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躺在地面,無神地看著天空,一輪碩大明月懸掛在高空,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月光也會刺到人眼,沒有人會閑著經常盯著一個光源看。但男孩并沒有停止注視,因為只有它讓自己覺得有些熟悉,曾幾何時呢,自己也是這樣仰頭觀望,哪怕這天空之中沒有一顆星星。
而男孩的周圍則顯得沒這么平靜。
“嘭!嘭!嘭…”
身形壯碩的男人撲倒一人后騎坐在那人身上,緊接著便是掄起拳頭一通亂砸,雖然大多數(shù)攻擊都朝著面部方向擊打,但都被倒下的男人用雙臂死死護著,令他無法做出有效的殺傷。
隨著時間的流逝,男人體力已經逐漸不支,他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摔下倒下去的會是他,必須要速戰(zhàn)速決。
情急之下男人眼珠四處打量著,終發(fā)現(xiàn)在對方腰間似乎綁了一把像是刀鞘的東西,他欣喜若狂,下意識地想抽出其中的刀,他把手伸了過去,但卻抓了一空,只能摸到物體的形狀,里面是中空的,而且手感極為粗糙。
原來那東西真的只是一個刀鞘而已,里面并沒有什么別的東西。
就是現(xiàn)在,躺在地上被打了很久的男子獨眼中精光一閃,手臂不再是主動防御的姿態(tài),而是伸直手臂抓向敵人的喉嚨,那是人身體比較薄弱的部位,被抓住后敵人就只能關注這地方,然后他一個猛轉身用力將那人從身上拽下,先前藏在手臂夾縫中的利刃此刻被他握緊在手中。
那赫然是一柄裂開半截的匕首,不過沒關系,殺人依舊很快。
隨著咽喉被尖銳的物體扎穿且向下抹過,那名體重超標的肥胖男人捂著自己不斷流血的脖子,回憶著臨死前的差錯,“明明只差一點,要是讓我找到…”
嗚咽了幾聲后他帶著痛哭與不甘之色瞪大了雙眼死去。
殺了肥胖男人后獨眼男子小心翼翼地盯著周圍,他可不想再被隨便一人撲倒在地。
這名男人還帶著武器,周圍一些看見他是如何反殺的人內心驚恐,紛紛遠離了他。
人群之中本來是不缺乏有膽量搶奪武器的人,但那些人是最早死去的一批,也是最先攻擊別人的蠢貨。仗著自己身體強壯的人殺了一人后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繼續(xù)殺人,身體相對沒怎么強壯的人才是大多數(shù),所以在背后偷偷的給他們來幾下也沒問題。
就這樣,在眾人的小動作下,肌肉發(fā)達的家伙們率先死去,而且死的一個比一個慘,有的被踩踏而死,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也有的和最開始死的那個人一樣,多數(shù)都是被攻擊薄弱部位死去的。
沒了那些動亂的源頭,在場的眾人紛紛平靜了下來,之前共同戰(zhàn)斗過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籠絡在一起,但更多的是遠離人群,遠離人,也沒有人會提前做出出格的事,因為那意味著圍毆。
所有人一直都這么站著,看上去沒有任何想要動作的意思,但如果看見他們的眼睛,再順著他們注視的地方看去,就會在地上發(fā)現(xiàn)一具具新鮮的尸體,令人著迷似的盯住不放。
啪啪啪……
士兵長邊鼓掌邊停頓一下再走下臺階,一張沒有血色的臉上面帶微笑,“你們做的不錯,搞得我都有點想?yún)⑴c到這場亂斗之中了,哈哈,我開玩笑的,你們不會真信了吧?”
他之前其實并沒有離開,只是呆在城墻上觀摩著罪人的丑陋表演而已,不得不說這樣的混戰(zhàn)場面非常刺激,這讓士兵長仿佛回到初來奴隸角斗場時的那種異樣的情緒之中。
“………”
然而,人群依然只有沉默。
“呵呵,看來你們都學乖了。”
那么…
士兵長稍作思考,駐步停下,他在考慮怎樣削減罪犯的數(shù)量,這對他來說并不難,很快他就想到了。
“既然你們都這么懂規(guī)矩,那現(xiàn)在就去拿走地上的尸體吧,或是當場殺死一個也沒問題,記得要快,拿不到的我會下令讓人射殺。”
令人驚恐的言語從士兵長嘴中蹦出,人群瞬間慌亂了起來,不再鎮(zhèn)定,有人去撿起地上的尸體,卻被另一個人偷襲,因為后背上還有個負擔的緣故直接去了樂園,也有人見到拿尸體不行就快速從地上抱起一顆不知道被誰殺死的人頭,但是還沒走多遠就被一只手掌拍落,而那只手掌的主人也參與到搶奪頭顱的爭斗中。
“對,就是這樣,再過來一點…蠢貨,你都快踢到他的屁股了?!笔勘L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無視規(guī)則的生死搏斗,此刻他滿臉通紅,像是自己與自己較勁的賭徒,不停地怒吼著。
這座奴隸角斗場竟然真的成了煉獄,即便是再成熟穩(wěn)重的士兵也忍不住了。
“嘔…”一名士兵用手捂住嘴巴,但隨著腹部猛得收縮,頭昏目眩之下一股不可壓制的力量由下往上沖涌,瞬間舊把兩腮鼓滿,緊接著他便垂頭嘔吐了起來,血腥的場面讓經歷過戰(zhàn)場的他都忍受不了,不斷翻滾似的腹部像是要把今天吃下去的都遣返回去一般。
“………”
士兵長收斂起微笑偏過頭漠然看向那名嘔吐士兵,難聽的作嘔聲實在讓人很難不去注意,于是士兵長向著打擾他興致的人緩緩走去。
“沒事吧?”一只手掌拍了拍士兵的后背幫助他順利嘔吐。
“沒事,咳…咳咳,多謝…你。”
士兵抬起頭來,剛想要謝謝那位好心給自己送紙的人,卻一眼對上了士兵長冷漠的目光。
“隊長!”他瞪大了雙眼,眼里滿是驚恐,想起了那些惹得士兵長不快的人的遭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事吧,居然吐了出來,是昨天吃的不太好嗎?”士兵長突然改變態(tài)度。
“沒有的事,昨天吃的也很好,隊長?!?
