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蛛絲馬跡
- 十全書生
- 南朝人
- 3775字
- 2017-12-25 19:08:54
二十五號這天早晨寧葉一出門就遇到了沈公子。沈公子臉色憔悴,一見到他便將他拉上了車,接著吩咐車夫一聲,朝著府衙而去。
“發生什么事了?”車廂內寧葉問道。
“子敬,你可一定出手相助啊!”
當下沈瑾瑜就將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大致的內容是,昨天夜里存放在銀庫的十萬兩白銀不翼而飛,現場只發現了一張紙,上面寫著落雪無痕四個字,懷疑落雪無痕偷了銀子。由于丟失的是歲幣,事關緊要,消息很快被官府封鎖了。之后荊捕頭帶著人在杭州城里外秘密搜查了一夜了,但一點線索也沒有發現。這件事請已經連夜上報朝廷了,不出意外的話,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員一并都要因此事受到牽連,輕則入獄,嚴重的可能要人頭落地。
寧葉聽沈公子說的如此仔細,就好像自己去過現場一般,而且對官府動向也一清二楚,心中不免起疑,連消息都被封鎖了,這沈公子是如何知道得這么清楚的。不過他想起沈兄平日談吐得體,器宇不凡,而且好像和官府頗有淵源,便認為沈公子很可能是杭州某個官員的公子,只是不愿意表明身份而已。寧葉此刻也不急著追問他的身份,倒是希望有一天沈公子能自己講出來。
“沈兄,你切莫著急。先給我說說那十萬兩歲幣是怎么回事吧。”寧葉此刻人不在銀庫只能先從銀子的來歷問起。
“這批銀子是從是兩浙路的稅銀中抽調出來的,數天前剛從衡州運過來的。”沈公子道。
“衡州?現場什么也沒有留下嗎?”
“只留下了一張紙。”
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很難想象是一個女飛賊能將它們全都偷走。
寧葉仔細理了理沈瑾瑜的話,不過由于現在的線索還是太少了,他也毫無頭緒,一切只能等到去了銀庫才能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情況。
馬車很快到了知府衙門,等在衙門外的是荊捕頭和幾個衙役。僅看他們臉上的疲倦之色就知道他們定是折騰了一晚還未休息。荊捕頭見沈瑾瑜和寧葉下車便急忙走了上來。
“王公子,你可算來了。”荊捕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抱拳道。
“荊捕頭客氣了,我一介草民,怎么能勞駕荊捕頭在此特意等候。”寧葉說道。
“誒,上次的案件如果不是王公子你出手相助,我們也不會那么快破案。我還沒有好好謝過王公子你呢,在此等候又算得了什么。”
說起上次的案件寧葉倒想起來了,自己還不知道最后的結果,便道:
“哦?上次的那案件結果如何?”
荊捕頭看著寧葉一臉傾佩道:“王公子真是聰明,卻如你所說仵作解剖尸體后,果真發現死者是死于砒霜引起的五臟六腑衰竭。郝氏還想狡辯,但人證物證俱在最后承認了她和她表哥有染,說是聽了她表哥的話,起了殺心。郝氏被判秋后問斬,可她在牢房撞墻自殺了,她表哥被判發配充軍,途中染病也死了。”
“這也許就是報應吧。”寧葉感嘆道。
“好了,先不說這個,還是先解決燃眉之急吧。我想王公子來之前沈兄已經將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你了吧。這次事關重大,如果不能在朝廷的旨意道之前找到失竊的銀兩,這杭州大小官員估計都要革職查辦了,還請王公子一定要出手相助啊。”
“真有這么嚴重嗎?”寧葉總覺得幾人有點威嚴聳立了,這杭州大小官員沒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了。
“二十年前,也發生過一起盜銀案,當年因此受到牽連的官員有上百之多。”荊捕頭道。
寧葉略顯尷尬道:“是嗎!也是同一個人犯案嗎?”
