,地面上形成了兩道深深的泥溝,龍末每邁出一小步,就會將它向后推去一大步。
它低下頭來,極力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被撞飛出去,同時目光在龍末身上游走,尋找可進(jìn)攻的一切機(jī)會。
驀然間,它看到了那雙不同尋常的眼睛。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克琅f保持著那柔和的紫色,依舊瞳孔深處,藏著一絲金光,但是,有一層淡淡的血色,在那雙眼睛上悄悄浮動。
頂著那雙眼睛久了,就會有一種威壓感涌上心頭,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哪兒冒出,悄悄在刀疤臉僵尸的腦海中回蕩:跪下,跪下!為偉大的,尊貴的,不可冒犯的王跪下!
它的雙腿在顫抖,意志有崩潰的趨勢,竟然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有些走神,無神的雙眼,顯得更加黯淡了。
龍末瞥見了它的眼神,猛地一甩長脖,將頭頂?shù)母侥цF劍彈到空中。
這家伙雖然在戰(zhàn)斗中有所分心,但依然把自己的附魔鐵劍握得緊緊的,不然這一彈,就可以輕松卸掉它的武器。
不過擋開鐵劍也夠了。
它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那張恐怖的龍口,已經(jīng)探到了它面前,牙齒在它的眼下觸碰到了它薄薄的藍(lán)色襯衫。
“哧!”
“吼——”
鋒利的龍牙刺破它的皮膚,扎入它早已腐爛的身軀里,在受到傷害之時,它也將自己的手臂連同那鐵劍落在龍末身上。
而龍末卻僅僅是從牙縫中擠出一聲低吼,沒有動彈,也沒有微微減少龍口在它身上用的力。
刀疤臉僵尸不斷遭受著痛苦和一次次巨大的傷害,眼瞅著自己的生命值越來越少,卻無能為力。只要再過幾秒,它就會不可避免地在龍末口中化為白煙。
但就在這時,事情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轉(zhuǎn)機(jī),使得這場戰(zhàn)斗延遲了許久。
“乒!”也許是想用傷害藥水緩解自己身體上的痛苦,也許是想讓自己再多活一兩秒,也許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那刀疤臉僵尸的左手上,出現(xiàn)一瓶暗紅色的藥水,往自己腳下用力一砸。
脆弱的玻璃碰上堅固的地面,立刻碎為渣渣,里面的藥水噴濺出來,沾到它的衣服和龍末的身上,臉上,一股奇異的苦味,在空氣里彌漫開來,遮住了濃郁的花香。
這傷害藥水根本就對龍末不起任何作用,因為它免疫一切的藥水傷害,但這濃濃的苦味突然激起了它很久之前的回憶。
“咳咳咳咳——這什么味,好難喝?!?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啊,就是感覺嘴里有點苦——怎么了?”
對,沒錯,這就是它初到主世界時和髓德在一起的那一段回憶。
它的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大口竟情不自禁地張了開來,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它的眼眶劃落而下。在那一剎那,它紫色雙眼上浮動的血光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一滴淚水所沖洗。
刀疤臉僵尸抓住這個好機(jī)會,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從它的口中逃出,跳到邊上的一片花叢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排齒印。
而龍末,此時使勁甩了甩腦袋,擦去眼角的淚水,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時回憶,讓這可惡的家伙死里逃生!
僥幸逃跑的刀疤臉僵尸徹底失去了戰(zhàn)斗的興致和信心,留龍末獨自一個站在那兒,散腿就往村莊的方向跑。
“不好!”龍末見到此狀,心中暗暗叫了一聲,一邊張開翅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飛向遠(yuǎn)方奔逃的刀疤臉僵尸,一邊不斷譴責(zé)著自己。
要是不在那個時刻,想起死去的髓德就好了!不過這也得怪它,怪它自己把這件事情常常掛在心頭。
今天是滿輪的月亮,皎潔的月光,浪漫的花海,孤獨的白樺木,的確讓人容易想起一些埋藏在心底,不肯輕易對別人說的往事。
刀疤臉僵尸跑一陣就回頭一次,看看龍末有沒有追上來。和它想的一樣,龍末現(xiàn)在在拼盡全力地朝它飛來。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賽跑,只要它可以跑入木墻上其它僵尸的視線,那么這個家伙,就會被拖住一段時間,它就可以將這花海村莊拋棄,逃遠(yuǎn)一些,逃離龍末的追擊。
但跑的哪里比得過飛的喲?就算再給它多添幾條腿,它都永遠(yuǎn)比不上龍末的飛行速度。
龍末的前爪碰上了它的后背,而離那村莊還有些距離。
它不甘心放棄,依然在拼命跑著,試圖逃出死亡邊緣。
“唰!”龍爪破開空氣,將它直接拎起,把它往一旁的山壁上一扔。
“啪啪啪啪啪!”它撞上這座山峰的巖壁,幾粒石子和土屑從山頂?shù)袈洌以谒念^頂上。
“噠噠噠噠噠——”龍末從空中落了下來,一步一步踩在腳下的花叢里,發(fā)出沉重而可怕,令它慌張不已的腳步聲。
它始終低著頭,沒有抬起頭來看刀疤臉僵尸一眼,因為在它眼中,這刀疤臉僵尸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刀疤臉僵尸靠在山壁旁,臉上憤怒的表情被驚慌和不知所措而代替,它的雙手不斷在巖石上摩擦著??上皇潜诨ⅲ瑹o法“蹭蹭蹭”地直接爬上去。
“別,別殺我!”在交戰(zhàn)前還氣勢洶洶,惡狠狠地看著龍末的它,此時竟然開始放下自己的顏面,向龍末求饒了?!拔沂栈匚夷菐拙湓?,請你放過我!我立刻就走,立刻就走,再也不回來了!”
