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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黑云壓城城欲摧

皇宮突然傳出消息,太子謝懷楠夭折了!

由于北越天災人禍連連,皇后便帶著小太子去太廟祈福。

不曾想馬車半路被刺客襲擊,皇后重傷昏迷,太子也被山里闖出來的老虎給叼走,只留下一只鞋子和幾片碎布,地上也流了一攤血。

當時還正在朝堂上早朝的皇上聽到這個消息以后,龍顏大怒,大掌一拍當即把面前的檀木桌子震得碎了一地,滿堂大臣皆噤若寒蟬,面面相覷。

謝疆宇眼珠子燒得發紅,謝越臣,故技重施么?

他咬牙怒吼:“禁軍統領斷刀何在!”

斷刀急忙出列,面色肅然:“臣在!”

“馬上帶領皇宮精銳死士,去找回太子!至于山里的老虎通通殺了!一個不留!”謝疆宇仿佛要吞滅一切的嗜血頓時彌漫整個朝堂,大臣們皆是如履薄冰,不敢妄言。

“屬下領命!”斷刀飛速奔出大門。

謝疆宇步出大殿的時侯,天空已經布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漫天大雪開始紛紛揚揚,屋頂上堆積的薄薄一層積雪下面,金黃色的琉璃瓦也消散了它耀眼的光芒。

謝疆宇來到鳳鸞殿時,天色已然昏暗,寢宮里雖然已經上了燈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里面一派死氣沉沉。

他心中一驚,顧不得日常的禮節徑直奔入里面的房間,當看到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皇后墨玉兒時,他才算松了一口氣。

慢慢走過去在她床邊坐下,謝疆宇伸手輕撫上皇后墨玉兒的臉頰,歲月雖然在兩人的臉上都留下了痕跡,可是在他眼中,墨玉兒仍舊是當年的墨玉兒,讓他放不下,舍不得。

他知道她有多愛這個兒子,這是他們盼了那么久才盼來的孩子??!

“宇……”感覺到臉上熟悉的觸感,墨玉兒睜開雙眼,目光空洞地看著他:“為什么不是我呢?”

謝疆宇眸子猛然收緊,他明白墨玉兒的話,這樣的話讓他的心揪疼,他一把將墨玉兒攬入懷中,安慰道:“說什么傻話!你們誰也少不得,你更不可以,我們不是說好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耳邊傳來墨玉兒的哽咽:“宇,我們和他的恩怨到底何時才能了結?這個皇位當真那么好么?……如果可以,我寧愿不當這個皇后,如果要報仇那就沖我們來好了,為什么要傷害我的楠兒?他還那么小啊!那么小……”

謝疆宇輕撫著墨玉兒的沒有言語,他深知,此時再多言語也是枉然。

突然,墨玉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住謝疆宇的衣襟,聲音顫抖:“宇,宇!寧兒和圓兒至今沒有回京,她們現在在玄陰城會不會很危險?你快去,你快去派人把她們接回來好不好?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想再失去女兒了!嗚嗚!”

謝疆宇渾身一震,圓兒,他要怎么說?告訴她圓兒其實已經死了?告訴她他們只剩下寧兒一個孩子了么?

不,不可以,再這樣下去玉兒會崩潰的。

他只能安撫她:“不要著急,我已經派人了,她們會平安回來的。”

墨玉兒聞言徹底癱軟在謝疆宇懷里,泣不成聲:“我已經……已經再也承受不起了……”

黑暗的角落里,有聲音悄不可聞,這樣的對話只限于學武的人。

“師兄,爹爹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成王敗寇,誰也逃不掉?!?

……

北風呼嘯,方才的聲音倏忽消散,似乎從未曾出現。

成王舊府,寒夜寂寂,仍舊是一片破敗。但是如果有人敢走進去定會大吃一驚,這破敗外表掩蓋下的成王舊府內部竟然裝飾得富麗堂皇。

燈火通明的室內,南陵上成絲綢帷幔長長地一直墜在地上,黃花梨木的桌子,雕花鏤空的窗戶,價值連城的玉屏,還有空氣中彌漫的香中上品龍涎香。

屋內富麗堂皇溫暖如春,屋外破落不堪寒風凄凄,這樣鮮明的對比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屋里屋外莫非完全是兩個時空?

當謝北舜踏入這間屋子的時候,簾子后面有聲音傳來,明明是天生一股凌厲卻又偏偏裝作悲天憫人,乍然聽來甚是違和。

“舜兒,這里便是你父王母后當年的居所,在你家還未遭屠戮之前,你本該過的便是這樣的日子?!?

謝北舜的目光適時地冰冷下來,全身溢出的寒氣無不在叫囂著刻骨的仇恨。

簾后那人嘴角勾起,繼而語調中飽含惋惜和哀傷道:“可惜??!王爺王妃那么好的人,卻平白遭受這樣的冤屈,落得個死不瞑目。我至今還記得王爺臨終前的眼神,那是不甘??!”

