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瑤城在清河城東一百余里,因寒生尚不能御空飛行,加以李疏才亦知其有傷在身,所以沿途四人都是徒步而行。
“好了,小月兒,不跟你鬧了,我們趕緊趕路要緊,這附近到處都是魔教中人,天黑前我們得務必趕回云瑤。”李疏才斜眼看了看天,突然正色道。
“哼,誰跟你鬧了,誰讓你追我來著,還賴我!”明月兒沖李疏才做著鬼臉。
“疏才師兄,你們如何能斷定清河的瘟疫是魔教所為?魔教中人為何要去傷害無辜的百姓呢?”寒生這個問題似乎在心里想了很久。
李疏才道:“我們從云瑤一路跟蹤至此,沿途在很多村子都發現了中毒暴斃的百姓,死狀和清河城內外的尸首如出一轍,光這點就可以斷定必是人為。你沒有聽說過魔教的尸毒門嗎?”
寒生輕聲道:“聽過。”
李疏才接著說道:“尸毒門是魔教中最惡毒的一個支派,據說尸毒門最駭人聽聞的就是用人的尸體煉化尸毒。這尸毒門門主喚作‘枯心老鬼’,四百年前正魔大戰,很多正道中人都死在她的‘萬骷血咒’之下。聽師尊所說,這個‘枯心老鬼’竟然就是當年在伏魔鼎之下逃脫的三人之一,其厲害可見一斑。”
“什么?正魔大戰?四百年前?她竟能活的如此之久嗎?”寒生目瞪口呆的問道。
“這——這有什么?修為至深之人五藏之氣順天應地,精氣神血充盈,幾百歲有何稀奇?別的不說,掌門師尊你總該知道吧?他老人家也是五百歲有余了,他也是昆侖虛唯一經歷四百年前正魔大戰之人。還有東皇宮的空明上人就更不用說了,那可是和上一屆道尊同輩之人。你——你到底到了青龍峰無塵宮多久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李疏才眼中充滿了懷疑。
王大義不耐煩道:“行了,二師兄,你還有完沒完了?你看看寒生兄弟,御空都不會,能到青龍峰多久?誰像你,老油條一根,當然什么都知道了!”
寒生“哦”了一聲,被李疏才的一反問,臉頰瞬間紅了,心想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是在無塵宮干了一年多雜活,還不知要被嘲笑成啥樣。
明月兒目睹到“小師弟”的窘態,打抱不平的朝王大義一撅嘴,說道:“哼,誰說小師弟不會御空?”說著,明月兒跑到寒生的旁邊親自指導起來,“小師弟,你,會馭物嗎?”
“嗯,這個倒沒問題,只要控制住真氣就可以做到。”寒生認真的回答。
明月兒哈哈一樂,道:“嘿!那就好,你呀,就把自己當成一個物體,一塊大石頭,然后用真氣把身體托起來就行啦,但是要記住不論身體怎么搖晃,心都不要亂,要用氣去控制平衡,而不是用四肢,明白嗎?”明月兒說的頭頭是道,倒真有個師姐的氣派。
寒生竟也誠懇的聆聽著,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急忙說道:“多謝師姐指點,難怪我之前練習御空之時,剛一升起真氣就會紊亂原來是因為心先亂了!”
“嗯嗯!”明月兒重重的點著頭,“來,現在試一下。”
寒生聞聽師姐吩咐,真就瞬時凝神聚氣,隨著真氣身外勁馳,腳下呼呼生風。寒生的身體搖搖晃晃著,竟不覺間離地約有半尺之高,緩緩向前而動。
“哇!太棒了!對,就這樣,加油,加油!”明月兒興奮的不停跳躍,沒想到自己的調教效果如此神速,心中滿滿的成就感。
明月兒這激動的一喊可不打緊,寒生也順勢來了一個倒栽蔥,向前跌落而去,臉頰被青草擦得菲綠,十分狼狽。
李疏才和王大義早已笑得腹痛不已,特別是王大義,彎著腰,胖臉憋的通紅,不住的擺手,道:“月——月兒師妹,果然教導有方,佩服——佩服啊,哈哈——哎呦,不行了,不行了……”
明月兒一臉嗔怒,沖著王大義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腳,罵道:“王大熊,你……哼,你忘了你當時學御空時候的熊樣了嗎?”說著,明月兒早已飛身而起,故意鼓起臉躬著身,扮著一只狗熊模樣,在低空左右翻滾,“嗷嗷”直叫……
王大義憋紅的臉頓時更加紅的發紫,剎那間也飛身而起,向空中追去,他那渾圓肉墩的身形活脫脫一只飛熊。
“你給我站住,站住……”
半空中,一只大胖熊兇神惡煞地追著一只綠色小熊,越飛越遠。
不到片刻,一個綠影一閃,落回到了寒生和李疏才的身旁,“嘿嘿”地笑著,“哼,想追上我,下輩子吧!王大熊。”
良久,王大義終于轟然降落了,雙手搭在寒生的肩頭,張大個嘴,上氣不接下氣,“哎呦……不行了,不行了,背——背師兄一會……”
李疏才看著王大義的倒霉模樣,無奈的搖著頭,用折扇點著他道:“唉,你小子,為啥老是學不乖,你什么時候贏過她?”