由于所有生物都有的貪生怕死和求生的的本能,它不得不這樣做,希望龍末可以網(wǎng)開一面,放過它。
“把鐵劍拿來。”龍末站在了刀疤臉僵尸身前,說道。
“為,為什么?”刀疤臉僵尸瑟瑟發(fā)抖地望著它,問。
它沒有回答,而是亮出一口利齒,這分明在向刀疤臉僵尸解釋:不拿來就去死!
它不敢反抗,因為這是它活下去的希望,雖然這附魔鐵劍極為昂貴,并且是它最后的近戰(zhàn)武器,但有什么物質(zhì)的意義和價值,在于生命之上呢?
龍末一把奪過它手里的鐵劍,拿著劍柄,緩緩開口:“我可以放過你,不過有一個要求?!?
“什么要求?”它似乎看到了希望的火花,想都沒想,急忙站起身來?!拔沂裁匆蠖即饝?yīng)!”
“那就是,”龍末捏緊了右爪中的附魔鐵劍,悄悄昂起了長脖。“為那些喪命于你手下的村民陪葬!”
“呼!”
“哧!”
“啪嗒!”
三聲過后,一顆綠色的頭顱,落在了龍末面前的草地上,向前滾了一陣子,停在一簇嬌艷的玫瑰花叢里。
一具無頭的尸體,“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隨著一陣晚風(fēng)和幾片花瓣消散。
仔細(xì)看看,那綠色的頭顱上,停留著那驚訝,充滿希望的神情,以及那一道長長的疤痕。這一切都隨著頭顱的落地而永遠(yuǎn)定格在那張兇惡的臉上了。
時間正在悄悄抹掉一切痕跡,頭顱正在慢慢分解,直至最后,完全融進(jìn)了地下,成為一份養(yǎng)料。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不見的線索,不見蹤跡的僵尸,似乎這片花海,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件事情。只有地面上漂浮的腐肉和幾粒經(jīng)驗球,幾支還未消失掉的箭矢,存在著這些僵尸曾經(jīng)在這里發(fā)生過一場惡戰(zhàn)的證明。
山頂?shù)陌讟鍢洌瑯淙~隨晚風(fēng)靜靜飄舞,粗壯的黑白樹干上,涂抹了一層淡淡的星光。
它成功地殺掉了這群僵尸的首領(lǐng),卻一點也不開心,一點也不煩惱,內(nèi)心十分平靜。
它是為朋友除掉這些家伙,但也是在殘殺和自己屬于同一方的怪物。
它無心思考這么多,也不想思考這么多,更不會記得這么多,草草將“戰(zhàn)場”收拾了一番,帶著附魔的鐵劍,飛上夜空,朝哈斯它們那個方向移去。
——分——
朽有些疲憊了,它根本沒有想到,這條狼狗居然如此討厭,如此敏捷,每次都可以準(zhǔn)確避開它的鐵劍。
當(dāng)銀色的狗毛在天空中飄舞之時,它還是抱著很大的信心的,既然這次攻擊差一點就擊中了哈斯,那下一次肯定可以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劍痕!
但不知道是命運(yùn)在捉弄僵尸,還是哈斯早有計劃和準(zhǔn)備,它揮砍的幾十刀中,竟無一命中這條銀色狼狗的身體!
