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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金鑲玉琢

  • 公子佛緣
  • 鄭不喬
  • 4379字
  • 2018-01-19 17:36:09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唐)李商隱

這是盛世的天下。

紅燈倩影逶迤傾瀉,熏香婀娜裊裊,直上銀河逗弄月梢。總有舞姬愛著反彈琵琶,總有佳人良辰生出癡心,彈琴的訴情,唱曲的說心,也少不得一出鬧劇,要把這荒唐挑明。

“他這風(fēng)流勁,倒是應(yīng)了適者生存的話。之前只知他風(fēng)流成性,但每每來聽我的戲我也只看得出他的懶散無爭。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在宜陽這兩年,真真成了個紈绔。”

阿珅和仲寧站在暗處,看那光明之處的香衣游動,綠紗鋪席,笑語連連,阿珅不禁道,果然像她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主,若不是因為盛世,怕一輩子都難得見到如此奢華場面。

她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見原來玲瓏山莊也能這般金燦燦的灼眼。

爹爹大壽那日,玲瓏山莊并沒有什么裝扮,她吵著要大辦,要給爹爹請戲班,于是請來了綺韻坊,又在娘親的幫助下,偷偷給莊內(nèi)上了點紅。

可是,她只是上了點紅緞,那個人,卻將滿山莊都染了個鮮艷。

她此刻站在這里,仿佛雙腳都浸染在親人的血水中,猶如灌鉛般動彈不得。

旁人不知,此時的鎮(zhèn)靜沉穩(wěn)的她,其實已經(jīng)沉到了冰河之底,刺骨寒冷穿透全身。

若不是見到那棵老白梨,阿珅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自己住了十九年,竟不認(rèn)得自己的家,如此般富麗堂皇金鑲玉琢。

“公子說做戲就要做全套,所以很是放的開。皇城的那位試探幾次,最后才稍稍松了戒心。”

“也是,既瀟灑一番,又能糊住他人的眼,何樂而不為呢?也不知他和千姿樓的那位......”阿珅一番話說的意味深長,仲寧看著遠(yuǎn)處在花叢中左擁右抱的公子,身子抖了抖,小主在此刻,還能鎮(zhèn)靜悠閑,不知等下是否還能如此。

“小主,巧了,想誰誰還就來了。”

阿珅也有些驚訝,萬萬沒想到,千姿樓的彌香會來此處。

“盛公子,多日不見,奴家甚是想你啊。”彌香的到來引得眾賓客紛紛舉目,還沒仔細(xì)瞧上兩眼,人便倒在了盛世懷里。

乍一看,還以為是盛世將人拉了過去,但仲寧看得清楚,彌香自己跌進(jìn)了公子懷里,往身邊瞧了瞧,小主正神色凝重地看著那邊。

因著盛世懷中的那個大美人,所以身邊的一眾女子紛紛退去,盛世不滿,“香娘你這只鷹把我身邊的這些鳥兒都給嚇走了。”

彌香在盛世懷中笑語嫣然,“公子,奴家怎么是鷹呢?奴家可是花,會勾人的花。”朱唇輕啟一點含香氣一朵撲面而來,玉指勾出風(fēng)情萬種,看得眾人皆呆。

千金難求一面的江南頭牌,如今竟然隨意的倒在盛世懷里,真是驚著了眾人的一雙眼。

“香娘,我們前天才剛剛見過。”盛世巧妙避開彌香的唇,拿起酒飲了下去。

“公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盛世嘴角的笑意味不明,但卻任由彌香在懷中明送秋波,恍若未聞。

“看,有人坐不住了。”

仲寧順著阿珅的目光尋去,便看見一男子走了進(jìn)來,與眾人敬酒作揖。

容貌倒是平平無奇,只是眼角自持一抹風(fēng)流,一對與阿珅極相似的遠(yuǎn)山眉,細(xì)看之下,這人便有了不少韻味。

“他那一雙眼睛,像極了年輕時的父親。”阿珅淡淡道出。“我們唐家四個孩子,他雖不是最像父親的人,但也是得了些神韻。”

仲寧自是知道唐家的事,可是他當(dāng)年發(fā)過誓,面對公子,他無法開口,說出阮青琛的身份。

“小主,還是性命要緊。”看著阿珅緊握的拳頭,仲寧忍不住提醒。

“仲寧哥哥,你當(dāng)初是為何來到盛世這里的?”阿珅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問。

“劍宗和念空方丈的關(guān)系如何,我想小主比我更清楚。”仲寧如實回答。

“那讓婳兒來幫盛世,看來是我做對了。”

“方丈總是夸贊小主,聰慧過人心思剔透。”

“呵,物極必反罷了。都說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仁弗算,仁弗算,不如方丈算。仲寧哥哥,我是越不過師父的。”

仲寧沒想到阿珅會知道這句話,這曾是有心之人編排的混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敢這樣說了。

