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雪之日那場酣暢淋漓的瘋玩之后，緊張而又忙碌的期末復習也拉開了帷幕。

“余弦公式是。。。酸堿中和反應有。。。。興奮在神經元間傳遞的過程是從。。。”期末考的那個早讀，蘇璃放下數學又拿起化學，面前還攤著化學課本，一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慌亂的神色。

“阿璃，第一場不是考語文嗎？”同桌真真問道。

“我知道啊，可是接下來還有數學啊，數理化，科科都是我的軟肋。”蘇璃皺著眉頭，憂愁地說道。

“放松點，別這么緊張。”真真安慰她道。

蘇璃深吸一口氣，扭開杯子喝了口水，又接著背了起來，雖說臨時抱佛腳不太好，但是蘇璃還是希望能多少有點用處。就這樣，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公式在腦袋里沖撞著，蘇璃覺得頭腦昏昏，只好暫時停頓，拿起語文書來提提神。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班主任站在講臺上，陰沉冰冷的臉色和外面不太好的天氣一樣。“現在大家收拾好自己的書，放到講臺前，然后把桌子分開，單人單桌，桌洞向前。好了，開始行動了。”

啊，現在就要整理考場，蘇璃心里更是慌亂，一大桌子的書，蘇璃用力抱了抱，有幾本掉在了地上。蘇璃連忙放下書，彎腰去撿，卻碰到了一雙白凈寬厚的手。是顧予。他把那幾本書交到蘇璃的手里，又順手抱起蘇璃桌子上的書，放到了講臺上。

蘇璃只好拿著書，跟在他身后，像一個乖巧的小女朋友。有時候，蘇璃覺得顧予很溫柔，因為他會在很多時候不經意地幫助自己；有時候，蘇璃又覺得，顧予有些冷，因為他話不多，喜歡安靜，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情。就像是，對，就像是夜晚里的月亮，明明有著溫柔明亮的光，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真是奇怪。

為期兩天的期末考試就這樣開始了，除了語文和英語，在考其他科目的時候，蘇璃覺得恍恍惚惚的，像是做了一場夢。本以為學校會仁慈的暫時不公布成績，讓大家能過一個安心愉快的春節。奈何老師們判卷的效率實在是太高，放假的那一天，成績單就已經打印好貼在了黑板上。蘇璃望著那新鮮出爐的成績，心里卻是涼涼的。這該如何回家面見殷切期盼的母上大人呢？

這么想著，蘇璃腳步沉重的回宿舍收拾東西，要關門的時候，他看見了許諾，從對面的宿舍出來，幫李子沐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望見蘇璃笑著喊了她一聲，蘇璃卻連忙掩上了門，心里說不清是賭氣還是嫉妒，就是不想和他說話。

俗話說，逢年過節胖三斤。這都是母上大人的功勞，再加上自己自我催眠似的安慰。蘇璃到底重了多少看不出來，不過氣色倒是好了許多。一次吃飯，父親問起蘇璃的成績，蘇璃心里一驚，就被嗆到了，咳嗽個不停。母親埋怨著吃飯的時候不要問成績。而父親的臉色更沉了，停頓了許久，父親放下手里的碗，說道，“要是實在學不會，就退一級吧。”

蘇璃詫異地抬起頭，不解話里的含義。是說自己太笨嗎？就像是一場長途旅行，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卻被人告知要從頭開始。怎么可能呢？那些痛苦的時光，誰會想再重來一次呢？

“不用了。”蘇璃捧著碗埋頭喝湯，卻覺得內心冰冷，因著那種被懷疑，和不信任的感覺。

“行。你別后悔就行。”父親放下碗，走出了房門。外面的鞭炮聲營造一片熱鬧的氛圍，蘇璃委屈的淚落進碗里，突然覺得，早些開學也沒有什么不好。因為即使在家里，父親在的時候，蘇璃都要拿著書認真地寫寫畫畫，即使不會，抄抄答案也是好的。就像大多數家長認為的，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其他的，都不重要。

初八開學，正月十五又放假，不知道學校在折騰些什么。大多數的人還沉浸在春節的歡快里，心思散漫。大多數老師都選擇了講卷子和訂正答案。

一想起父親失望的神色，蘇璃就感覺背后一陣發涼，又連忙振作起精神，抄寫著老師黑板上的內容。可是，明明那些題目老師已經講得很清晰了，然而等蘇璃下課自己看的時候，又覺得他們陌生。真是讓人傷心。

然而，最刺傷蘇璃自尊心的事情是，再返校的時候，每個人都要帶來學費。一中的學費按成績劃檔。也就是說，蘇璃的成績被劃到了中檔，要交高一倍的學費。在家里猶豫了半天蘇璃還是沒有開口，最后蘇璃交完學費之后，只剩了幾十塊錢，吃了整整一個月的泡面。那段日子孤獨又黑暗，蘇璃一個人獨來獨往，偶爾躲在角落里掉眼淚，在人前定是淺淺的微笑。蘇璃不想把自己的懦弱展示給被人看，說了要勇敢的，不能就這么輕易放棄。所以在大家眼里，蘇璃還是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

大課間，蘇璃在忙著訂正物理試卷上的錯題，還不時地向夏晚求助。心直口快的夏晚用筆戳了戳蘇璃的額頭，“為什么上課的時候不認真聽老師講？”

蘇璃調皮的吐吐舌頭“老師講的實在是無趣，光念題目就能讓我昏昏欲睡了。還是你講的通俗易懂，拜托拜托。”

夏晚無奈的搖了搖頭，“過來，這里是這樣的，你這個單位寫錯了。還有這里，公式雖然代對了，但是結果錯誤，待會自己再算一遍。”蘇璃拿著筆，一一認真的記下，同桌嘆了口氣，“真是讓我操心。”“是是是，你最好了。來來來，喝水喝水。”蘇璃恭敬地遞上水杯，配合著夏晚。

“哎，對了。”夏晚放下手里的杯子，“阿璃，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什么問題？”蘇璃匆忙地重新計算著問題的答案。

“當初，你為什么會選擇理科？”

蘇璃手里的筆停了下來，面前試卷上的字跡，也都變得模糊起來。蘇璃慢慢抬起頭，臉上帶著有些苦澀的微笑，眼神里的光彩，漸漸黯淡了下去。

是呀，自己理科這么差，為什么會選擇理科呢。

回想當初，其實說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只是因為一個草率的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