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畢業考試之后，雖然任流生的成績是學校里最好的，只是還是差了9分才能上縣里的城關中學初中部，所以，任流生和其它同學一樣，會到土木鎮一中去上學。而正式開學之前，新生都要提前一個月到學校報道，先參加軍訓，順便也開始有老師開始給他們上課，為初中的正式學習做準備。

從小學到初中，又要適應新的環境，村里很多人曾經聽別人說過，初中學校的亂象，有人欺負新同學，有人問新同學要錢的，膽小的就不敢來上初中了，或者因為家里窮的，自己也不愿再念書的，就沒來上初中，于是綴學，開始在家里幫忙干農活。

任流生也沒有想到，那幾個沒上初中的小學同學，在以后的日子里竟然都沒有再見過面，即使是在同一個村莊，不到兩千人的小社會里，都沒有哪怕一次的偶遇。

說到初中的亂像，的確是存在，只是也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猖獗，任流生就在初一的時候，因為那天太晚去洗澡了，去到那的時候洗澡的人很少，幾個初三的學生到澡堂里，看到單獨一個人洗澡的新年級同學，就會開口要錢，任流生因為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都沒聽明白那個男的說的是什么意思，直到真的聽明白了，他說沒錢吃飯是讓任流生給他一塊錢之后，瞬間愣了一會，還是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元錢，遞了過去。那個男的拿錢走之后，應該是去其它洗澡間問別人也拿到了錢，過來找回了一塊錢給任流生。可能他們也是知道不能太過份的吧，倒是沒有聽到有誰跟他們打起來的，后來想想，如果有人拒絕給錢了，他們應該也不敢強搶。

軍訓結束的時間，是比預期提前兩天結束，每個新生都要把所有生活用品全部打包拿回家，到開學的時候再拿來。

軍訓這段時間，是任流生第一次離開家里，自己獨立生活，要自己去食堂打飯，自己拿桶裝著衣服去澡堂洗澡，然后再自己洗衣服。因為同班還有一個小學的同學，隔壁宿舍也有同村的人，離得挺近，面對的不全是陌生人，才不至于讓他感到十分的害怕。

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即使是小孩，大概一周之后，任流生也不再感覺害怕了，度過了艱難的“斷奶”期。而這次自己收拾東西回家，任流生再一次感受到了超越年齡的無助，覺得自己沒辦法拿這么多的東西回到家，本來學校是說好日期結束軍訓的，到時爺爺來接他回家，沒想到提前了，之前任流生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從鎮里回家的經歷。

中午收拾完東西之后，下午一直是在忐忑不安的狀態下度過的，那時候算是挺笨的，都不會想著回家的時候，只要跟緊同村的人，就不用擔心這么多了。也許是上天都可憐任流生，出校門的時候，碰到了同村的人，自然就一起回家。

走了兩三公里到坐車的地方，上了一輛小微型車，坐到少王村下車，然后三個人其實也不是十分肯定回家的路怎么走，見到人就問回到村里的路，就這樣走走問問的慢慢在回村，有兩次還走錯了路。

看來我們這些小孩子，都是第一次在沒有大人帶路的情況下自己回家吧。下午五點從學校出來，坐半個小時的車，差不多到7點半的時候才到家，那時候天已經黑了。爺爺奶奶他們也很擔心萬一走錯路，不過還好，最后他們幾個還是安全回到家了。

對于任流生的回家難題，上天的眷顧不只這一次，正式上初中之后，第一次回家，又是一個星期五，這次不用收拾這么多東西了，一個袋子就能裝完，只是直到走出了校門口幾百米，也沒有碰到熟悉的同村人，任流生正想著該怎么回去的時候，迎面過來一輛手扶車，開車的正是他的堂叔，任流生高興得大幅招手，心里默念著有救了。堂叔把車停了下來，讓他上車。他看到車上還有幾個村里的大人，今天正是鎮里趕集的日子，他們是出來趕集買東西的。

這次差點面臨孤孤單單無助回家的境地，讓任流生意識到了，他得找人結伴，不然下次肯定不會有這么好的運氣了，到時候自己能怎么回家呢。所以還沒回到家，任流生就計劃好了，星期天下午就去同班同學任月文家里約他一起上學。（初中時候都是周日晚上開始上自習，第二天上課，不然星期一早上沒辦法都能按時返校。）

