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蕭老夫人放話，顧氏和顧氏女不用每年到侯府給老夫人磕頭了。

但等到蕭傾城年滿十歲的時候，必須回侯府居住，另外小須金剛經顧氏依舊每年要抄一遍，由仆人帶回去。

這就衍生一個不太好的事兒，蕭老夫人指了一個婆子跟著她們，而婆子每年都要回侯府把經文帶回去，順便匯報她們的現狀。

這是赤裸裸的監視啊！

估計蕭老太婆對她們的態度屬于既不放心又不想搭理，隨便安個眼線以便掌握情況，有點什么事，舍了婆子跟她可一點關系都沒有。

好在依依打聽到這婆子是個愛偷懶喝酒的，她倒也有對付的計策。

顧氏女與張媽媽和那老陳婆子上路的時候，安瑾侯府發生了一件怪事。

據說那天夜里，幾只大老鼠分批帶領一群群老鼠崽子，光顧了安瑾侯后宅女眷的廂房，嗑壞了好些名貴衣料，留下臭哄哄的老鼠屎和尿漬的紀念。然后等一群仆人圍堵的時候，卻消失在了南苑蕭老夫人后院蓮花池塘的附近，連個老鼠毛都沒瞧見。最奇怪的是，許多附近的野貓當晚集體睡大覺，老鼠禍害完東西消失后，才悠哉悠哉的去廚房吃東西，成群結隊的去，成群結隊的走，巡夜的丫鬟婆子一見這陣勢根本不敢靠近，這群貓太也囂張。

人們抓不到老鼠打不著野貓沒處撒氣，只能耍耍嘴皮子，就把這事和之前的“聽說”聯系起來，一議論不要緊，都說蕭老夫人壞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

蕭老夫人又驚又懼，嚇得好幾天沒敢出門。

依依一行人趕了二十天左右路程回了小莊子，一路上那陳婆子只要有好吃好喝，就萬事足矣的態度，讓“天真無邪”的依依套了好多話。

原來陳婆子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從小家里窮，爹娘把她賣給了侯府做下等丫鬟。由于勤快有眼色，得了不錯了的差事。可家里的爹娘知道了，一大家子上門哭窮，可憐陳婆子二十好幾的大姑娘了，連身像樣料子的衣服都沒有。

等到陳婆子二十五歲由蕭老夫人指配給府里管馬車的車夫，生了兒子丈夫卻摔斷了腿，丈夫丟了差事，家里大大小小靠她一人支撐，好不容易兒子大了做丈夫車夫的工作，丈夫卻病死了。兒子跟著安瑾侯辦事，卻被得罪了上峰的老太爺遷怒，打了四十大板苦熬幾天人就沒了，可憐年紀輕輕連個孩子都沒留下。

也斷了陳婆子這輩子的念想，整日渾渾噩噩好吃懶做，被蕭老夫人遠遠打發了，如今跟著“不受寵”的侯府二小姐，到了偏遠的莊子。

聽完后，與張媽媽的同情安慰不同，依依思量把人爭取到她這邊的可能性。

有著現代思想的她不認為古代忠心耿耿的奴仆一點氣性都沒有，再忠心善良的仆人若是屢屢被主子寒心，離心離德是早晚的事。

想清楚就馬上實施，隨后依依借著年齡小對陳婆子一口一個陳媽媽，“陳媽媽辛苦了，快坐下休息。”關心體貼卻不過分粘人，勤快懂事聰明好學，話里話外透著親昵：我喜歡娘、喜歡常媽媽、喜歡張媽媽，也喜歡陳媽媽，將來我給你們當小孫女，給你們養老送終。

孤寡老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不就是含飴弄孫，將來有個依靠？據她觀察，陳媽媽不是不恨蕭老夫人，可恨了又能怎樣，她只身一身，爹不疼娘不愛丈夫兒子都死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勤勞能干給誰看？

