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走一步，是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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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施主，便是這兒了。”

慧空領著段溫玉去了一處偏遠獨立的禪院，段溫玉暗自嘖舌：不愧是皇家人，何況是先帝寵妃呢，就連清修都有別院。

到了院子門前，慧空輕輕叩了叩門，很快，便有人開了門：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端麗的婦人。

段溫玉知道，這一定便是曹太妃面前的得力姑姑了。

那婦人瞧見慧空同段溫玉一同站在外頭，有些訝異，她問道：“方丈可是有什么事？”

慧空雙手合十：“多有打攪了，是這位段小施主想要拜會太妃娘娘。”

段溫玉上前福了一福：“麻煩姑姑了。”

婦人笑道：“靜言這便去稟告太妃娘娘。”

說罷便進去了，段溫玉好奇心甚重地望進院里，滿眼都是贊嘆：此時已是黃昏時分，余暉熱烈地映在院中盛放的菊花上，有著難以言喻的美感。

段溫玉暗道，難怪外祖母總夸贊曹太妃是個真正的雅人，哪怕是普通的菊花，也是精心擺放打理過的。

不多時，靜言便出來了，臉上掛著歉意的微笑：

“真是不巧，太妃娘娘說她現在沒有精神，請段小姐明日再來拜會罷？”

段溫玉輕輕挑了挑眉，卻是笑著福了福身子：“太妃娘娘既已乏了，溫玉便明日再來罷，本是溫玉思慮不周，勞累姑姑了，溫玉給姑姑告罪了。”

靜言趕忙扶著她起來：“段姑娘何必如此客氣，這本是婢子的本分。”

慧空在一旁什么也沒有說，段溫玉隨他回了佛堂，又是好一番道歉。

別院里，一位保養得宜的婦人正將一枝開得正好的金絲菊插進桌上的掐絲琺瑯瓷瓶里，。

她的眼角雖有細細的紋路，卻還是不難看出她年輕時的風采，她身上自有一種尊貴的氣質，這，便是曹太妃了。

“那孩子如何？”

靜言恭敬的答道：“倒是個很聰明很知禮的，也沒有旁的千金小姐那種傲氣，依婢子看，是個可人的。”

曹太妃不置可否地笑笑：“待明日我瞧瞧罷，她小小年紀，究竟要做些什么，竟是求到我面前來了。”

這廂，段溫玉給孟氏點了長明燈，為孟氏祈了福之后，便讓畫菊燒了熱水沐浴，洗去了一天的舟車勞頓，她感到十分松快，躺在榻上，閉眼讓畫竹給她絞干頭發。

回想白天里曹太妃不愿見她，她有些不解，也無可奈何。

從前，她常常聽起外祖母講這位太妃娘娘，卻不曾見過她：

曹太妃本是前曹御史的幺女，生的好看，又聰慧非常，心胸不同于其他閨秀，曹御史分外疼寵她，允她不必熟背《女誡》，教她讀《資治通鑒》、《論語》等，只是尋常閨秀要學的東西，也不曾叫她落下，更使她異于尋常女子，她同先帝的愛情，更是令人稱道，二人于元宵猜謎燈會相遇，先帝為她的才華而折服，回宮之后便封她為淑妃，她的恩寵，從未被超越過，先帝去世后，更是特許她不必陪葬，而是允她自由，待她仙去后，葬在他身邊。

她也不肯，只是帶著靜言來了萬佛寺清修，算是守著先帝了。

段溫玉不知曹太妃會否愿意看在外祖母的孟氏幫她，但她一定要讓她愿意幫她！

這樣想著，她已是漸漸睡去了，畫竹待她頭發完全干了，便將她抱去床上，為她掖好了被角，轉身退了出去。

一夜無夢，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段溫玉洗漱完畢，便去為家人頌了佛經，然后便用過了一碗清粥，便獨自去了曹太妃的別院。

她輕輕叩了門，靜言馬上開了門，笑吟吟地道：“姑娘真是早，太妃娘娘尚在用早膳，請姑娘先去偏廳坐坐罷？”

便是把段溫玉讓進了院里，段溫玉低眉順眼的跟在靜言的身后，進了偏廳。

靜言端了一杯茶，遞給段溫玉：“姑娘自己坐坐罷，婢子需得伺候太妃娘娘用膳才行。”

段溫玉接過，甜美一笑：“多謝姑姑，姑姑快些去罷，太妃娘娘必定是等急了，溫玉無事的。”

靜言告了罪便退了出去，段溫玉吹了吹茶水，小小的嘬飲了一口，頓時蹙起了眉頭：這茶太苦了！段溫玉有些氣餒，外祖母倒是不曾告知她，曹太妃是個如此刁鉆的！為何要特地消遣于她！

只是不過一瞬間，她便覺得滿口馨香甘甜，她不由得吃驚，這是？

“好喝么？”曹太妃走了進來，笑容和藹溫婉，“世上許多事情都是如此，先苦后甜，你說是也不是？”

段溫玉愕然之余，又覺得有些羞赧：這太妃原來是一片好心，并不是有意要挫磨她呢。

她端正了身子，福了身子：“給太妃娘娘請安。”

這時她才真正見著了曹太妃的樣子：面相溫和從容，雖是青春不再，可是風韻猶存，她還是個美人，不過勝的，是她一身典雅尊貴的氣質。

曹太妃連忙扶起她，“你便是婉芝的外孫女罷？果然教養比別人要好些。”

段溫玉只覺得這位太妃娘娘十分和婉，莫名的，她覺得同她很親近！究竟為什么？

曹太妃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話，我名喚溫玉。”段溫玉垂眸答道。

“倒是個好名字，溫潤如玉，溫香軟玉，真好。”

她心下想著，段溫玉小小年紀，便如此懂事，聯想到京城里的傳言，她必是在家中受了許多委屈罷？

她憐惜起眼前這個知書達禮的女孩子來，她決定要幫她一二，于是她開口道：

“玉姐兒，我和靜言在這兒也悶得很，你要能是來陪陪我們，那就再好不過了，你可會嫌我們這兩個老婆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