“小主,這些話不用理。方丈已經(jīng)不再管事。現(xiàn)在一切都在小主手中。”仲寧想寬慰她。

“可我握在手里的這些,是師父早已布好的局。我和盛世一樣,要去想辦法解了這道難題。”阿珅轉(zhuǎn)過頭去,仲寧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感受她語氣中有著些疲憊。

“小主,我想這道題的代價,并不是讓小主付出生命。”仲寧拉過阿珅的手,“宋閣主給了回轉(zhuǎn)丹,小主帶上。”

阿珅看著手中小小的藥丸,想起臨走時晚櫻氣呼呼裝作要走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

“仲寧哥哥,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我還有命活。”

“小主,你還有婳兒和繡姨。”

“可我的婳兒和繡姨,再沒有父親和丈夫了。”

“小主。”仲寧還想再說些什么。

“仲寧哥哥放心,我還是想留點壽命看盛世重回光明殿時的樣子的。”阿珅給了仲寧一個大大的笑,一如小時候初見她時那般明媚開朗,讓仲寧一時晃了眼,“該我上場了,仲寧哥哥,你好久都沒有聽我唱戲了。”

“小主......”仲寧想去拉住她再說些什么,可那身影已經(jīng)飄遠(yuǎn)了。

“阿珅,先保命。”

但仲寧想,她應(yīng)該是沒聽到這句話的。

那輕盈盈的水袖一揚起,咿咿地就開了場。

盛世走到愣神的唐青宦身邊,勾上了他的肩膀,“唐莊主,真是恭喜,這出戲,可是我為您親自點的,要不,咱坐下來細(xì)細(xì)聽?”

唐青宦皺眉,盛世這手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得任由他帶著自己坐下。臺上那人穿著戲服卻戴著面具。一上臺便有人竊竊私語,他越看越覺得頭疼,這身影擾的他十分心煩。

可等那人一開口,臺下頓時炸成一團(tuán)。

這分明就是綺韻坊的那位珅娘的嗓音,雖擋住了樣貌,在座的哪個沒有聽過珅娘唱戲,這身段嗓音,分毫不差。

珅娘怎么會在這里?

唐青宦陰郁著一張臉,再也沒有剛才與眾人談笑的風(fēng)流儒雅。

連守淳這個和事佬開始上場了,在宜陽這種風(fēng)月場上做官,自然要入鄉(xiāng)隨俗,大大小小的宴席他不知辦了多少場,所以他一說話,眾人便靜了下來。

“諸位,咱們都是來享樂的,先不管這人是不是珅娘,大家都知道求珅娘一曲可難倒宜陽首富,今日我們?nèi)粽婵梢宰谶@里喝酒聽曲,豈不是快哉?我看一切,不如就等到戲唱完了再說可好?”

一城之主都發(fā)話了,對這個榜上有名的逃犯都如此寬容,大家也都索性視而不見,畢竟誰都沒見過珅娘子的樣貌,要抓人也要有證據(jù)。更何況,千金難求的宜陽雙絕一同出現(xiàn),又何必沒事去觸霉頭呢?

可這戲,怎么聽著不對勁呢?

盛世的笑意更濃了。

唱的這出戲,是前朝時的禁談,但也是頂出名的,乃前朝圣元皇帝弒父篡位后,其妹長寧公主在光明殿上為兄頌歌時所唱,阿珅今日扮的,便是長寧公主。

“吾兄一朝登大寶,安泰山,平四海,俯察眾生得長樂。兄自幼胸懷山河,志存千里人難及,今夕終得心成愿,自有天佑神來護(hù),延我國威傳大統(tǒng)。小妹而今只有一事求,懇請吾兄之應(yīng)允。”

“老父獨自去黃泉,既為人子受血骨,夜夜思來不能寐,昨日又蒙父君托夢相告之,細(xì)數(shù)吾與兄長不順其之事,小妹思來又想去,為了這江山社稷黎民安樂,甘愿立刻出家為尼,頌功德,撰抄經(jīng),為兄修風(fēng)調(diào)雨順,洗卻一身冤孽,換得心安夜眠。”

“為人子女不愧良心,盡全孝道后,妹以死謝罪才得面目去黃泉。”

那邊臺上唱的淚如雨下,這邊唐青宦聽的精彩紛呈。

臺下的人早已聽出來,這場戲根本不適合在今日這般喜氣洋洋的場面出現(xiàn)。

“唐莊主出來宜陽或許有些人生地疏,臺上的這位,是我們宜陽的音絕,綺韻坊的珅娘,唱功那叫一個沒得挑。”盛世頗得意的向唐青宦夸贊。

“綺韻坊?不是正在通緝那人么?既然連知州在這里,該拿人抓她。”唐青宦不屑一顧,起身就要去叫人。

“唐莊主莫急,連奴家,也是許久沒聽過珅娘的戲。何不聽完再說呢?畢竟千金難求,何況這場,怕是最后一場了?”

