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離開青云觀。

途中。

“大哥這次又英雄救美了。”索虎大聲嚷道。

“老三，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何猛罵道。

陳旭一臉黑線，為什么強調“又”字，丫的，二弟罵的好。

袁繼忠在旁邊不動聲色，沒有插嘴。

一行人走官道，計劃下午時分入華州治所，在驛站歇腳，待明日啟程。

年關將近，趕快回家，此次關中之行，大多數時間都耗在往返途中，實際逗留時間并不長，畢竟古代沒有現代那么發達的交通運輸體系。

“還別說，大哥。”路途苦悶，索虎又開始喋喋了，“那道姑模樣不差。”

“三弟，再說信不信我抽你丫的。”陳旭說完，直接無視了他。

“俺就是無聊。嘿嘿，開玩笑的。”

“別說我了，三弟喜歡什么樣的小娘？”陳旭別有深意地說，“難道是胸大屁股大，一看就好生養的不成？”

“大哥，你說朝廷會不會打算收回幽云十六州？”

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事，索虎收斂了剛剛嘻嘻哈哈的表情，露出了少有的失落，語氣變得低沉。

玩笑開過了，自己無意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索虎是幽云一地的漢人，父母皆為柔然人所殺，住的那個村子也被打草谷的柔然騎兵夷為白地，其中有他喜歡的小娘。

目前幽云之地為柔然所竊據，索虎問的是收回幽云，其實是在問何時才能報仇，以祭奠慘死的亡者！

“會的，一定會的，而且不會遠！”陳旭沒有剛剛開玩笑時的輕松，拍了拍索虎的肩膀，一臉肅然道，“幽云十六州是漢兒心中永遠的痛！”

當今皇帝，勵精圖治，整頓軍務，厲兵秣馬，種種跡象，都表明他絕不是屈于人下之輩，又怎么忘記這道中原王朝的傷疤！

何猛語氣也不那么尖酸了，“當今陛下志向高遠，必然志在收復故土！”

男人骨子里都隱藏一股天生的尚武之豪氣，軍國大事總是能激起男兒心中的熱血火焰，指點山河，揮斥方遒！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剛剛顯得“安靜”的袁繼忠也被感染，一反常態地慨然道:“到時候咱們一起好好揍他丫的柔然人！”

陳旭略有意外地看了袁繼忠一眼，雖然都是武夫，但是袁繼忠身上帶有一種儒將之氣，很少聽他爆粗口。

難道是被哥幾個教壞了？

陳旭下意識地摸了摸鼻頭，心想道。

話題有些沉重，雖然有大伙的安慰，索虎還是顯得情緒有點低落。

讓他安靜一會罷。

官道比較寬闊，并不只有陳旭一行，還有其他趕路之人。

一老一少，一師一徒，兩名道士，迎面走來。

兩伙人插肩而過。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身后有人叫住了陳旭一行人。

“幾位小哥，請留步。”一個淳厚的聲音傳來。

莫名的，陳旭有一種“道友請留步”的既視感。

叫住他們的正是剛剛擦肩而過的路人道士師徒中的老道士。一陣清風徐來，老道士寬大道袍衣袂飄飄，配合鶴發童顏的外貌，仙風道骨，讓人有飄然出塵之感。一襲洗的發白的道袍沒有破壞其氣質神韻，反而更襯得對方的出塵。

很有得道高人的賣相。連一向嘴很刁毒的何猛一時也沒說話。

旁邊的道士比較年輕，大約二十出頭，氣質溫潤如玉，但光芒盡為其師父的風采所掩蓋，反而不太引人注意。

“道長，不知叫住我等有何貴干？”陳旭作為幾人中的老大，率先問道。

老道士沒說話，反而正打量著陳旭，端詳著他的臉，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又一臉稀奇古怪的看著陳旭的臉，仿佛是遇到了罕見的事物。

“道長，你在看什么？”陳旭的話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問題，可語氣卻透出了他的不愉。

“老頭！”何猛大喊道。

老道士也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太忘乎所以了，剛剛太投入了，以致忘記了外界因素。

“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剛剛出神了。”老道士尷尬地說道。

“找我們什么事？”陳旭等人還要趕路，如果沒事的話，就在這兒耗時間了。

“貧道陳摶，乃華山蓮花峰一修道士。剛剛與小哥擦肩時，偶然觀察到你的面相與眾不同。如有打擾，實在抱歉。”這名自稱陳摶的老道士先自報家門，并致歉道。

雖然當今皇帝推行政令，取締天下未得朝廷敕額之道廟，但絕非其排斥宗教，只是中原戰禍經年，經濟疲敝，出于朝廷財政的經濟原因的考慮，且并未大量屠殺僧道，只是遣散私自出家之人各自返鄉。

陸榮聽聞道士有煉丹藥點化金銀的方術，令人尋找天下間擁有此等本領的能人異士，于是有人推薦了享有盛名的陳摶。

皇帝于是命華州官僚將陳摶送到朝廷來，留陳摶在東京住了一個多月。

皇帝向其詢問點化金銀的方術。陳摶答曰:“陛下四海之主，應當以治理國家為念，怎么留意黃白方術事情呢？”

皇帝大度，并未責怪，反而任命他為諫議大夫，陳摶堅決推辭。

皇帝見他也沒有點石成金的辦法，才放他離開東京。

“這名字聽的耳熟。莫非又是一歷史名人？”陳旭心中暗忖道。

袁繼忠附耳道:“主公，我聽說此人，此人乃一得道真人，于道教一脈有很高的名望，我們出京時，陛下曾召其入京，親自接見。”

陳旭聞言，微微點頭。

難怪聽起來這么耳熟，傳說宋太祖趙匡胤登基后，曾與陳摶一局棋盤賭華山，趙匡胤惜敗，華山從此歸了陳摶。這只是陳旭聽過的傳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反正此人鼎鼎大名。

既然名聲連皇帝都有所耳聞，說不定有幾分本事。

陳旭倒要此人說說看出自己面相如何。

“道長，不妨講講。”陳旭伸手示意道。

“老夫不善相面，不過老夫之師麻衣道人極善面相之術，因此有幾分研究。”陳摶娓娓道來，“老夫初觀小哥面相，便大為震驚，你的面相可謂顛覆了老師的面相研究。”

“大凡觀人之相貌，先觀骨格，次看五行。量三停之長短，察面部之盈虧，觀眉目之清秀，看神氣之榮枯，取手足之厚薄，觀須發之疏濁，量身材之長短，取五官之有成，看六府之有就，取五岳之歸朝，看倉庫之豐滿，觀陰陽之盛衰，看威儀之有無，辨形容之敦厚，觀氣色之喜滯，看體膚之細膩，觀頭之方圓，頂之平塌，骨之貴賤，骨肉之粗疏，氣之短促，聲之響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流年而推，骨格形局而斷。”

“總而言之，人之命途多大多能在面相上看出來。”

“只是小哥之面相，與眾不同，命途模糊，仿佛有一層迷霧籠罩，不似此界之人。”陳摶道士一臉奇怪地說道，隨即自顧自又嘆道，“也可能是我學術不精，所謂學無止境罷。”

陳旭表面平靜，內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被震驚了。

穿越的事算是他僅此于系統的第二大秘密了，沒想到被一個道士差點看透了。

古代中國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覷也。

“其他人呢？”陳旭不置可否，接著問道。

“其他幾位面相正常，按理格局不大，但我觀其他人與小哥關系匪淺，命運交織，有一層細霧纏綿。未來如何，貧道不能妄下定論。”陳摶道。

是由于自己改變了他們的命運軌跡嗎？

陳旭如是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