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與玥璃一路風餐露宿,御空急行,不日便已是到了云瑤城外。
此刻,夜色闌珊,當寒生的腳步再次踏進云瑤城城門的那一剎,他頓感一股陰冷之氣襲身而來,令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城內街巷孤零,空無一人,往昔的這個時候,這云瑤城內必然已是燈火通明,人聲喧鬧。然而,今日,卻是如死一般的寂靜,處處黃紙紛飛,白幡搖曳,宛若墳崗墓地。
陰風吹來,幾片落葉從寒生的耳畔劃過,他的心此際不由得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番末日景象簡直像極了當日尸橫遍野的清河城。
“這……這里怎么會變成……這城中的百姓……”寒生顫聲驚呼。
玥璃舉目環望,但見烏云敝月,陰風哀號,不禁亦是心中怔然,道:“此地戾氣彌漫,怨念深重,難道……是魔教……”
“魔教?你是說這滿城的百姓已是慘遭魔教的毒手?”寒生駭然驚恐。
“今夜已晚,待明日便可一探究竟,我看此城中似有毒煞之氣,我們須盡快離開!”玥璃急道。
“毒煞之氣……”寒生雙目猛然大睜,“玲……玲兒……秋伯……”
他奪路狂奔,連跑了數里地,一口氣跑到了街尾,在一處破舊的小店前停了下來。
店門虛掩著,寒生猛地推開,沖了進去,屋內卻空無一人。
從屋內陣陣腐臭和霉爛之味,寒生知道這間屋子已經太久沒有人居住了。
“玲兒……秋伯……你們……你們究竟去了哪里?難道幸得逃出清河,你們終究還是沒能逃脫毒手嗎?”
寒生大聲哭喊著,淚水早已蒙住了雙眼,他仿佛又看到了當日那個奄奄一息的玲兒。
“為何……為何云瑤城……也難逃厄運……這究竟是為什么?”
寒生的額頭青筋綻出,雙手幾乎要攥出血來,如此的畫面他已無力再目睹第二次。
這時,門嘎吱響了,寒生霍地止住低噎,回首向門口望去,只見一只輕盈的腳正邁了進來。
寒生當然認得那個身影。
“青……虹……”寒生喊道。
“寒……寒生?你……你怎么會在這里?”青虹顯然比寒生更加的驚訝。
“這云瑤城為何會變成這般?可是你鬼宗所為?”未等青虹再次開口,寒生已倏地而起,厲聲問道。
青虹臉色忽暗,低聲道:“你說的沒錯,此處百姓流離失所,身死毒瘴,確是因我鬼宗而起。”
“難道你們……又是為了……煉化尸魂……先是清河城,如今又是云瑤……”寒生怒視著青虹,聲音已是顫抖不已。
青虹冷聲道:“如果真如清河城,你此刻又怎能活著來到此處。這是無稽山的六極血魂陣中所散溢的萬骷血毒。好在這城中百姓早已逃離……”
青虹說著,不禁憂上心頭。
“什么?那……玲兒和秋伯呢?他們可有身染血毒……”寒生急呼道。
青虹搖了搖頭,憂悰道:“或許,他們久已離開……并未……”
寒生的心一陣陣刺痛,他已不知再要說些什么,只木然的望著青虹,怔怔道:“他們……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猛地,他又悵然道:“無稽山……無稽山難道真的就再無他法了嗎?”
青虹雙目低垂,道:“除非靈石重現,凈化戾淵和血魂陣,否則,再無他法……”
“一邊是戾淵血陣,一邊又是淵魔創生,這人間到底是怎么了?這些無辜的百姓到底何日才能擁有一方樂土……”寒生輕訴道。
“也許這兩件禍事就只能靠你了!”
門外忽傳來一個溫婉的聲音。
“是你……”青虹猛然回頭,驚望著玥璃。
“是我,青虹姑娘很意外吧!”玥璃淺淺道。
“你們二人……是一道而來?”青虹疑聲問道。
玥璃沒有答語,而是兀自一笑,轉而向寒生道:“寒生,我方才從街前來時,細觀四周,發現門前掛著白紙燈籠的居戶漸少,我想這街尾處的百姓應是中毒甚微。你方才口中所言的玲兒和秋伯是住于這間客店內嗎?”
“正是。”寒生低聲道。
玥璃細細環視了一下店內,道:“這店中陳設整齊,桌椅亦無任何凌亂,而這廚內腐臭之味漸無,想來這店中之人應是早已離開多日了!”
“果真如此就太好了!”寒生的臉上頓然露出喜悅之色,“不錯,秋伯和玲兒本就是從清河逃來,自然會更加警覺。”
“果然心思縝密!”青虹斜瞟了一眼玥璃,輕哼一聲,但她卻也因玥璃之言而放下了方才的擔憂。
“你二人到此地作何?”青虹忽又臉色一板道。
“神弓靈箭!”玥璃似乎并不想再浪費時間。
“哼,神弓靈箭?你們怕是走錯地方了吧?”青虹不屑道。
寒生道:“青虹,我……我知道是你從疏才師兄手里盜走了神弓靈箭,眼下昆侖……”
“住口!”青虹勃然大怒,向寒生道:“昆侖與你有何干系,難道你忘了他們是怎么對你的嗎?”
寒生低首道:“我并不是為了昆侖,而是為了天下百姓免受淵魔屠害……”
玥璃道:“青虹,我知你并非大惡之人。只是你有所不知,這神弓靈箭除了寒生已再無人可以打開,就算在你手里亦是無用。你何不將神弓靈箭交于我們,待狙殺淵魔之后,我們必會回來解你無稽山之危。你應該知道,如今的無稽山除了借神弓靈箭之力擊碎鬼王碑與煉魂爐,打破血魂邪陣,再無他法可解?難道你真想看到這千里之地淪為鬼域嗎?”
“住口!”青虹凜然斷喝,“我鬼宗之事豈容你道宗多言!這天下鬼域之地還少嗎?也不再多此一處。走開!我無暇聽你再說這番假仁假義之言!”
青虹一聲怒斥,舉步便要朝門口走去,但卻被寒生驅身擋在了屋內。
“青虹,就當我求你了!萬一淵魔創生,昆侖覆滅,天下勢必再遭涂炭……”寒生急道。
“昆侖?天下?”青虹怒目凝視著寒生,“我鬼宗呢?你何曾想過我鬼宗?”
“我……我……”寒生登即瞠目結舌,“青虹,你何不放下仇恨……”
青虹冷冷一笑,道:“哼,放下仇恨?待昆侖道宗滅亡之日你再來與我談放下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