當(dāng)它想歇息之時,這狼狗就會偷偷溜到它身后,給它來一爪子或者是猛咬一口。
它的生命值和體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要是再這樣下去,難免會落敗在哈斯的口下。
而和夜雪對戰(zhàn)的峭,身上挨了一劍,可它似乎看出了蹊蹺和不對勁的地方。
這村民的揮劍動作有些僵硬,而且有些慢,力度掌握得更是不夠,顯得才剛剛觸碰武器類不久,沒有多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
這樣想著,它試圖發(fā)起進(jìn)攻。
峭的進(jìn)攻是試探性的,但夜雪躲避的動作依然和真正戰(zhàn)斗時一模一樣,況且有些慌亂。
難道,這兩只村民的攻擊和之前的樣子是虛張聲勢?難道,這兩只村民殺死魄真的只是一次巧合?難道,這兩只村民一直都在騙它們?
它心中猜出了個大致,臉上畏懼的表情變?yōu)榱藨嵟鼈冞@一小群僵尸,居然被兩只村民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夜雪的鐵劍朝它落下了,這一次,峭一改之前的畏縮,用力彈開它的武器,隨后抬起腳來,往它身上一踹。
它沒有想到這僵尸突然醒悟,正砍得歡快呢,身上卻挨了一腳,跌倒在花叢里。
“朽,魂,我們都被騙了!”峭站在夜雪前面,大吼著,舉劍插向夜雪?!斑@兩只村民,根本就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厲害,它們剛才純屬是在虛張聲勢!”
“早和你說過了,你卻不聽!”朽擦了擦頭上的汗,躲開哈斯的一次撲擊。
“可惡,這些村民,我要讓它們生不如死!”這是魂的怒喊聲。
夜雪見鐵劍閃爍著寒光,插向它的位置,顧不得形象,趕緊往邊上使力一滾。
“啪!”地面出現(xiàn)一個深深的小坑,幾塊土塊從鐵劍下方飛出,打在旁邊的草坪上。
它趁著峭還在拔劍,立刻站起身子,拿起自己的武器就往清夜那兒跑。
清夜的處境和它差不多,也是慌張躲避了那僵尸充滿怒火的一劍后,趕緊跑來和它匯合。
兩只村民剛剛站到了一起,峭和魂就一同奔到了它們面前,雙手在鐵劍平滑的劍身上撫摸著,兩對眼睛瞪向清夜與夜雪。
完,完蛋了,就知道不應(yīng)該和這些僵尸硬碰硬的!”清夜顫抖著,使勁擠向夜雪,似乎巴不得和它牢牢粘在一起。
“哈斯!”它朝還在與朽對戰(zhàn)的哈斯大喊一聲,想要讓哈斯來救它們兩個。
“汪,等一下,我這就來!”哈斯扭頭回答著它的話,卻不曉得那白色的劍氣,正在朝它頭頂飛去。
直到一陣異常的風(fēng)刮過它的身旁,它才意識到哪里不對勁,慌忙之間,立刻臥倒在了地面上。
“啪嗒!”劍氣撞在它身后的一塊草坪上,將許多花和草斬成兩截。
還沒等它喘口氣,面前就閃過一道銀色劍影,一簇銀色的狗毛,伴隨著漫天飛舞的彩色花瓣,被晚風(fēng)席卷到星辰中。
它眼光冰冷地凝望著滿頭大汗卻充滿斗志的朽,這家伙,斗了這么久,卻依然那么迅猛,看來不好對付。
“嘿嘿,戰(zhàn)斗的時候,千萬不能走神!”朽笑了笑,提起鐵劍就向空中一躍,準(zhǔn)備來一記跳劈。
這下一時半會擺脫不了這個煩人的家伙了!
“哈——”清夜見哈斯沒有顧它們,想要繼續(xù)發(fā)出求救,但被夜雪制止。
“別叫了,它現(xiàn)在要應(yīng)付那只僵尸,根本就無暇顧及我們!”它在它耳邊大喊著。
“那,那怎么辦?!”清夜著急了,綠色的雙眼里,滿是絕望和后悔。
夜雪卻是對它認(rèn)真地說道:“不能等死,當(dāng)然是拼死抵抗嘍,最好撐久一點,這樣說不定能得救呢!”
“你你你你你你——”它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它的話聽進(jìn)去,而是伸出右手,指著它后面。
“我?我什么?”夜雪指著自己,好奇地問?!芭秾α耍覄偛耪f的,是你沒聽到還是不敢做???”
“你,你后面有兩只僵尸!”清夜這一次是閉上雙眼,抱住腦袋,用自己最大得聲音喊了出來。
“什么?!”夜雪扭頭撇了一眼背后,那僵尸峭和魂,幾乎是同時舉劍劈來!
兩把閃亮的鐵劍在空中掠過一道殘影,鋒利的劍身割開了空氣,以驚人的速度落向僅隔一兩個方塊的它們兩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