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聊消息？”

秋滿移動鼠標的手頓住了，這個論壇里幾乎沒有人知道“Aki”的存在，怎么會有人和他私聊呢。

但他還是抱著好奇心點開了跳動的私聊框，ID“End”赫然印在聊天框的最頂上。

這種ID很少見，一般來說很早就會被注冊掉，可以說明這是一個很老的賬號。秋滿點開了他的個人資料，創建于七年前，由木論壇剛剛開放的那一天。

除此之外他再也沒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線索，就連對方的身份，年齡，以至性別都無從得知。

又是一件古怪的事情，秋滿托著右腮，緩緩移動著鼠標，正準備關閉私聊。

“你相信這個世界的真實嗎?！?

End一上來就是一句極其中二的話。

秋滿懵了，他起初以為這個ID逼格滿滿的神秘人是個狂拽酷炫的黑客，卻沒想到居然是一個中二病晚期的少年？！

可是當秋滿正在困惑時，End又發話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孤獨，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極其不公？就好像全世界和你作對，不是么？秋滿?！?

移動鼠標的手又一次停止了，明亮的雙眸猛然晃動著，秋滿停止了思考，不是因為他說的很對，而是因為他最后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立即點開了自己的個人資料，瘋狂地在上面審閱著，上面并沒有關于自己的一切，更別提名字了。

秋滿從創立這個賬號以來就沒有發表過任何言論，也沒有發過任何帖子，他一直作為一個隱形網友，默默無聞地看著由木市所發生的一切。在這里，不可能有人會知道“Aki”就是秋滿。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秋滿在心里追問自己。

“什么意思？”

秋滿還是選擇了回復，完全出于好奇心，他對End有著極強的興趣，每當敲擊鍵盤上的一個字眼，秋滿的心便會隨之狂跳不止，到今天為止，這才是他遇到過最古怪的事情。

“字面上的意思?！盓nd回復的很快，“你我都是同類，都是被世界孤立的存在?！?

“先不說這個，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一切，身高，體重，家庭，生活習慣乃至成長經歷。”End說，“你一直在我的注視當中，從很久以前我就開始觀察你了，如我所料，你和我們是同類?！?

秋滿的手有些顫抖，他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一直生活在鳥籠當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窺伺得一干二凈。

“你說，‘我們’？”

“就是‘我們’，像我們這樣的存在并不多見，一萬個人里面可能不到十個?！盓nd侃侃而談，“他們每當到了你這個年紀都會有這樣的感覺，會慢慢開始懷疑自己，甚至覺得自己并不是人類?！?

“但這只不過是幻想罷了，青春期的中二幻想?！?

“不，你錯了?！盓nd回應，“這種感覺沒有錯誤，直覺有時候并不會說謊，如你所想，你確實不是人類?！?

話一剛出，秋滿就感覺時間停止了，仿佛世界變成了灰白色，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了，就連大腦也是一邊空白，沒有思考。

明明電腦上浮現的只是無謂的字眼，沒有任何情感包夾著，秋滿卻能輕易地被這幾個字符給點燃，End的話語似乎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一不小心就將秋滿帶進了無盡的漩渦。

眼前又好像是出現了無盡的黑洞，此時此刻不停息地旋轉，像是吞噬著什么將所有的一切都卷入其中，然后消失殆盡。

秋滿覺得頭腦一熱，身邊的空氣在不停扭曲，他知道，他在為End的話語感到癲狂。

“我不是人類?！?

秋滿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

這種感覺可真奇怪，一般人可從來不會相信這種天方夜譚，因為這種網絡上的語言時常胡編亂造，騙人的幾率往往要大上不少，可秋滿偏偏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地球上的已知物種很多，但未知物種更多。漫漫歷史長河中，不知曾有多少文明在這個世界上繁榮過，人類文明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像是茫茫沙海中的一粒塵土那般渺小。”End繼續長篇大論，“秋滿，你應該知道，人類文明有幾年？地球文明又有幾年？世界上有太多東西被隱藏了起來，比如‘超人’，比如‘怪物’，比如……你?！?

“我？”秋滿鎖緊了眉，盡力壓抑心里悸動，“你說我不是人類，那我是什么？”

“你從出生開始就不一樣不是么。充滿特點，被人排擠……”End的話戳中了秋滿的痛處，“就像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里一樣，真正的人才往往與世俗背道而馳。你和我們一樣，是駕臨于人類之上的物種，而我們喜歡稱自己為……”

“元靈眷屬！”

元靈...眷屬...

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秋滿卻覺得呼吸變得異常急促，如同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渾身細胞在作出表示興奮的反應，呼吸在剎那刻停止，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瞳孔也在極速收縮。

他覺得自己好像白活了17年，像是突然覺醒，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格外明朗，一切變得如此清晰。

原來自己真的不是人類；原來自己還真的擁有同伴；原來一切的所想都是事實。

秋滿第一次覺得世界好像并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還有太多的東西他沒有發現。

他看著屏幕上一行行看似怪談的話語，內心說不出的復雜，那既不是驚訝，也不是失落，更不是懷疑。

而是興奮，是喜悅，是頓悟！

為什么能這么相信End所說的話呢，秋滿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單純的直覺，直覺告訴他應該相信他。

秋滿竭力壓抑心中的情感，指尖在鍵盤上飛速敲擊：“什么是元靈眷屬？你還有什么事情能告訴我？我想知道全部！”

End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又發來了消息。

“明天晚上十一點半，海天酒店，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話語很簡潔，卻分外有力，秋滿眉頭擰作一團，接而繼續在私聊框上回復。

“你的意思是，我明天去海天酒店，就能知道所有事情了嗎！”秋滿情緒有些激動，“我的身體，同伴，以及所有的秘密，都能一一解開，是這樣嗎？”

End像是在思考，過了很久才留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說完便下線了。之后無論秋滿怎么狂發信息，對方始終沒有回應。

“明晚見?！?

他一次又一次審視這段話，怎么也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很久很久，電腦的私聊框再也沒有跳動，秋滿蜷縮在椅子上，目視著一塵不變的聊天記錄，心情慢慢地降到了冰點。

他決定明天去試試看，縱使這段話可能就是個騙局，亦或者根本就是個笑話，他也有嘗試的必要。

秋滿默不作聲地看著泛白的電腦屏幕，大腦處于放空狀態。房間很暗，唯有屏幕的燈光將他的臉照的很白，他神色木然，落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