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科，所有人都已經下班，唯獨一個身影在昏暗的角落窸窸窣窣地整理雜亂的文件。
蘇以辰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但他仍然堅持最后一個離開這里，努力完成其他人未完成的任務。他想用實力讓別人信服，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不是父親的幫助，而是自己的努力。
時間過的很慢，深夜的由木市像是放慢了腳步，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淌。
何況特搜科位于地底下，四周見不到所謂的夜景，只有冰冷的墻壁。
這時，一個挺拔的身影從不遠處的黑暗中走了過來，冷峻的面孔逐漸暴露在燈光下。
蘇以辰瞥過腦袋，看到了迎面而來的人，按理說，他應該對這人持尊敬甚至畏懼的態度。可他非但沒有多加理會，反而繼續埋頭于自己的工作當中，連句話也沒有說。
“怎么，見到師兄也不問聲好？”
“沒什么好說的。”蘇以辰頭也沒抬，“林眠，現在是下班時間。”
林眠輕輕一笑，晃了晃手中的IC卡。
“我的權限足夠，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任何時間來到這里，不管是下班還是上班。”林眠說，“你怎么還是和老樣子一樣，冰冷冷的像塊冰塊，搞得我都不想和你聊天了。”
“那你可以走。”
蘇以辰繼續敲擊著鍵盤，眸子冷若冰霜，映出的是煞白的電腦屏幕。
“那多可惜啊，自從你上次來我們部隊實習之后我可就沒見過你了，不敘敘舊嗎。”林眠說，“聽說你沒有選擇進入直隸部隊，比起直隸部隊你竟然選擇了特搜科，難道是因為你爸...”
蘇以辰重重地拍下回車鍵，沉重的聲音足以將林眠的話給打斷。
他緩慢地呼出一口氣，閉眼，然后慢慢睜開，眸子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清冷，似乎藐視萬物。
林眠被這種無言的反抗給驚到了，他愣了愣，旋即微微笑了起來。
“什么嘛，我一直以為你不怎么在意。”林眠說，“看來你還是挺在意的啊，對于你沒進直隸...”
“說完了沒有。”
蘇以辰終于忍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將筆記本合了上去。隨后起身，準備離開。
看著越行越遠的蘇以辰，林眠反倒愜意非常，翹起二郎腿，臉上帶有饒有趣味的笑容。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也和我一樣，對秋滿這個人感興趣吧。”
聽到秋滿這兩個字以后，蘇以辰的反映明顯有了變化，他停下了不斷前行的腳步，思考了片刻，逐漸轉過身來。
“有什么話你就說吧。”蘇以辰說，“別賣關子。”
“那我就直接說了，蘇以辰，我了解你，雖然你表面上不表現出來，但你自尊心極強。”林眠說，“秋滿的出現將原本屬于你的候補名額給搶掉了，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沒有進入到直隸部隊當中，你看上去好像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但實際上對秋滿應該懷恨在心吧。”
林眠的話很輕，卻具有力量，句句刺心，將蘇以辰僅剩不多的自尊給完全消滅。
蘇以辰默默地捏緊了拳頭，半天也不吭一聲，林眠說的沒錯，他并不喜歡秋滿，今天下午親眼見到他時，他也覺得秋滿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貨色，根本不配凌駕在他的頭上，更不具備天之驕子與生俱來的氣質。
在蘇以辰看來，自己更強健，更努力，也更擁有所謂的王者氣魄，那又憑什么，秋滿竟能硬生生將他給擠兌掉了？
他想不通這一點。
“你和我都是名單上的人，說實話我很喜歡你，以前你來我們這實習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和你很合得來。”林眠說，“你心里不服秋滿，我也不服，所以，我的意思...”
“合作？”
蘇以辰輕聲回應，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瞳孔依舊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理解的很快嘛。”林眠笑了笑，“說實話，我和秋滿對上過一次，雖然這家伙看上去很弱雞，但是卻似乎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他有時會爆發出很奇怪的力量，那個時候他的瞳孔會變成金色。”
“金色...”蘇以辰低頭沉思，“枯葉蝶...”
“你說那個傳說中的惡魔？”林眠冷哼一聲，“我一直覺得你挺冷靜的，意見也會比較中肯，沒想到有時候也會說胡話。再怎么樣，秋滿也不會和枯葉蝶扯上關系。”
蘇以辰想了想，還是打消了腦子里那不現實的念頭，若秋滿真是枯葉蝶，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不能僅僅只是因為一個瞳孔的顏色變化而妄下定論。
“所以，你怎么想？”林眠笑了笑，指了指蘇以辰，又指了指自己，“你...我...合作。”
蘇以辰眨了眨眼，旋即轉過了身子，一句話也不說，徑直朝著電梯走去。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
“我知道你的目的，你只不過想通過決斗來得到更高的名次罷了。”蘇以辰停下腳步，用極其冰冷的語氣說，“幫助你雖然看起來幫我解除了一個競爭對手，但實際上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我是有很強的自尊心，但我沒有像你那么強的好勝心，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跨過秋滿這個大山，而非需要和你合作，你懂了嗎。”
“你可想清楚？”林眠說，“有時候把自尊心放第一位可不一定是好事。”
“嗯，我有底線，而你沒有。”蘇以辰說，“何況，憑著你的能力，打敗秋滿并不是什么難事。可你為什么要找我合作呢？難道...你怕了？”
“你...”
林眠頓時跳了起來，眼神犀利無比，迸出冰涼的冷光。
蘇以辰的話無疑成了點燃林眠的導火索，一下子點起了林眠暴躁的脾氣，金色雷光頓時爆發出來，瞬間照亮了整個特搜科。他又一次想起來魂回大賭場的那場對決，無論怎么看，那時的秋滿絕不尋常，再加上秋滿竟能毫發無傷地從廢墟中逃脫出來，更讓林眠心有余悸。
秋滿實力不濟，但是潛力卻是無窮，林眠深諳知這點。像秋滿這樣的少年身上，除去偶爾爆發出的非尋常力量，他還有著數不清的秘密。映照維斯曼給他的忠告，林眠越來越顧及秋滿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漸漸的，這種顧及變成了恐懼，他害怕秋滿超過自己，將自己唯一的希望完全斷送掉。
蘇以辰顯然沒有想繼續打理林眠的意思，他眸子澄澈無比，如一汪清明的冷泉，足以看得到藏在最深處的寒意。
“也好。”
林眠收回急不可耐的金色雷電，先前纏旋在身邊的暴躁雷光盡數消失。而蘇以辰也只是冷冷的扭過腦袋，將先前不斷涌出來的戰斗意愿給收了起來。
“以后別來妨礙我。”
蘇以辰撂下這么一句話后，就離開了特搜科。
而先前縈繞在特搜科的特殊寒意，卻遲遲未曾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