鯰魚頭講述著,仿佛是在回味他的功績,眼里竟沒有絲毫的悔過。
耳生離開了姐姐的尸體,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他低低的壓著頭,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就那樣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鯰魚頭的近前。
穗夜剛想叫他,只見耳生高高舉起了早已握在手中的刀,狠狠的戳了下去,一刀兩刀,耳生如瘋了一般在鯰魚頭的臉上猛戳著,大叫著,痛哭著。
穗夜連忙跑了過去,從身后緊緊的環住了發抖的耳生,輕聲的在他耳邊說:“好了,好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姐姐……還在……”
耳生的刀終于停在了半空中,哐當一聲,刀子從耳生顫抖的手里掉在了地上,安靜的空氣中這刀落的聲音顯得那么的刺耳。
耳生回過身,撲在穗夜的懷里嚎啕大哭,穗夜則緊緊的擁住了他。
鯰魚頭的臉早已被扎的血肉模糊,穗夜想,創世神說的消滅,大概就是這樣吧!既然他的靈魂已經扭曲到無法挽回,那么這,就應該是他最好的結局了。
在穗夜和無痕的幫助下,耳生召集了所有死者的家屬,大家把尸體抬到了驛站院落的中央,打算把尸體和這驛站一同燒掉,然后在上面建一座祠堂。
熊熊的烈火直沖天際,耳生望著那通天的火光,說著:
“我早就看到了那些尸體,可是弱小的我卻只能求著留在他身邊茍且偷生,只為有朝一日能有機會殺了他為媽媽和姐姐報仇,如果沒有你們,不知那會是何年何月。”
“……”穗夜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經歷著這般的苦痛,卻還能保持理智,忍辱負重,如此膽量和心性,穗夜不由的感到慚愧。
說到這,穗夜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是剛剛整理尸體的時候從耳生姐姐的尾巴上剪下的毛,原本有些臟,被穗夜洗過后竟雪白的發亮,穗夜用繩子將它們綁在一起,做成了掛飾,蓬松開來,還真是像一條小號的尾巴了呢!
穗夜將那掛飾遞到耳生的手上,耳生愣愣的看著它,許久,微笑和淚水在他的臉上一齊綻放。
“我原本想著,殺了那妖怪后我就去找媽媽和姐姐,可是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活下去,要堅強的活下去,帶著她們的希望。”
說著這話的耳生望向了火光遠處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媽媽和姐姐正笑著對他揮手。
“你們真的要走了嗎?”耳生不舍的說。
“是啊!我們要去找到更多像鯰魚頭這樣的惡妖,消滅他們。”穗夜說。
“我要是也能幫上忙就好了。”耳生低下了頭。
穗夜笑著,撫了撫他的頭,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等我安頓好了家里,我就去山上找神仙拜師學藝,等我足夠強大就去找你。”
“嗯,那說好了,你一定要來找我,不管怎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弟弟。”
就這樣,告別了耳生,兩人一狗再次啟程,向空靈山進發。
“黑龍,咱們先去一下那個護神之森吧!”
在護神之森的邊緣,穗夜將另一個由白色毛發制成的掛飾掛在了樹枝上,銀白色的毛團隨著風飄蕩著,好似小狐貍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搖著,陰影里,一只手將它從樹枝上摘下,如寶貝般捧在手心。
后來人們傳說,護神之森里再沒有發生過怕人怪事,而是多了一只腰間掛著白色狐貍毛的引路山精靈。
看著自己腰間擺動的雪花絨掛飾,穗夜若有所思的低聲說:
“黑龍,老山神說,世間萬事,因果循環,我好像有點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