“額……那倒不是,二十年前落雪無痕可能還在穿開襠褲吧,是另一伙賊人。”
寧葉難得臉一紅,清了清嗓子道:
“為什么你就這么相信我能幫到你們?”
“沈兄與我相熟,是他向我極力推薦你的,經過了上次的案件,我也相信沈兄是不會看錯人的。”
寧葉看向此刻是男兒裝的沈瑾瑜,沈瑾瑜一拱手:“子敬,拜托了。”
寧葉笑了笑:“你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能與我交心的人,你覺得我能不幫忙嗎。”
寧葉的這句話其實也是沈瑾瑜一直想對寧葉說的話,她的一些想法也只有在面對寧葉時才敢表述出來。用寧葉自己的話一句話來說就是“也許是我們生錯了時代”。
“快進去吧,沈大人還等著我們呢!”荊捕頭道。
“沈大人?”寧葉驚訝地看了看荊捕頭。
接著他就被荊捕頭熱情地請進了府衙。三個人穿過前廳直接到了府衙的后院所在,此刻沈大人正在后院的一座亭子里來回踱步。一見到荊捕頭三人進來,急切地喊道:“荊捕頭啊,你說的那人帶來了嗎?”
荊捕頭稍稍側開一步,將身后的寧葉露了出來。
“這就是沈公子說的那為王瑄王公子。”
沈大人一見寧葉就像是看見了救星,趕緊上前作揖,他的動作倒是把寧葉下了一跳,沈大人正要跪倒時寧葉及時扶住了他的胳膊急忙說道:“大人您這是做什么啊,學生一介草民怎么受得起大人如此大禮,大人切莫如此啊。”
沈大人倒沒真跪下,面色一苦,雙手反握住寧葉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嗚咽著,完全沒有了一絲的官威:
“王公子,事情你都已經聽沈公子和荊捕頭說了吧。他們都說你聰明,說你能夠找到銀子,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荊捕頭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樣的沈大人,心中不禁咂舌。寧葉也知道這只不過是沈大人的苦肉計,但是礙于身份他又不得不陪著演。他偷偷看了看在一旁沈公子,發現他忍俊不禁的樣子,心道,還是真沒良心。
“大人,如果有什么能用到學生的地方就盡管開口,學生定當效勞。”
沈大人一聽,欣喜道:“真的?”
“沈兄乃是我至交好友,荊捕頭之前也幫過我,既然他們兩人都信得過我,我豈能辜負他們的信任。”
一旁荊捕頭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自己何曾幫過寧葉的,不過眼下情況緊急,他也沒有去細究這些了。
沈大人目光在沈瑾瑜身上一掃而過,其中意思很明顯,沈瑾瑜臉色一紅,不敢與沈大人對視。
“如果王公子能幫我破了此案,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你。”沈大人說道。
“學生不敢貪功,盡力而為就是了。”寧葉一拱手后說道。接著目光轉向荊捕頭:
“荊捕頭,能先帶我去銀庫看看嗎?”
“可以。”
說罷一行四個人便朝銀庫而去。
銀庫地處杭州西南方,占地數十畝,守衛森嚴,周圍是數十仗高的圍墻,而且離巡防營的駐地不遠。
幾人陸續下車,看守銀庫的衛兵見沈大人和荊捕頭到了,趕緊躬身行禮。
幾人進了庫院,一個差頭走了上來,畢恭畢敬道:“大人,您怎么親自來了!”
“行了,趕快把庫房的門打開。”
沈大人此刻已經恢復了他上位者的威嚴。那差頭一個哆嗦,應了聲趕緊取了鑰匙過來,將庫房的房門打開。
寧葉開始以為庫房內總該會有點什么,結果開門一刻,還是有些失望,這庫房四壁封死,空空蕩蕩,連個鬼影都沒有,更別提連銀子了。
寧葉在庫房內來回走了好幾圈,除了蛛網灰塵,和一身的灰塵,一無所獲。
荊捕頭見他一籌莫展,便道:“這里原本是放有十萬兩白銀,可是就在昨晚這里的銀子全都不翼而飛了。現場只留下了一張紙。”
說著他又取出了一張紙給寧葉過目,寧葉看了看后也沒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能確定這就是那飛賊所寫?”
