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縣。

午后兩點多。

飛機在機場緩緩降落，滑行停下，艙門打開，地勤把舷梯車開了過來，旅客開始陸續走下飛機。

陳牧抱著陳小魚，一手拎著行李箱，開始往機場出口走去。

他們在京城呆了三天時間。

那天從長城回來，次日江素衣去了公司，陳牧則帶花子把京城游了一圈，到第二日，他便和女兒先行回來了。

走出機場出口，直接叫了輛出租車，回到龍洞村是下午三點多，陽光很好的午后。

剛走進自家院子，撲棱一聲，大灰從桂花樹梢飛了下來，見到兩個主人回來，它似乎很高興，立馬就追在陳小魚屁股后頭，咕咕叫著，搖搖擺擺跟隨她一起走進了屋里。

在后院魚池看守的大黃蜂聽到前院有動靜，跟著快速串了出來，它毛絨絨的尾巴搖晃生風，嘴里嗚嗚叫著，激動的不行。

陳小魚抱起身后的大灰，又拍拍大黃蜂的腦袋，抬頭對陳牧說；

“耙耙，咱們家的大狗狗是不是餓了？”

“它那是高興呢，不是餓?！?

“那它這些天吃什么呢？”

“有隔壁的王叔叔喂著，餓不著啦?！?

“哦?！?

陳小魚點頭，又用小手拍了拍大黃蜂的狗頭，這才走進屋里。

三天沒回家，陳牧放好行李，把家里收拾一下，然后沖了個冷水澡，剛走出浴室，就見院子里走進來兩人，是沈霜霜母子。她手里牽著小兒子，走進院子，一邊往屋里窺探著。

見到陳牧，她就笑起來，眉眼彎彎；

“這兩天，你好像不在家？”

陳牧走到屋門口，詫異她怎么知道自己不在家，難道，沈霜霜這幾天有來找過自己？

心里在犯嘀咕，但他還是笑道；

“前兩天去了趟京城，今天剛回來?！?

沈霜霜愣了一下，這才點頭；“是去京城辦事嗎？”

“嗯，去看了下小孩他媽。”陳牧道，“要不你先進屋坐坐？”

沈霜霜聽聞一怔，她覺得有些羞愧，她想，他竟然特意去京城看望孩子她媽，那么，他應該很在乎對方吧。而她自己還這樣主動獻殷勤，登門拜訪，是不是顯得有些不合適了。

一念及此，沈霜霜臉色黯淡下去，現在面對他的邀請，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是想帶孩子過來看看，因為別人家的孩子都不喜歡跟他玩，只有你的小孩。?！?

沈霜霜解釋起來，這是她目前最好的理由了。當然，她的本意就是來看陳牧的，但是她不能把這種心思向對方表露出來。

“這個我能理解，那不你先進屋坐會兒，讓這兩孩子自己玩就好。”陳牧說。

沈霜霜猶豫片刻，還是走進了屋里。

這時候，陳小魚帶著小男孩往二樓去了，二樓客廳有電視看，他們一邊跟大灰玩，一邊看著動畫片，不亦樂乎。

沈霜霜也上了二樓，身穿裙子的她端坐在沙發上，兩腿并攏，顯得有些拘束。

有客人來家里，陳牧只能泡了壺茶水，將茶具擺放在茶幾上，他也不想讓氣氛過于尷尬，就一邊喝茶，一邊找話題跟沈霜霜聊一些有的沒的。

“對了，你的小孩也沒上幼兒園嗎？”陳牧問。

“鎮上的學校不肯收，因為他不會說話?！?

沈霜霜說，她埋下眼光，眼神里帶著些許無奈和落寞。

“就因為不能說話？”陳牧很是不解，“學校不應該這樣做，每個孩子都有上學的權利吧?！?

“是倒是這樣，可是，，”沈霜霜頓了一下，“學校老師說孩子不能說話，他們沒辦法給孩子教授知識，只能去聾啞學校上學，我們這里沒有那種學校的，得到市里去?！?

聽聞，陳牧沉默了，他眼光看向周亮，見他這會兒正跟陳小魚玩的不亦樂乎，雖然不會說話，但他臉上洋溢出的卻是一種純真的笑臉。

啞巴孩子就不能跟正常孩子一起上學嗎？

誰下的明文規定？

陳牧實在是不理解，雖然她們不會說話，但眼睛視力，聽覺是沒有任何一點問題的，一樣能聽懂和看見這個世界，為什么他們就不能跟正常孩子一樣擁有同等的權利。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啞巴孩子，他們憑什么就要被這樣差別對待。

換句話說，如果陳牧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說話，那么，同樣要被學校拒之門外嗎？

想著，陳牧心里難免有些情緒，可正在這時候，屋外有人在喊他。

“陳牧，陳牧，我知道你在家！”

陳牧一愣，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他站起身，走到屋前走廊外，視線看下去，見林晚晚站在院落里，頭往一樓屋里窺探著。

“林老師，你找有事？”陳牧說。

林晚晚瞬間仰起脖子，見到陳牧，她說；

“喂，今天回來的？”

“剛回來，林老師知道我不在家？”

“昨天我有來過的好吧?！绷滞硗淼?，“見你的餐館和屋門都關著，懷疑你是不是跟人家姑娘約會去了？”

陳牧無語；“我去京城了?！?

“哦？看小魚她媽去了，對不對？”她詭詭一笑。

陳牧不置可否。

“你就不打算請我進家里坐坐？”她又問。

“自己進來吧，剛好樓上還有客人?！?

林晚晚眼眸閃了閃，她甩甩手，就跟進自己家一樣，大步流星往屋里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林晚晚的腦袋從樓梯口處冒出來，她繼續踏上樓梯，視線跟著往客廳里掃了一眼。待見到坐在沙發上的長裙女人，她眼里掠過一絲驚訝。

因為這女人有些眼熟，她不是鎮上失過火的服裝店鋪女老板嗎。

“你，，也在這？”

林晚晚看著沈霜霜，問了句，她又看看陳牧，心中不免尋思，難道他們倆。。。

見到林晚晚，沈霜霜有些難以適從，她臉色微紅，道；

“林老師，你好！”

林晚晚點點頭，卻又瞟了一眼陳牧，想要從他眼里窺探出一些端倪似的。

“你看我干嘛？”陳牧問。

林晚晚不說話，只是難以名狀地笑笑，好一會兒才說。

“嚯，陳老板，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那我先走啦，拜拜。”

林晚晚說罷，擺擺手轉身要走。

陳牧見她走，一時有些著急，本來他跟沈霜霜單獨在一起就很尷尬，好不容易林晚晚可以解除這種尷尬，沒想她這會兒竟要走。

“林老師，請坐下喝茶，不能走。”

陳牧一著急，直接走過去拉住她一只手，將她摁在沙發坐下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強制挽留，林晚晚睜著眼眸，莫名其妙，她整個人都懵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