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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忻州，衛王符彥卿連夜召見諸將。

林招遠受傷比較重，已經去找郎中治療去了，所以沒有參與此次軍中商議。

而陳旭本來沒有參加此次商議得資格，但是因為得馬毅看重，不顧現在他職務低，執意帶他去見衛王。

進入行營，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大堂上座上的一名老將。除了他，還有幾名大將模樣的武將在場，分坐左右。由此，端坐著的老將的身份就呼之欲出，衛王符彥卿。

第一眼看到衛王符彥卿，就覺得這位衛王真的很老了。

符彥卿的頭發胡須都白了，可能是由于是老年人不能太熬夜，整個人目光有些渙散，神情顯得有幾分疲憊。臉上爬滿了一些老年斑，但五官端正，骨架比較粗大，依稀可見其年輕時，也許是一個勇猛善戰的大將。

他腦海忽然閃現曹操詩中的一句“壯士暮年”。

在場除了馬毅，其余幾個大將，陳旭都不認識。

在場的將領們都是互相認識的，像陳旭這樣得生面孔在這樣得的場合就很突兀。后這個疑問由主座上的符彥卿提了出來，他指著陳旭問道:“你是何人？”

陳旭答道:“回衛王，末將名叫陳旭。”

馬毅在一旁開口道:“衛王，此人就是在高平之戰力挫敵軍、力挽狂瀾的陳旭！”

左右的將領聽后，有幾個在小聲交談，顯然是聽過陳旭的名聲。

“哦！”符彥卿聽了，點了點頭，又接著說，“真是英雄出少年！想當年，老夫也是騎射無雙的猛將！”

贊了一句陳旭，符彥卿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感傷，年輕的時候，他也是威名遠揚，名震敵國。

陳旭聽罷，沉默無語。在來之前，馬毅也和陳旭聊過衛王的事跡。

想當年，十幾年前，柔然大汗率大軍大舉南下，想要逼服“不聽話”的（后）晉末帝，因戰事不利，大軍決定北返時，符彥卿、杜重威等乘柔然軍北撤之機，大舉進軍幽州。柔然八萬北撤軍聞訊后，卷土重來，迫使晉軍接連退至陽城。

晉軍與柔然交戰，趁狂風大作、天昏日暗之際，以萬騎之勢橫沖柔然軍，敵軍大敗，大敗而逃，勢如土崩，晉軍步騎追擊二十余里，丟盔卸甲、馬匹鎧杖丟棄遍野。柔然大汗只得只身而逃。

歲月是把殺豬刀！

陳旭暗嘆道。

韶華易逝、歲月無情，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什么振奮人心的東西了。

馬毅又道:“這次我們能救出林先鋒，陳郎立了大功。先是，我部派出精騎拼死解圍，但是林先鋒勇憤具發、陷入重圍。然后，我本欲再次沖陣解圍，這時陳郎就勸我待到林先鋒兵力疲敝時出動。否則，我部再三地給他解圍，恐怕后面可能會兵力耗盡，銳氣盡失，到時候全都會折損殆盡。”

“陳郎身先士卒，斬敵無算，全軍士氣高漲，沖鋒陷陣，挫敵銳氣。只是柔然軍太多，作戰勇猛，我們趕到的時候，林先鋒受了些傷。”

“不錯。”符彥卿點點頭，道:“幸好及時趕到。”

他肯定得大加贊賞道:“我認為，陳郎很能把握戰機，加之武藝超群，這才能順利營救去林先鋒，若非聽他所言，大伙可能多次解圍，導致精疲力竭，全都折損在那里。此戰，他當為首功。”

陳旭道:“只因戰士們奮勇爭先，不然單靠我一人之力是無法成功的。”

馬毅卻不以為然道:“這恰恰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居功不自傲。而在此次救援行動中，你橫掃千軍，看似只是一味沖殺，但據我觀察，你每次都能很好地找準時機，次次救要害之處，保障了大伙的安全。”

“多謝將軍盛贊，末將不敢當。”陳旭如此謙遜，其實有幾個原因，一是自己雖然有功，但資歷較淺，在場都是大將，再之他性格如此，不愛張揚，難道要狂拽吊炸天？！二是這個主意雖然成功了，但后面被林招遠知道了，是自己讓大伙等到他“藥丸”再去救他，讓他被射成了“箭牌哥”，只剩了半條命逃了回來，這人是否會感謝自己都是未可知的。

這也不能怪馬毅，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為自己請功，只能說好心辦壞事。

符彥卿很有耐心的聽完了兩人的對話，邊開口說了這么一句，“明日我們就班師回晉陽罷。”

不僅是陳旭，在場的將領無不面露愕然，其中一人更是臉色難看。

眾人相顧無言，沒有說反對，也沒有人贊同，其實這意思就很明顯了。

這時那個臉色難看的將領，開口道:“這不……”

聽到有人出聲，符彥卿轉過頭對他說:“葉將軍，就由你帶人把手忻州吧。”

那名武將面色難看，欲言又止。

大堂中氣氛一下子變的很沉寂。

符彥卿又道:“諸位以為如何？”

沒人說話。

陳旭心中覺得衛王此事做的忒不地道，那名姓葉的將領應該就是倒霉的北漢降將。可現在把其他人馬都帶走，獨留此人在忻州，別人怎么想，這不是昏了頭。

他現在認為符彥卿真的老了，不管是先前讓林招遠主動追擊柔然軍誘餌，還是后面讓馬毅出動卻沒有給出明確的軍令，還有現在把其他人馬撤走，把降將留在這里。只是說人老了，判斷力和洞察力都不行了，即使年輕時多么有膽識有謀略，歲月滄桑，多少會有時糊涂，君不見雄才大略如漢武帝劉徹、唐太宗李世民晚年也難免犯過糊涂。

符彥卿道:“林招遠受了重傷，我們的精騎也損失不小，損失慘重，無力再與柔然軍作戰了。忻州太小糧食又不夠，不能支持這么多的人馬。再說忻州城高墻厚，柔然人不善攻城，我們留駐這么多人馬也起不到足夠的作用。留葉將軍的人馬就夠了。我軍暫且回晉陽，由陛下再定奪。”

最高統帥都這么發話了，諸將也只能是怏怏領命。

于是陳旭便和馬毅的殘部步行回了晉陽。此次忻州之行，應該是所謂的虎頭蛇尾，措辭可能有些不太準確，可給陳旭的感覺就是這個。

陳旭手下的人馬因為在作戰中緊跟著他，一路上基本上由他開道，損失較小，但還是折損了四個人。

去了忻州一遭，感覺干了一件沒什么意義的事情。本來就不應該派林招遠追擊，因為一開始大軍的戰略目的就是給敵軍以壓力，令他們不敢南下。

事已至此，無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