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嬌小的身影飛快地在高高低低的房檐上跳躍穿梭著,眨眼間,僻靜但碩大的靜竹苑便已經(jīng)隱約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內的左前方。
但在此之前......
合歡的小小眼珠子飛快一轉,落在了右前方的那一幢并不怎么起眼的三層閣樓上。
平日里,那一幢閣樓算是間藏書閣,里面一直都堆砌著許許多多的書籍,雖然并不是閑人免入,但是畢竟來這望月樓的公子小姐那大都是來游玩,并不是來看書的,所以并不怎么會有人會去這常年閉門吃灰的藏書閣。
尊主說,有老鼠溜進去......
合歡不由得瞇了瞇眼,一想到竟然敢有人在自家尊主的地盤上胡作非為,眼里不由得便是閃過一瞬的殺意,腳下的步子更加急促了。
又越過了一幢屋子的屋頂,合歡便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這幢并不大的藏書閣的屋檐之上,俯身望了望下方一扇半開著的小窗戶,一個翻身便悄無聲息地進了這藏書閣。
翻進了這藏書閣的三樓之后,合歡便反手輕輕虛掩上了背后的這扇窗戶,一雙小耳朵仔細地傾聽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卻是什么都聽不見。
真的有人會溜進這地方偷東西么?
合歡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但隨即便輕輕搖了搖頭,似是要將自己的這些疑惑甩去。
既然尊主都那么說了,那便是一定有賊,自己一定要抓到那人,好讓尊主不對自己感到失望才行!
于是,合歡便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步伐,從這藏書閣的第三層開始,一圈一圈地往下搜。
借著透過紙窗彌漫在半空中的月光,合歡半瞇著眼仔細地打量著每一個放滿書籍的高木架子后邊是不是有人的身影隱藏在那些月光所灑落不到的陰影之中。這小小的藏書閣雖然不大,但因為已是深夜,光線極暗不說,還要保持著腳下的木板不會因為自己的移動而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合歡僅僅只是搜完了一個第三層,便已經(jīng)消耗掉了將近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而這第三層,只是這藏書閣中面積最小的一層,這藏書閣是越往下層面積是越大的。
合歡小心翼翼地翻身下了樓梯來到這藏書閣第二層的時候,便是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按照自己這個辦事速度繼續(xù)搜下去,不僅可能會放跑了那個可惡的賊人不說,罌粟那邊他可能也會來不及去查看狀況,這樣的話,尊主今晚交給他的兩件事情,那他豈不是一件都沒能完成。
想到這里,合歡稚嫩臉蛋上的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心里也是不由得生出一股焦躁之意。
可惡的死老鼠,還不滾出來!
但也就在這時候,似乎是上天終于體會到了合歡內心的煩躁,在合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貼著木柜架子轉過一個小彎兒之后,終于在角落的一個貼墻擺放著的架子前,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是?
合歡不由得瞇了瞇眼,身子也是微微一躬,雖然有月光撒落進來,但閣樓里的光線極其的黑暗,除了看出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之外,就連對方是男是女,合歡都沒有辦法一下子判斷出來。
而那人,說是賊吧,感覺又有點不合適,因為那人就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借著隱隱約約的月光翻閱著架子上的書籍,如果不是因為對方的穿著實在是太過可疑,否則平日里看到了一定會以為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來看看書的客人。
只不過......
合歡的視線越過了那人,往那人身后的木制書架望去,只見原本整齊擺放著許許多多書籍的書架,此時卻是像一扇移門一般被左右拉開,露出了里面的隱藏書架,而那并不算大的隱藏書架上的書籍,倒是寥寥無幾,好幾本書上明顯已經(jīng)有被那人給翻閱過的痕跡。
合歡不由得一愣,因為就連他都不知道,這不起眼的藏書閣里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機關在。
但無論如何,眼前這人,一定就是尊主想要讓自己驅逐的臭老鼠!
想到這里,合歡便不再遲疑,右手飛快地超前一甩,一枚如同釘子一般的細長飛鏢就這么從他的手中快速穿梭而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直沖那人的項上人頭而去。
“噔!”的一陣響瞬間徘徊回響在了這藏書閣內,如同釘子被一口氣敲進了木板之內般,干凈利落。
“嘖。”見對方明明幾乎是背對著自己的,自己的飛鏢居然還會被輕易躲開,合歡狠狠地碎了一口嘴之后,便也不再躲在書架側面,直接站了出來對著那人大喊道,“什么人敢擅闖我望月樓藏書閣?!”
“擅闖?”那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人只是慢悠悠地回過身來,帶著點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的口吻開口道,“我怎么記得,這望月樓的藏書閣是對外開放來著?”
男的?
不過這聲音,怎么感覺哪里聽到過......
合歡的左手輕輕一甩,眨眼之間,三支如同細針一般的飛鏢便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指之間,冷笑了一聲回道,“呵,那你又為什么要穿一身夜行衣?!”
“來去方便啊。”對方倒是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狡辯。”合歡壓低了聲音冷冷地說出兩個字,一邊緊緊地盯著對方一邊一步一步地逼近對方。
因為這個帶著機關的書架正巧是貼墻擺放的,又是個角落,所以在合歡眼里,眼前這人只不過是一個被逼進了死胡同里的老鼠罷了,能躲過自己的第一擊,恐怕運氣和巧合的成分是占了大多數(shù)。
見合歡完全沒有一絲要放過自己的模樣,黑衣男子倒像是有些無可奈何似的,將手里差不多已經(jīng)翻閱完了的書籍隨手扔回了那隱藏著的書架上之后,雙腳猛地用力蹬地、一個后空翻,直接撞破了身后仿佛是紙糊似的木窗,剎那間,斷裂的木制窗戶伴隨著木屑“嘩啦啦”地飄揚在了半空中。
“還想跑?!”合歡一瞪眼,右手猛地一抽,將用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細線連接著的那枚釘在木架上的飛鏢瞬間抽回握在右手指間的同時,立馬一個箭步朝著窗口追上,但在即將一腳踏上那窗臺的那一刻,他卻是停住了,回頭看了眼還沒有被關上的隱藏書架,不禁咬了咬牙。
萬一這個書架......
不得已,合歡飛快地轉過身用雙手“砰”地一下合上了被拉開了的柜子之后,才回身繼續(xù)追擊,右腳用力踏上窗臺,然后從這二樓飛身而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面之上,落地幾乎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落地之后合歡飛快地往左右兩邊的道路看了兩眼,卻是一個人的身影都沒有見著。
嘖,該死!
合歡一跺腳,沒有時間再猶豫,憑借著自己的直覺選擇了右手邊的道路的方向之后,便是一個飛身沖了出去。
在看著合歡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范圍內之后,背著雙手瀟灑立于藏書閣飛檐之上的黑衣男子這才輕輕一笑,順手摘下了蒙在臉上的黑色蒙面,嘴里喃喃自語著,“誰說我會走地上的路了......”
依稀遮住殘月的黑云此時終于緩緩飄散,盈盈月光漸漸撒落在這黑衣男子的面容之上,而這張有些好看的臉的主人,赫然就是此時此刻,鐘離謙定正在尋找著的,顏無言。
顏無言將自己的視線從合歡消失的方向上收了回來,望了眼不遠處看似風平浪靜的靜竹苑之后,一個轉身,腳尖輕輕在瓦片上一踮,便是朝著與合歡完全相反的方向飛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