張媽媽沒當回事，笑著摸了摸依依的包包頭，自家小主子心地善良，善待奴仆，有這份心她們就很滿足了。

陳媽媽當時正一身酒氣歪斜打盹，當場就用被子蓋住頭嗚嗚哭了起來。

不管小娃娃說的話以后會不會記住，她突然想到，若自己有孫子孫女，也該是這樣體貼孝順的吧？她一顆混吃等死的心，也漸漸活絡起來。

之后陳婆子盡管什么也沒說，從那以后，卻再也沒喝過酒。

…………………………

春去秋來，一晃眼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依依已經是一個六歲的漂亮小姑娘了，她穿著常媽媽和陳媽媽為她做的淡粉色絞織纏絲繡襖，烏黑長長的頭發按她的心意梳成了雙馬尾，兩邊各戴一朵粉色大蝴蝶結，精致細膩的打扮透著俏皮可愛，是所有人心中的大寶貝。

五年的時間，陳媽媽對侯府特意隱瞞下，蕭老夫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顧氏身體健康，還等著顧氏“病故”呢。

陳媽媽一開始以為顧氏惡疾纏身，是個怯懦、自怨自哀的人，結果觀察下來發現，顧夫人外柔內剛，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嬌娘。

想起三年前顧氏突然交給她一千兩銀票讓她“隨便買東西”后，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原來顧氏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話說，從她決定擇主盡心的時候，她就表現了對顧氏母女的維護，每年跑一趟侯府，蕭老夫人絕對得不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剛來的時候她也疑慮過，怎么一年五兩銀子的花用，顧氏可以生活得這么好嗎？可她也沒在意，反而替她們娘倆身子健康而欣喜。

五兩銀子放在一般人家能花用好幾年，可顧氏是誰？

一個女兒最好、女兒最大、女兒全都是對的，不對也對的女兒奴，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塞給依依。

牛羊雞鴨果蔬就不提了，什么燕窩鹿茸驢皮膠，棗泥紅糖海貨魚，要不是依依的什么“運動健身瑜伽操”，恐怕女娃娃早喂成了豬。

當然，肆無忌憚的買東西是在她盡心服侍兩年后，才把有私房嫁銀的事透露給她。她并沒有生氣，覺得跟了這樣的主子才讓人踏實。

小主子伊姐兒聰明可愛，對下人也真誠仁善，很難讓人不喜歡。

這天，依依吃完早飯懶洋洋的在院子里曬太陽，初夏的天氣，溫暖濕潤又不烤人，她捧著一杯自制奶茶躺在花架下，享受斑駁的日光浴。

這時，耳邊嘰嘰喳喳傳來了一群鳥兒的說話聲。

“吱，好可怕，母大王腳掌都被夾爛了。”

“好可怕好可怕，嘰”

“母大王還有兩個孩子呢，這下要餓死了，可憐可憐，唧唧”

依依聽著不由問道“哎？鳥太太，對就是你，你們說什么呢，母大王是誰？難道是老虎？”離她家近不近啊？她們這莊子可有些偏。

“吱，有的有的，是我們山里的老大，我們都叫它母大王。”

“母大王很厲害的，也不會欺負我們，嘰”

“唧唧，要是母大王不在了，一定會有另外的山大王，到時候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好日子過。”

哦，原來這些動物也有支配者啊？老虎還能管得了鳥類？那能上天不？

又一想，自己可以和動物交流，說不定以后她會去山里淘寶呢，幫了母老虎，豈不好處大大的有？

偷偷去了馬房，問老馬可不可以馱她進山，老馬問什么是老虎，依依說“就是一只超大的貓！”老馬點點頭，它喜歡貓。

依依帶了好多辣椒油烈酒胡椒粉和打火石等，可別以為她是戶外燒烤去了，畢竟老虎啊，這要有個萬一，撒點油辣眼睛或嗆鼻子，實在不行潑酒扔了火就跑，也有個安全保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