明月兒在人群前,繼續跳躍而行,根本沒有一絲倦意,似乎她根本還沒怎樣就已經把王大義給整殘了!
一路上,明月兒抓住一切空閑給寒生講解著御空的心得,而寒生呢!卻也是毫不氣餒地一次比一次跌的更慘。
眼看天色漸晚,晚霞如火,四個黑影在暮靄之中繼續背枕夕陽而行,此時離云瑤卻還有幾十里的山路。
寒生看了看天,輕聲道:“疏才師兄,要不你們先行吧,這一路上都是我拖累了你們的行程……”
正說間,李疏才將手中折扇猛然一揮,寒生嘎然息聲,從李疏才眼中的驚色,他感覺李疏才似乎發現了什么。
王大義、明月兒和寒生向著李疏才所指方向定睛看去,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巨大的石洞,石洞本不足奇,只是石洞外面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干尸。
李疏才用手中收起的扇骨在嘴邊做著“噓”字,三人會意,緊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地順著石壁向洞口躡行。
“這次集了如此多的尸氣,門主定會高興……”
洞內果然傳來人聲,李疏才在洞口邊側耳細聽,轉頭虛聲道:“洞內有三個人,應該是這連日來散步蠱毒的魔教中人,有兩個功力不俗……”
“你就聽那么一下子,就能知道這么多事情?我怎么……”王大義還沒說完,李疏才一把摁下他的腦袋,虛道:“你小聲點,豬頭。”
李疏才將耳朵貼在洞壁上,認真聽著洞內之言。
“哼,若不是你沿途打草驚蛇,清河城也不會人都跑光了!”
“嘿嘿,這蠱甕之中不是積了五百多縷尸氣了嘛,嘿嘿!”
“哼,你也知道,門主需要的可遠遠不止這些……”
……
寒生雖然站在人群最末,洞中之言卻也聽的真切,“清河……五百多條人命……”寒生的胸口似乎都要憋炸了,拳頭攥得“格格”直響。
李疏才道:“我們必須毀了那個蠱甕,絕不能讓魔教中人用甕內的尸氣煉毒。”話語間,李疏才輕輕打開手中的折扇,口誦道訣,手指掐印,扇面登時發出幽幽的白光,隨著李疏才雙指在扇面微微一劃,扇面之上一只白鹿悠然而下,倏而變大,再看扇面之上,方才白鹿趴伏之處竟空無一物——那白鹿確從扇中而來。
白鹿倏而變得如羊般大小,靈動可愛,在石洞邊悠然的吃著青草……
“咦?老大,有只小鹿。”洞中一個聲音傳來,接踵而至的是輕躡的腳步和微弱的抽刀之聲。
李疏才給王大義和明月兒使了使眼色,二人立刻明白意思,輕輕的向山后而去。二人走后,李疏才輕輕的拉了拉寒生,一起在草叢后蹲了下來。
突然,那只白鹿像是受了驚,撒腿就跑,洞內一個黑衣人也早已竄出,手舉一把彎刀追了出去。
不一會,那只白鹿又回到了洞口,繼續啃著地上的草根,像是什么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悠然自得的時而鳴叫著。
“娘的,老三真是個廢物,這只小鹿崽子沒抓住,人也不知去哪了,老大,你先把火生起,我去去就來……”
李疏才暗示寒生勿動,自己也迅速向山后溜去。
又是一樣的情形,石洞內的第二個黑衣人也追著白鹿而去,只是當小鹿再次出現在了洞口之時,那黑衣人卻再也沒見回來。
“哞……”
小鹿快樂的叫著,它似乎十分喜愛石洞邊的這簇青草。
寒生躲在草叢之中,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此刻,李疏才、王大義和明月兒已經又悄悄的回來了,亦躲在草后。
這時,洞中又有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腳步極輕,他悄悄的探出腦袋,在白鹿的身后約兩米的地方,突然一道黑氣擊出,白鹿頓時倒地。
黑衣人一把抓住小鹿的脖頸走出洞外,哈哈大笑,喊道:“娘的,還抓不住你?老二,老三,你們兩個笨蛋追哪去了,老子已經……”
“嘭……”
話未說完,那黑衣人的面門一道鮮血而下,應聲倒地。而他手中的小鹿亦化為一道白光倏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