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在昏迷前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緊接著便是兩眼一黑，徹底地昏死了過去。

“訶，我還以為有多大能耐呢。”蒼星扭了扭手腕，看著倒在地上的清秀少年，嗤笑道。

雖然說是這么說，蒼星還是將昏迷的少年扛在肩上，在空中寫意地幾個健步后重新落在了自己的船艦上。

“處理掉了？”暴君仿佛早已習慣了蒼星的作風，只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嗯。”蒼星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隨手將背在身上的少年隨手一扔，“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沉的，我剛開始還差點掉海里去。”

“行行行，知道您厲害。”暴君沒好氣地說，“您的月步可以帶人，咱比不上您。”

蒼星沒吱聲，但微微上翹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雀躍。

“你們先把這小子扔船艙里去。”暴君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里昂，揮手招來兩個水兵吩咐道，“這小子還真是能惹事啊。”

“得了吧，你還是別五十步笑百步了。”穿著軍大衣的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在試煉時以軍艦為誘餌把人都給殺了，當初還不是我力排眾議讓你進來的？”

“你憑什么污人清白。”暴君的臉漲得通紅，重重地強調道，“那是智慧好嗎，智慧！”

“哦。”蒼星敷衍道，“我信。”

“再說了，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展示自己的實力，總比什么放火燒山啊，炮擊群雄啊要來的光明磊落吧？”暴君反駁道。

“況且據我所知，某位前輩試煉時在泉水里下毒屠島，害得上面不得不提前結束了那次試煉。”暴君重重地強調了‘前輩’二字，滿是譏諷的意味。

“那不是因為剛好有合適的草藥嗎？”蒼星撇嘴，“既然能省力又為什么要一個個動手呢？”

船上的副官與海兵們看著這兩個上級互爆黑歷史，也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么也聽不見。

還好他們沒有參加這種見鬼的試煉，要是遇到了像蒼星、暴君乃至里昂之流的變態，怕是連渣都剩不下吧。

自知說不過蒼星后，暴君也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那個馬庫斯你準備怎么處理？”

“如果還救得回來那就給他個機會吧。”蒼星背過身，望向小島上兩座高聳的土墻，“雖然不是自然系，他的能力其實還算有些用途。”

“還有，就當是給那個小家伙一個小小的對手把。”

海風中，男人的身形異常地挺拔，軍綠色的大衣被吹得獵獵作響。

……

不知過了多久，一團身影開始在漆黑中蠕動起來。

“頭好痛……我在哪，發生了什么……”里昂捂著自己快要炸裂的腦袋，身子蜷縮到了一起。

“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一道冰冷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

“唔……”里昂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去查看，可隨著他肢體的移動，一股強烈的酸痛感從體內涌了出來。

房間內的燈在突然間被打開，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里昂有些睜不開眼。

“叫你不要亂動。”一個尚有中人之姿的女人走了過來，攙扶著里昂讓他躺下，“你這種情況應該是過度透支身體而導致的暫時性休克，只要多加休息就沒問題了。”

“這是哪？”里昂的腦子總算清醒了一些，但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下意識地摸向了腰帶初的匕首，但又很快摸了個空。

“學院。”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飄來，“醒了？”

“學院？”可能是因為觸及到身上暗傷的緣故，里昂看上去面目頗為猙獰。

“對，接下來的兩年中你們將在此修行武技與相應的知識。”蒼星低頭在一本本子上寫著些什么，“你們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調整狀態，所以你最好祈禱你身上的傷能在七天內痊愈。”

在確認自己處于安全的環境中后，里昂的精神狀態也松弛了下去，整個人隨意地躺在了病號床上。

只見他蠕動著身體調整了一個較為舒服的躺姿，問道“那些人呢？”

沒想到接話的卻是那個長相普通的女人，“托你的福，他們大部分都在單獨的治療室接受著心理輔導。”

“你也別偷著樂，若是以后你的文化課成績或是武技達不到要求，縱使有千百般小聰明也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蒼星邊記錄里昂的身體狀況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今后的注意事項。

而里昂也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拋出一些疑問以備今后不會觸犯這些基本規范。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蒼星的五官突然柔和了起來。

“如果你將來遇到什么麻煩了就回來，我們永遠會是你們最堅強的后盾——”

“哪怕，與世界為敵。”

嗯？！

里昂有些驚訝，這里不是以冷血殘酷著稱的地方嗎，這豈不是違背了你們的人設嗎？

但細細一想，里昂又突然覺得釋然，哪怕是像這種充滿了殺戮和陰謀的地方也會有如此的柔情——就像是每個人心中最后一絲柔軟。

哪有人會是真正的冷血呢？他們只是沒遇到屬于他們的那片柔軟罷了。

就像蒼星與暴君的狀態，他們雖然并不是同一屆的學員，但在這個人員如此稀少的學院，校友情反倒成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羈絆。

正是有了這種羈絆的存在，因此在CP系乃至世界政府這些機關內，他們學院派都能保持著強大的團結性。

而當很久很久以后，每當里昂回想起在學院中度過的青蔥歲月時，感受最深的便是那種莫名的歸屬感。

盡管最先跳入記憶的往往是那苦不堪言的訓練與課程，和兇殘暴戾的教官們，可那種歸屬感就像烙在了心上那般，洗不去，割不掉。

或許他們自己可以罵這幫孫子教官有多么辣雞，這個學院有多么白爛，但他們依舊不允許他人當著自己的面侮辱他們的學院。

以至于每當路過此地的時候，他們總會回到母校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

學院里的湯面的并沒有多么爽口，做的也并不精致，只是每當你拖著疲憊的身子歸來，大口大口地吞著自己的青春的時候，總是在不經意間被升騰起的薄霧打濕了淚眶。

學院從來不是培養冷血怪物的地方。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