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薩，夜深人靜。

阿萊克修斯皇帝站立城頭，從這里俯瞰外面，敵營篝火點點，未眠。

只是羅姆軍的營地一如既往，寂靜無聲。

戰火停歇數天，但是塞爾柱人依舊不退。

這不是阿爾斯蘭的作風！

帝國至尊很是奇怪，北面派出帝國軍主力襲擾，分兵掠地，殺戮甚重。

南面亞美尼亞人重新結盟，進擊科尼亞。

如此危局，蘇丹會無動于衷？

阿萊克修斯望著敵營，星星點點，這個時間，還沒有熄火。

腦海中閃過一個可能，皇帝狠狠拍了下城墻。

“那個老狐貍！”

“他跑了！”

侍衛長尼爾斯聞言一愣。

帝國至尊夜晚巡城，軍紀森嚴，雖然是好事，他還想勸誡皇帝休息。

但是阿萊克修斯駐足城頭發愣，良久之后，突然罵了。

皇帝的侍衛長一頭霧水，他參悟不了軍機，看不透戰爭迷霧。

……

“阿爾斯蘭肯定跑了！”

“城外的是空營！”

帝國軍的軍官都被召集過來，一見面，皇帝一開口就讓每個人都愣住了。

羅姆軍的攻勢五天前才剛剛停歇，現在就撤走了？

而且帝國軍對塞爾柱人的大營的觀感是敵軍軍力依舊強盛。

所以，這可能么？

阿萊克修斯掃過帝國軍軍官們的眼神微微失望。

為了他們的遲鈍，也為了阿爾斯蘭的狡詐！

“集結翼騎兵！”

“現在就出營夜襲！”

“我們很快就會弄清楚，羅姆軍的主力還在不在了！”

帝國至尊的語氣強硬，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阿萊克修斯不怪他們，這是信息不對稱導致的。

皇帝臨戰之前，與羅姆蘇丹會晤，悄悄透露與亞美尼亞的盟約。

除了勸退阿爾斯蘭，也有利用亞美尼亞的心思存在，不足為外人道。

這種事情自然保密，皇帝不會輕易透露，蘇丹說出去也沒人信。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一探敵營虛實，戰斗結果證明一切。

“帝國翼騎兵！”

“你們做好殺戮的準備了么？”

“帝國翼騎兵戰無不勝！”

翼騎兵一如既往，齊聲吶喊。

“出城！”

滾滾鐵流，阿萊克修斯皇帝馭馬疾馳，在平原上，遠方羅姆軍大營清晰可見。

帝國之劍又要痛飲敵人的鮮血了！

皇帝帶領的騎兵隊很快迫近塞爾柱人的營門。

這里的守衛松懈，甚至連守門的士兵都沒看到，帝國軍騎兵無不驚疑。

塞爾柱人有埋伏？

“安德魯！”

“打開營門！”

皇帝的親信，騎兵軍官中的佼佼者，帝國新星安德魯迅速帶隊殺進去。

壕溝淺陋，一下就可翻越，安德魯帶領著帝國軍士兵來到營門。

一劍下去，斬斷吊橋繩索，哐當一聲，吊橋落下。

帝國軍翼騎兵面前一片坦途。

“殺進去！”

“殺得異教徒一個不留！”

帝國軍騎兵兵分四隊，突入塞爾柱人營地。

整個營地空蕩蕩的，阿萊克修斯心頭的預感越發真實。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帝國軍中了陷阱，或是羅姆軍主力確實早已離開。

營門被帝國軍騎兵牢牢把守，皇帝對他的戰士有信心。

即使是陷阱，帝國軍翼騎兵也可以全身而退。

塞爾柱人的古拉姆近衛軍留不住帝國軍。

營地，直至此時依然寂靜，皇帝帶領的騎兵隊已經掃蕩了一個來回。

除了剛剛開始還有幾聲慘叫，羅姆軍的營地再無聲息。

真的是空營！

“陛下！”

安德魯帶隊回來，只是沖阿萊克修斯搖搖頭。

確定的眼神，明白無誤地告訴帝國至尊，他們來晚了。

“呼！”

戰爭以皇帝意料之外的結局結束。

帝國軍至天明時，擒獲了所有殘存的羅姆軍士兵。

收獲不多，帝國軍除了少量俘虜，僅僅在塞爾柱人留下的營地里面找到了還在燃燒的敵軍輜重。

阿爾斯蘭走之前，交代留守的羅姆軍士兵，白天在營地插滿旗幟，晚上點燃篝火。

羅姆軍士兵顯然做的很好！

塞爾柱人營地浩大的聲勢確實也迷惑了包括皇帝在內的大批帝國軍將官。

成效斐然！

帝國軍坐失良機，以翼騎兵之力是有機會擊潰撤退中的羅姆軍主力的。

可惜！

……

“達摩克利斯之劍安納托利亞分區的約翰？”

“是的，陛下！”

安納托利亞地區的負責人跪倒地上，慚愧萬分。

此戰，帝國軍的耳目失聰，盲目和塞爾柱人對抗的結果就是基本沒有取得像樣的戰果。

阿萊克修斯皇帝臉上不見喜怒，沉靜如水。

拜占庭帝國用間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查士丁尼時代竊取古老東方漢帝國的絲綢技術。

而塞爾柱人與羅馬的糾葛源遠流長，作為帝國百年的宿敵不可能沒有防備。

若是帝國軍的間諜真的厲害，也不會先敗于曼奇科特，后受挫于密列奧塞法隆，白白成就塞爾柱人的威名。

徒使異教徒成就大名！

但是帝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肯定要投入重金，皇帝不輕視每一個敵人。

既然要戰，那就要了解敵人，情報必不可少。

“你的失職，帝國疆土遭受蹂躪，降級任用。”

“但是仍舊擔任安納托利亞分區負責人！”

約翰驚喜萬分，卻不知道皇帝是真的無人可用。

……

四天后，消息傳來，亞美尼亞軍戰敗于科尼亞。

看著手上厚厚一疊相關戰役的資料，皇帝微微惋惜。

魯本大公與萊翁王子進軍科尼亞，前期順利，不受阻擋，攻勢喜人。

但是抵達科尼亞，攻城受挫，隨后阿爾斯蘭的古拉姆近衛軍自城中殺出。

亞美尼亞軍大亂，接著后方羅姆軍大舉突襲，苦戰不支后敗退。

不得已，萊翁王子殿后，亞美尼亞軍才避免全軍覆滅的下場，得以保全。

但是此戰亞美尼亞人受創甚重，二千重騎戰死沙場，國力動搖！

魯本大公現在為了躲避羅姆的兵鋒只能藏進深山。

放下手中的戰報，阿萊克修斯皇帝苦笑，挑動羅姆與亞美尼亞廝殺是好的。

只是亞美尼亞人敗的太快，卻令皇帝不喜。

這個盟友牽制塞爾柱人，絕不能這樣倒下。

“我們不能對盟友見死不救！”

“不過帝國剛剛受創嚴重，給貝塔克傳信，送一萬金去亞美尼亞。”

“不能讓我們的盟友寒心！”

阿萊克修斯皇帝語重心長，悲天憫人。

亞美尼亞人流血，帝國才能休養生息，再打幾年吧！

公元一一八一年末，第一次安納托利亞大戰結束。

雙雄對決，帝國幼獅勉強守護住了自己的領地。

羅姆雄獅在撲食無果后，南下擊破了奇里乞亞亞美尼亞，算是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