“那就好!”
士兵長重重地拍了幾次屬下的肩膀,接著不再有什么過分的動作,這并不是他善心大發(fā),放過了對方,而是他早已經注意到,遠處城墻上那突兀的高大身影。
渾身穿戴鋼鐵的怪物其實也沒有離去,而且就像他之前盯著城墻下廝殺的奴隸一樣盯著他。
好險…
士兵長的手心摩擦出汗,就在剛剛,他差點忍不住要動手了,還好及時察覺到并停住了,否則的話自己就要去深淵見那些曾死在紅廷和騎士手中的貴族大人了。
帝國的法律實在是太嚴苛了,不準反抗,不準質疑,不準猜想。
接下來還是老老實實的篩選出幾位合格的奴隸吧,而且場上的情況也有快要結束的樣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后剩下的都是青壯年,站在地上的人中一個老人小孩都沒有,而這些人也沒什么爭斗的必要了,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地上的尸體已經夠分的了,死去的人超過半數(shù)。
“好了,現(xiàn)在我要審查一下你們手中的尸體了,切記不要拿走重復的肢體,不然是會死的哦~”士兵長下令讓奴隸們排成一排,等專業(yè)的士兵過來驗證。
一個人站在小片無人區(qū)域的獨眼男聽到了士兵長的話,于是果斷扔掉了手里拿著的一截斷臂,原本只是為了輕便好脫離人群的包圍居然成了過失,因為他剛才看見一個背著尸體的家伙從他面前走過,缺少的那塊肢體剛好和自己手里拿著的斷臂吻合,他心想如果兩人同時被搜出拿著相同尸體部位的話那自己必死無疑,畢竟他只拿走一個斷臂而已。
現(xiàn)在時間快結束了,已經不能再參與廝殺了,想要短時間內殺死一人也不太現(xiàn)實。
怎么辦。
他用僅剩的那只右眼往周圍地面一大堆殘破的肢體上掃描,眼珠在不停亂轉,試圖找到一具完整的尸體,此時,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被沙石掩埋半截身子的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是你了。
很快,專業(yè)的士兵到來,穿著和其他士兵一樣的標準黑底紅紋服飾,他們都是在戰(zhàn)后掩埋處理過無數(shù)次尸體的精銳,一眼就能在諸多尸體中分辨出誰是誰的肢體部位。
“這個有問題?!?
一位專業(yè)士兵檢查完后往后退退去,直至停留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指著他手中的尸體殘肢說道。
“你,憑什么,憑什么說我拿的有問題,你再過來看看啊?。 蹦侨四樁己诹?,沒想到對方這么謹慎,害怕自己暴起殺人,身體激動的發(fā)抖,憤怒之余心底潛藏著的那一份恐懼卻無法掩蓋。
專業(yè)的士兵又指了指那具尸體殘缺的腿和他后面的男人說道,“你們兩個的肢體是一個人的?!?
前后的兩人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無法掩飾的恐懼,他們顫顫巍巍的將各自所拿到的肢體拼湊在一起。
嗯,不管是尸體生前的服飾還是傷口部位這么看都像是一個人的。
“怎,怎么會…”男人崩潰失落地看著那斷掉的一截,他還記得這人是自己親手掰斷的腿骨,之后更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沒想到被人撿著用了。
“殺了他們。”士兵長立即下令道。
話音剛落,周圍負責執(zhí)行的士兵圍了上來,嚴密的封鎖斷絕了這兩人逃跑的想法,緊接著便是一根根銳利的長矛戳穿了他們。
于是,兩個倒霉的家伙就這樣死了。
“………”
沒有人言語,但通過低垂著的頭顱和握緊的拳頭不難猜出他們的真實想法,如果可以,如果可能,他們絕對會將這些漠視人生命的家伙一個不放過全部殺死。
“好了,繼續(xù)?!?
隨著士兵長下令后時間的推移,倒霉鬼出現(xiàn)了不少,不過還好,仍有很多人通過,獨眼男眼見快要輪到自己了,緊張的心跳都快要從手中蹦出來了。
等等,心跳?!
此刻他的手掌是按在男孩的胸膛上,能明顯感知到,有一顆年輕的心臟正活躍地跳動著,而檢查尸體的士兵此刻距離自己……
“嗯,下一個。”士兵看了一眼男孩后沒有繼續(xù)停留,直接奔向獨眼男身后。
雖然心里有些疑惑為什么這人一見到自己就瞪大了眼睛跟嚇傻了似的,不過想想也很正常,畢竟就在剛剛可是有好幾個奴隸間接被自己殺死。
獨眼男子先是愣神了一會兒,接著眼神充滿復雜地看向手中抓拿著的男孩,因為男孩極度配合的躺尸自己幸運地躲過了一劫,他這才知道對方居然不是死尸,而是一直躺在地上裝死而已。
“幸運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