彌香幽幽的一番話聽的盛世很不快。

但唐青宦遠(yuǎn)山眉輕勾,攬過彌香,盛世就更不快了,這人為何偏偏眉毛和阿珅的如此相像?為何不是和青婳相像?

“那些都是官家的事,我們只管盡興。唐莊主,既然你做了玲瓏山莊的新主人,又直屬于皇家,那我這邊,也該聊表心意。”

“我看大禮就免了吧。”唐青宦此刻只想去臺上揭下那人的面具看個清楚。這次宴會他本是有意與盛世做些交談,看看這位廢太子是個什么樣的人。但現(xiàn)在這個珅娘更吸引他的興趣。他想直接上臺看個清楚,卻未免有些小瞧了盛世,即使在宜陽荒唐了兩年,他也依舊是只老虎,爪子依舊磨得鋒利。

直接攀上唐青宦的肩借力將他帶走,彌香想跟上去,卻被已經(jīng)接到盛世眼色的連守淳半道攔了下去,唐青宦幾經(jīng)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小瞧盛世,根本使不上力。在外人看來,二人只是勾肩搭背的喝酒去了,并無不妥。

“盛公子,我看我們之間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有什么事還是直說的好。”唐青宦眉頭已經(jīng)擰成了疙瘩也沒掙脫盛世的禁錮,心想看來這位廢太子也沒荒廢多少,自己的武功都不及他,想必他在宜陽這兩年做戲還真是做得足,以至于那些人都瞎了眼沒有趕緊除掉他。

“欸欸欸,唐莊主,我們之間,該做的還是要做。我還想問問莊主大人,這一朝登天的感覺如何?”

一朝登天?唐青宦算是明白了,這位盛公子是來攪局的。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倒很想看看,盛世還有多大的本事。

“好了,到了,唐莊主看看,這份大禮可還滿意?”

盛世松開了唐青宦。

臉上的面具已經(jīng)拿掉,卻從新戴上了面紗,只是這面紗上繡著雙枝海棠,雍雅至極,一對遠(yuǎn)山眉,一雙秋水眸,只是站著就讓人感覺似山中清風(fēng)晃過的,在唐青宦記憶中,只有一人如此。

全身的血液在橫沖直撞,骨頭掙扎著似要脫離身體,唐青宦踉蹌幾步,勉強控制住自己。

“妹妹?”

“為人子女不愧良心,盡全孝道后,妹再以死謝罪才得面目去黃泉。”那人唱起戲文,穿著剛才在臺上的衣服,唐青宦又是一驚。

“珅,珅娘?”

“不知吾兄夜可眠?夢中可見老父哭?小妹夜夜不能眠,他說要叫鬼差來評冤。”

唐青宦驚慌失措,想要立刻離開,卻被盛世一把攔住,剛要開口叫人,卻看到盛世一副看戲的嘲笑,無力地站在原地,雙眼直勾勾似要把阿珅活吃了。

“我這幾日,常見到父親娘親,他們說,十分想念哥哥,想要和哥哥一聚呢。”

“原來綺韻坊的珅娘就是你。“雙眼迸射出陰鷙的寒光,唐青宦大笑,“原來盛世公子是來幫你的,你們二位,廢太子幫戲子,還真是絕配。”

盛世就在他旁邊,聽了這話也不惱,“我和阿珅,天賜良緣,金玉之合,就不勞唐莊主費心了。”

“你們有話就直說,這么多人都在前廳,我若有了什么,你們誰都跑不了。”

“自是來敘舊。”阿珅已走到唐青宦面前。

“敘舊?”唐青宦看著這個人,心中有了一絲不安,“你是誰?”

“哥哥可是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剛喊完妹妹,這會兒就記不得了?”阿珅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臉,唐青宦猝不及防,眼睛上方傳來一陣冰涼,“怎么就眉毛生的一摸一樣,看得我心煩。”語氣很輕,說著便放了下來拿衣袖擦手,一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厭惡。

“你該死到那場宴會上。”被阿珅碰過的眉毛緊緊地扭在一起,唐青宦冷冷的開口。

“原來真是哥哥干的,弒父這種事,哥哥可真是給唐家的列祖列宗長臉。”盛世聽著她一口一個哥哥,卻是叫人心生寒意,“好哥哥,妹妹我每晚夢中都是天地倒灌血流成河,我不知,你可還睡的安穩(wěn)?”

“那些冤魂,都不來找你索命嗎?”

看著這張湊得極近的面孔,即使帶著面紗,這樣的距離也有些輪廓,唐青宦拿住面紗的一角,對著她嗤笑一聲,氣息撲到臉上,雙眼通紅,“那些都是該死之人,關(guān)我何事?”

“你自小就帶著面紗,外人見不得你的樣子,被保護(hù)的天衣無縫。妹妹?我不知你是我哪個妹妹這么多年我竟連名字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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