“已經比對過了,確實是那女飛賊的筆跡。”
寧葉陷入了沉思,過得片刻后又問道:
“銀子有裝箱嗎?”
“有,都是封存好的。”
寧葉默默地走著,嘴里呢喃道:“十萬兩,一斤十六兩,也就是大概三噸的白銀,裝箱的話應該有三十多箱,一夜間不翼而飛...”
大家見寧葉思索不敢上前打擾,過了好一會寧葉才說道:“昨夜負責看守銀庫的人都有省問過嗎?有沒有什么發現?”
“省問過了,昨夜他們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直到發現銀子沒了才上報。”荊捕頭道。
“這里銀庫四周又沒有窗戶,他們是怎么發現銀子不見了的。”寧葉追問道。
“這樣的,因為這批銀子馬上就要運走了,主薄大人想在之前在核對一下數量,這才發現銀子被盜了。”
“也就是說沒人知道銀子具體是在什么時候被盜的?”
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點頭。
寧葉接著又將目光落在了空蕩的銀庫中。這銀庫密不透風,唯一的出口就是銀庫的鐵門,而且門外有衛兵巡視,不可能有人能從門口進來。唯一有可能性是挖地道,可是銀庫的地面都鋪有大理石,想從地下打洞穿進來,且不說時日,就看這腳下的大理石想要破開它沒有個七八日想都不用想,就算如此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這也不太可能。
沈瑾瑜見寧葉苦思不解,走到他身邊關切道:“要不我把昨夜負責看守銀庫的人再叫過來問問,說不定你能發現點什么。”
眼下寧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便點了點頭。很快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衛兵就聚在了門外,寧葉一一詢問,讓他們說出自己的昨夜都在干什么,有沒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或物,不過他們的回答基本都差不多,寧葉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時間也在詢問中一點一點的過去。
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接近中午,沈大人因為還有些要事要處理提前離去,在場的便只有荊捕頭、寧葉和沈小姐三人。
沈小姐此刻不知從什么地方搞了幾碟小菜和一壺酒,就擺在銀庫外門面一張不過一膝高的小木桌上。
寧葉正在理著已知的線索,忽然味道了香味,便順著香味傳來的方向看去。
“喂,你們兩個真不夠意思啊,有吃的也不叫我。”
“子敬,我們可不正要叫你嘛,結果還沒來得及出口你就發現了。”沈瑾瑜面含笑意道。
寧葉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很沒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饞嘴的模樣:“可以吃了嗎?”
荊捕頭哈哈大笑幾聲。
“王兄弟,就等著你呢。”
荊捕頭說完便給寧葉倒上了一碗酒。寧葉見荊捕頭只給他到了酒,卻沒給沈公子倒酒便道:
“荊捕頭,你也給沈兄來一碗啊,”
荊捕頭尷尬一笑,看了看沈瑾瑜,還沒有等他開口,沈瑾瑜很是豪邁地說道:“荊捕頭給我也滿上。”
荊捕頭小心翼翼的給沈瑾瑜倒了酒,生怕給她多到了一滴,說是滿上,最后也不過半碗。
“來,我們三人先干一杯,祝子敬兄能早日破案。”沈瑾瑜先端起酒頗有點豪邁。
“好!”
三人一齊碰了下,一干而盡,荊捕頭喝完后又偷偷瞄了一眼沈瑾瑜,見她狀態還好,便放心了下來。
“不對啊,為什么是我,你們呢,啥事也不管?”
“哈哈哈……”一陣笑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