“師父教誨,舜兒始終謹記,父王和母妃所受的苦,還有這成王府上上下下的冤魂,舜兒定然要為他們討回公道!”謝北舜說這話時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讓人覺得他全身緊繃著,似有無限的恨意。

謝越臣終于撩開簾子,后面的黑白無常推著他的輪椅來到謝北舜的面前,他粗糙蒼老的手沉沉地落在謝北舜的肩上,嘆息道:“好了,來日方長,你今日剛剛執行了任務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謝北舜頷首低眉,轉身離去。

謝越臣看著謝北舜遠去的背影,方才收斂的目光此刻再度變得犀利,透射著寒光。

謝越宇,二十年后,我還用同樣的方法,只是這一回該死的是你們了!

太子喪禮那日,所有親王家眷一律入宮哭靈,除了八親王謝越峰第二子謝懷逸云游在外,第三子謝懷宣出征西南以外,長子謝懷遠的妻子陸漣漪夜沒有來。

聽八親王說,謝懷遠由于做生意時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惹怒了陸漣漪,陸漣漪一怒之下帶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回西北娘家——平遠侯府了。

皇后拖著病重的身子去了靈堂,卻又再度哭暈過去。

玄陰城的深夜,深不見底的黑。

“長姐!長姐!”又是謝寧圓凄厲的哭喊,聲音飄渺,卻似乎那么真實。

謝寧一猛然驚醒,睜開雙眼,四周仍舊是一片黑暗。

她披了件衣服走到簾外,空氣中的濕冷簌簌鉆進她的四肢百骸,除了照常巡邏的士兵,其他人都已經入睡,架子上點燃的篝火在風中跳躍,孤零零,冷清清。

謝北舜已經離開近十天了,謝寧一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只聽他說父皇下詔讓他回去一趟。她也沒有追問,因為她相信他,相信他的每一個決定。

她記得他離開那天早上,他雙手攬住她的纖腰,眼神里透露著絕對的篤定:“你乖乖在軍營等我回來,很快的,等我回來了就帶你回京城,嗯?”

她扁扁嘴后在他臉頰上重重地印上一個吻:“好,我等你回來!”手卻緊緊勾住他的脖子,遲遲不見松開的跡象。

謝北舜低頭撲哧笑出聲來,鼻尖抵住她的:“怎么,舍不得?”

“嗯?!敝x寧一絲毫不回避地回答他。

謝北舜卻是一怔,然后,熱情地吻住謝寧一的嘴唇,手中力道也隨之重了幾分,似乎要把謝寧一嵌進他的身體里,謝寧一剛剛梳好的頭發也全被他弄亂了。

謝寧一被這突然的襲擊弄得氣喘吁吁,她這才想起解下自己脖子上藍田水晶玉,掛上謝北舜的脖子:“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護身符,你帶著?!?

謝北舜低笑道:“小笨蛋,人長大后,平安都得靠自己,護身符是騙小孩兒的。”

謝寧一聞言蹙眉在謝北舜的肩頭輕捶一記道:“你,你怎么就這般不解風情?從今天起,你的平安由我來給!”

謝北舜卻突然一把抱起她放回床上,謝寧一正不明所以卻見他一面用被子狠狠裹住她,一年咬牙道:“你這個妖孽!好好躺著,不許再同我說話,也不許送我,再這樣天黑了我也走不了了!”

謝寧一明白過來后笑得咯咯作響,謝北舜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后便迅速起身離開了。

謝北舜的腦子依然縈繞著謝寧一那句“從今天起,你的平安由我來給”,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然信誓旦旦地說,他的平安由她來給。盡管知道她說的平安是指那塊玉帶來的平安,謝北舜的心仍舊是熱了。

阿寧,若到了那一天,你這話還作數嗎?

謝寧一獨自在簾子外面站了許久,手腳已經冰涼竟也渾然不覺。

她無奈地蹲下身子,鐘離慕,你到底何時才能回來?

卻在此時,一道黑影在半空閃過被謝寧一察覺,由于謝寧一蹲在簾子邊上的角落里,又加上夜深,是以謝寧一雖然看見那道身影,那人卻看不見謝寧一。

謝寧一察覺,那人是往陸麒和謝懷宣那邊去的,她不由心下疑惑,即使是父皇有什么昭令,那也該走軍營正門,出示令牌,按照規矩來才對,這黑影顯然有問題。

謝寧一躡手躡腳跟上想著一探究竟,卻見那人影未經任何阻攔,竟然直接閃進陸麒的帳篷,此時陸麒的帳篷仍舊亮著一盞燈,透過帳篷上的人影,謝寧一發現,帳篷里竟然有三個人!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謝寧一將將走近兩步,卻聽謝懷宣的大嗓門驚呼出聲:“什么!太子夭折了……唔!”

很顯然,有人捂住了謝懷宣的嘴。

謝寧一卻愣在原地,四面八方的寒意開始向她涌來,她渾身一個激靈。

她不知道,這深不見底的夜色中,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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