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休整，在同學們快要吃膩了泡面之前，學校的食堂終于又重新開放了，然而只開一層，二層的房頂被燒了一個大洞，抬頭就可以看見灰白的天空，還伴隨著陣陣颼颼的冷風。據說起火的窗口距離二樓的小超市很近，所以那個蘇璃平常很喜歡去逛一逛，買一些筆、本子還有小零食的小超市，也在那場大火中沒能幸免。

蘇璃很喜歡那個小超市里的水晶糖果，高一的時候自己很喜歡吃，每次不開心了都要買上一兩袋，剝開糖紙的清脆歡快的聲響，還有入口淡淡的潤潤的水果糖的清甜，絲絲縷縷地縈繞在舌尖，仿佛能夠解憂一般，忘記眼前的不快。后來，蘇璃和夏晚去學校的大超市，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最后退而求其次的選了其他種類的水果糖，味道卻甜膩嗆人，讓人忍不住皺眉頭，像是味道濃郁刺激的廉價香水一般，總是沒有當初的那種水果糖的味道好。

每個周六的下午最后兩節課，是獨屬于學生的自由活動的時間。校園廣播里會響起顧予溫柔好聽的男聲，還會有人點歌，有人投稿自己的文章。仿佛在這個以成績為標準的校園，找到了一方小小的自由的空間。蘇璃和夏晚會選擇這個時候回宿舍洗衣服，然后再去超市，買一些零食，來犒勞自己。

“蘇璃，快期末考試了。你準備的怎么樣？”夏晚丟掉手里味道奇怪的水果糖，開始拆開一小袋綠豆糕吃著。

“恩，還好吧。”蘇璃也撿起一塊綠豆糕小口地吃著。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吃完綠豆糕，都會心口痛，像是火燒一樣，每次都在心里默默發誓再也不吃了，然而等到過去之后，又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開始重蹈覆轍。“其實，也就那樣。”蘇璃心里沒底，早在文理分科的時候，她就看清了自己的實力。只是當時，自己還是選擇了這條歧路。

“認真復習，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了。”

“恩。不是有句話叫做，越努力，越幸運嗎？我會的。”蘇璃微笑著鼓勵自己，不知不覺間，手里的綠豆糕已經吃完了。蘇璃心里暗自說著不好，果然，那種難受的感覺，慢慢地自心口蔓延開來，像是利刃刺進了心里，又被人用重物壓著，心口又疼又悶。蘇璃難受著倒在床上，絲絲地吸著涼氣。

“阿璃，你沒事吧？”

“啊，”蘇璃聲音弱弱地，“一會就好了。都怪我貪吃。”

“哎，下次再也不讓你吃綠豆糕了。”

“也不知道，下次你能不能攔住嘴饞的我。”蘇璃勉強地笑著，來安慰夏晚。

“你呀，我給你倒杯熱水吧。”夏晚轉身去洗杯子，拿暖壺，接熱水，等到溫熱的水杯遞到蘇璃手中的時候，卻看見蘇璃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收拾著剛收來的衣物。

“你，你好啦？”夏晚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對呀。這就像夏日的雷陣雨一樣，雖然聲勢浩大，但是來得快，去的也快。”蘇璃疊著手里的衣服，手里突然一頓，如果埋在心里的暗戀，也如陣雨一般，匆匆而過就好了。但是，偏偏不是，它好像江南連綿數月的梅雨季節一樣，淅淅瀝瀝的雨整日不停，連人的心情也變得潮濕，仿佛要長出青苔來一般。

宿舍窗外的校園廣播，不知何時切到了周董的歌，那時校園少女們心里崇拜的對象。雖是傍晚黃昏，陽光溫柔，廣播里卻放著一首《煙花易冷》。歌詞有些不清，不過那曲調間的憂郁，像極了蘇璃莫名的情緒。

繁華聲遁入空門

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

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圖塔斷了幾層

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

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歷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

一曲古箏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身后的夏晚也輕聲地和著，字詞逐漸清晰，悲涼也愈加深切。

一首歌靜靜地聽完，蘇璃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夏晚啊，書上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你說是不是我們現在經歷的，都不值得發愁啊。”

“當然不是啊。”夏晚在蘇璃身邊坐下來，“你看，我們小的時候愁著長大，長大了又愁著作業和成績，也許以后，還要為工作和戀愛發愁。所以呀，每個階段都有讓自己發愁的事情，所以根本談不上，哪種值得，哪種不值得。”

“恩，夏晚你說得對。只有現在經歷的，才最重要。”

“好啦。”夏晚輕輕拍了拍蘇璃的肩膀，“說點開心的。下周三就是這學期最后一節體育課了，你準備做些什么？”

“還能做什么？”蘇璃無奈地皺皺眉頭，“當然是和往常一樣，自由解散之后，回教室復習功課呀。快過年了。我可不想我的成績太慘烈，連過年都無法安心。”

“哎，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么？”蘇璃一臉疑惑。

“聽說那天會下雪哎，這可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啊。”

“所以呢？”

“所以，當然是在操場玩雪，打雪仗，玩個痛快啦！”

“哈哈，想不到，夏晚，你還有這么童心未泯的一面。”

“哪有，我就是每天被束縛在那個四方的教室里，覺得壓力山大，想要放松一下。”

“聊什么呢，這么開心。”季虹推門進來，身后還跟著暮雪和許晴。

“哎，明天會下雪，要不要體育課上一起玩？”

“真的假的？”許晴半信半疑地解下脖子上的紅圍巾。

“當然是真的。”

“那我肯定去呀。”暮雪興奮地舉起了雙手。

“好，我也去。”季虹也舉起了手。

“也算我一個吧。”許晴最終也加入了大家的隊伍。

最后眾人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蘇璃，哎，這種情形蘇璃最受不了了，只好微笑著說道，“好吧好吧，我也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