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軒抄著小路，出了逐風部落，向著西南前行。

夜入深，在這山丘地帶，少樹木，多沙石，乃是妖類的地盤。

為了避免有小妖打擾，張寒涼就打了個地洞，這對于他這等修為的人來說，只是費一些功夫的事情。

方軒也累了，就同張寒涼一起休憩在這地洞中。

張寒涼拿出一些吃食，放到方軒跟前，問道：“前輩這是要去哪里？”

放下翻天碑，方軒這才正眼看張寒涼，問道：“我們這是朝西或南哪里去？”

張寒涼微愣，這他還真沒注意，說道：“這我倒是沒有注意，好像是向西南行吧？”

“前輩可是要去天盛大朝？”張寒涼問道。

方軒不知這天盛大朝是什么地方，便沒做回答，反而轉移話題，開口道：“我看你這把劍寒氣森森，是怎么做到的？”

“啊？”張寒涼被方軒的問題驚到，作為高深莫測的前輩，怎么這么低級的事情都不知道？

突然好奇又反應過來的方軒，趕緊解釋道：“我一個人習慣了，所以沒見過！”

這一天大陸確實有許多獨自游行的高人，他們有一些與世隔絕，幾百年甚至更久才會出現在人跡中，而他們因為時間太久，跟不上時代，也是情有可原。

雖然張寒涼知道有這種前輩，但是見方軒不像那老古董的樣子，卻又不知這低級的問題，心思不怎么縝密的張寒涼也不知如何回答了。

“可否借我一看？”方軒伸手，要那劍。

張寒涼猶豫，這劍可是他們這種人的命根子，輕易不會交到別人手里。

方軒看見張寒涼的猶豫，又說道：“那你拿在手中讓我觀摩一下也可以。”

張寒涼猶豫再三，還是將劍遞給了方軒，同時說道：“前輩盡管看就是，一把凡鐵，我想還是入不了前輩的眼的！”

方軒啞然失笑，他有明妄經帶來的神器，要那劍干什么，不過是好奇看一下。

接過劍，方軒撫摸著劍身，上面寒氣森森，綻放著悠悠藍光。

“劍挺好的”方軒說著，突然，劍身變化，逐漸的，藍色的劍刃出現了點滴的紅色，如同斑點。

方軒皺眉，這是怎么回事？

劍身紅色越來越多，竟是最后占據了整個劍體，宛如紅色寶石一般。

“嘀嗒！”一滴鮮血在劍尖滴落，竟是鮮血一般！

方軒大驚，這劍真是奇怪，不過方軒仗著地球人的見識，沒有慌，而是鎮定自己。

“你這是什么劍？”方軒不知張寒涼看沒看到劍身的變化。

可是張寒涼只是看到方軒驚疑不定的看著他的劍。

“前輩，這就是一把普通的法劍啊？”張寒涼所屬的三韶山是道法之地，主張以道法平天下，所以大都是以道法御器殺敵。

方軒不知何為法劍，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作為地球人的他不會大驚小怪，所以只是哦了一聲，又看向了劍。

這時，劍上已經溢出了一地的鮮血，紅艷艷的，方軒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劍殺人無數，占滿了鮮血！”方軒的口氣頗為嚴肅。

張寒涼一驚，方軒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這劍還有什么來歷？

“此劍你從何而來？”方軒問道。

張寒涼見方軒認真兒嚴肅的樣子，有些心虛的說道：“是我師傅斬殺了一個邪人得到的，看不錯就給了我。”

聞言，方軒恍然，說道：“這是一把魔劍！殺人八萬八千八十八！”

“什么！”張寒涼大驚！

“今日你殺的最后一人，正是第八萬八千八十八人！你助這魔劍，出了世！”方軒看向張寒涼的眼睛。

“我……”張寒涼不知所措，他幫助一把魔劍出了世？

方軒將劍遞給張寒涼，說道：“你是他的鑄成者，所以，還給你，自己看吧！”

張寒涼帶著驚異接過，猛然間，他腦海中出現一股畫面，是一把青色鐵劍抹了一個人的脖子，沾上了它的第一口人命。

…………

我的名字叫清風，當我感覺到這個世界，正是再一次嘗到了那暢快美味兒的時候。

我的主人說我是一把天生的靈劍，將來會閃耀什么人間，可是，不知為何，我被主人丟棄，我很憤怒。

有一個長得很像我主人的家伙抓住了我，我無法反抗。

但是他竟讓我一次又一次的品味那美妙的東西。

過了不知多久，我換了一個又一個主人，而我對那美味已經沒有了什么感覺，我只是享受那種快感。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撿到我的人類再一次的讓我體會到那殺戮的快感時，我竟然發現我好像能控制我自己的身體了！

這個拿著我的人的心神好容易侵入，比之前的那些人好控制多了。

嗯？這個光頭是什么人？為什么將我遞給他？不過一樣，只要被我控制，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了。