星期天中午這樣，任流生很早就洗完澡吃過飯，拿著簡單的行李就去任月文家里。到了他家，只有他妹妹在家，說他也是吃飯洗澡完了，去約鄰居大一屆的同校生一起上學，東西在家里，一會還會回來。找個有經驗的帶路，真的是很便捷的方法。任流生一個人在那等著，感覺自己很沒用，像是有求于人的樣子，恨自己不能獨自一個人走往前路，不用再依靠別人。

不一會，任月文就跟著那個鄰居一起回來了，看到任流生，一笑：“流生，你怎么過來了？”“我來約你一起去上學。”“我現在也好了，拿了東西準備走吧。”就這樣，出了任月文的家門，三個人一起先向村里的商店走著。村里的商店是平常人群聚焦比較多的地方，人們有事沒事都會在那呆，有車要出去，也會在那載人。

這時候，村里的交通還不是很方便，車挺少，一般到鎮里都要走到少王村或者唐木村坐微型車去。在那等了一會，陸陸續續也有三個男的，三個女的過來了，都是準備云學校。這時候，好像每個人心里都沒有底，不知道是不是得走到唐木村才能坐車，他們也都在問那里的大人，看有沒有要出門的車，倒是任流生，對于不太熟悉的大人，一般都很少打招呼，這時候更是不會去問這些。

還好一會過來了一輛手扶車，說要去唐木村方向的。他們都坐上了去，因為上面堆了一些貨物，只能坐在一邊，幾個女的坐在手持車旁邊的支架上，支架高度跟跟小腿高度差不多，坐著沒這么難受，幾個男的就靠著車尾，下面墊著點東西，跟直接坐在地上類似，相對女生來說是沒這么舒服的。

任流生是靠最角落坐的，腿伸直的方向就是那幾個女生，離得很近，如果稍微放松一下，腿伸直一點，就要碰到一個女生的腿了。剛開始的時候，任流生還能堅持，坐得久了，而且這一路上坑坑洼洼，車子顛簸得厲害，不管是男生，還是坐稍微舒服一點的女生，都有些難受了，女生擔心掉到外面，因為沒有圍欄，手都要抓著支架的旁邊一點，有一個男生見坐得累了，更愿意站著扶住司機頭頂上的車篷架。

跟任流生并排的幾個男生，前面沒有什么東西，倒是可以自由伸直一點，怎么樣舒服怎么來。任流生就沒辦法，腳一往前伸，就會碰到前面女生的腿。前面的那個女生，任流生倒是知道名字，不過也沒說過話。手扶車又走了十幾分鐘，任流生的腿已經有些麻木了，不自覺的就稍微往前伸了一點，正好把左腳伸在了女生的腳前，右腳伸在了女生的腿后跟處一點。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任流生比較小心，還沒碰到女生的腳。只是隨著車子的不斷起起伏伏，小孩子承受不舒服姿勢的能力也沒有多強，不舒服的時候，腳就想動一下，即使動了也沒能改變多少不適的狀態，只是在動的時間里，能調節一下狀態而已了。

不知不覺的，任流生的腳就經常碰到了女生，女生也因為不舒服，腿要張開或者收縮一下，這樣，不可避免的兩個人的腳觸碰得更多了，一旦碰到的時候，兩個人卻又刻意躲避對方的腳，盡量遠離一點，只是用意志在與身體的疲勞作斗爭的過程中，總是很容易此消彼漲。因為任流生的位置，他不可能找個地方來站起來，連換個姿勢都不可能。

就在這樣反反復復的過程中，不知道怎么，任流生的小腿就夾上了女生的小腿，接觸的點變成了小腿腹下面一點，對于正常的接觸來說已經越界了，而無語的是，任流生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樣子，想把腿伸回來，可卻還緊緊夾著女生的小腿。任流生擔心地朝著女生的臉上看去，只見女生斜眼看著腿上的方向，雙腿在使勁地往旁邊女生那靠。任流生使勁地把腿抽了回來，弓得緊一點，兩手十指交叉套著雙腿，讓它不至于因難受而自然地想伸展。只是剛抽回來幾分鐘，任流生又自然緩緩把腿伸展開了一點，然后不知不覺又夾上了女生的小腿。

任流生都有點無地自容了，臉羞愧得紅通通的，猜女生心里一定怪他。也不敢看旁邊的男生，和他們說話，只怕他們也看到了他的窘境。可他實在沒辦法，像他這么膽小的人，怎么會敢做這樣的事情。這種尷尬的事持續了半個小時，任流生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年這么長，還好終于到了唐木村，他們要下車再走一段路才能坐上車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