好痛！為什么這個人的手掌讓我感覺到了痛苦，這是其他同類才能給予我的啊！！！

我在流血！這個光頭好可怕！

轟隆！！無數關于清風的記憶悉數涌入張寒涼腦海中，轟炸著他的意識。

成了魔劍的清風被方軒抓在手里，受了重傷，剛剛成型的器靈就要潰散，無奈侵入張寒涼意識，爭奪張寒涼的身體控制權。

只要抹殺了張寒涼的主體意識，它就能控制住張寒涼成為它的傀儡。

“前輩！”張寒涼在清風意識被入侵前有一瞬的清醒，看向方軒，充滿了不可置信。

隨之，張寒涼眼神渙散，開始了和清風爭奪身體控制的戰斗。

而方軒則是意識沉入明妄經空間，去翻看明妄經去了。

果不其然，這明妄經上又多出了一目錄，器靈。

原來這劍不是魔劍，而是邪劍，當時涌入方軒意識的清風被明妄經攔下，空留一些它自己認識中的信息。

“邪劍！”方軒睜開雙眼，盯著張寒涼手中的清風，喃喃道。

明妄經在關于清風介紹之下，有一行字：“靈劍屠血，萬千成邪，佛中有善，當度當勸。”

方軒不明所以，這行字的意思是讓他去度化這清風邪劍？這算是任務嘛？

看那張寒涼眼神渙散宛若死人一般的面目，方軒嘆了口氣，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些圣母了。

端起清風，這是它的身體，意識已經進入了張寒涼的身體。

但是器靈不同于生靈，就算意識離體，也是與身體緊密相連的。

清風和張寒涼的意識，就如同兩顆雷球，一顆紅一顆藍，相互碰撞，迸射火花。

清風意識占據著上風，將紅色雷球張寒涼逼退，并且暗淡。

意識的爭奪無聲無息，就在某個身體不知名的地方。

“好痛！”要看就要奪得意識主權的清風，正興奮，突然就感到一陣巨痛。

這不是張寒涼造成的，而是身外的方軒。

張寒涼奄奄一息，不知為何自身變成這小小雷球，而對面也有一個雷球，眼見就要干掉自己。

就在張寒涼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那對面的藍色雷球卻不動了。

“清風”張寒涼意識中炸起方軒的聲音，如同雷鳴。

同時那清風意識中也響起方軒的聲音，幾乎炸裂它的意識。

方軒在張寒涼身外，剛說清風的名字，這清風劍身就開始不斷的顫抖，滴滴鮮血，染紅了地面。

方軒見此，知道張寒涼和這清風邪劍是能聽到他聲音的，所以繼續說道：“你本是天生靈劍，有無上前程，可卻貪圖屠戮滋味，以身入魔，靈識入邪，生殺無數，造下冤孽。”

“如今我要斷你劍身，抹你靈識，以來償還你的業力，你可愿意？”

說完，張寒涼意識中的清風瘋狂了，不是為何，它竟覺得這光頭真能抹殺它。

清風劍身，不斷顫抖，發出嗡鳴。

方軒輕聲說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還有一法，皈依我佛，放下屠刀，改邪歸正，你可愿意？”

清風聞言，劍身不再顫抖，思索這話，它不理解是何意。

張寒涼此時也聽著方軒的話，若有所思，于是趁藍色雷球不備之際，猛地沖上，撞擊清風。

清風被張寒涼打斷思考，想起正爭奪意識，不顧身體疼痛，管它什么光頭，奪了身體，做人也行！

于是，清風瘋了一樣沖向張寒涼，張寒涼大驚，不斷逃竄。

身外的方軒見半天沒有動靜，以為清風算是默認，就張口說道：“既然你同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世間有正也有邪，邪者當道，蒼生不復，能知善惡，亦可悔改，正心難秉，邪道易染，殺無錯，不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方軒說著，嘴巴就不自主的說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理解的話。

話落，清風意識猛地一頓，方軒的話清晰無比，特別最后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宛若雷音魔咒，清風意識瞬間空白，只回蕩著這八個字。

張寒涼雖不是壞人，但也殺人數十，特別是得到清風之后，更是殺得多了。

如今方軒對清風的一席話，竟是讓張寒涼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愧疚感。

“卡茲~”清風劍身突然裂了一個口子，越來越多，最后裂痕密布。

方軒想著之前無意說出的話，覺得是明妄經的緣故，或許對清風這入了邪的劍靈有什么效用。

清風這破敗的樣子，方軒也是覺得于心不忍，好不容易誕生了靈識，卻在成型之際就要破滅。

“阿彌陀佛”方軒輕輕低語，算是對清風的送別。

“咔！”隨著最后的一絲裂隙，清風終是碎裂，化作無數細小碎片。

張寒涼意識中的清風，也隨著劍身的破滅，潰散。

無數關于清風的記憶化作隱隱雷絲，在張寒涼的意識空間中亂竄。

一股雷絲，竄進張寒涼的雷球中，使得張寒涼感覺到了一絲舒暢。

終究，張寒涼將雷絲悉數吞噬，同時也得到了清風的大多數記憶。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張寒涼睜開了眼睛，精神煥發，宛若新生。

“你醒了”方軒閉著眼睛說道，他在想，明妄經到底是什么目的，能讓自己無意識的說話，是不是也能控制自己？

“前輩”張寒涼這聲前輩叫的殷實，乃是由心而發。

“夜深了，睡吧”方軒說完，不在做聲，仿佛睡著了一般。

張寒涼聞言，更是崇敬方軒，覺得清風意識入侵是方軒故意為之。

得到了清風的記憶，張寒涼也知道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