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千秋壽宴
- 傾城訣:假面鬼商
- 青攬Y
- 2783字
- 2018-04-25 23:43:43
景煜錄記曰:“端和二十一年七月初六千秋節,皇上于木樨樓內設宴款待群臣,以慶太后符氏七十大壽。”
帝都的七月很是美麗,花開遍地樹滿城,平日里吝嗇的商鋪老板,以往無錢繞道的食店掌柜都會在自家門口免費為無錢貧苦的老人;獨自留守的兒童;饑腸轆轆的乞丐發放銀錢和吃食。自然,這些做法無非就是跟隨皇家潮流。當今皇帝一般會在太后,皇子公主和自己生辰這天大赦天下,所以每到這個時候菜市口都會平靜的死寂,沒有膘大肉肥的劊子手,沒有碎嘴無聊的閑人,只有砍刀孤零零的在日光下慢慢融化,直至冰冷。菜市口正對的一條胡同往里瞅,雍容公主府幾個鎏金大字在日光下亮的發燙。
公主府的牡丹開的正旺,一束一簇開的雍容華貴,紅的好似天邊的火燒云。姜姝冕看著鏡中一身宮裝的自己,丹鳳朝陽為底,襯著大紅的牡丹,上身配以云肩,掛玉帶,下身系裙,繁瑣的更為乖張,鏡中的臉,白的沒了瑕疵,面目輕佻,口脂嫣紅。纖細的手拿起梳妝臺上的鉛粉又撲了一層。青娥看著自家白兮兮的公主,小心肝兒不由的顫了顫,公主現在的樣子,真的太像剛從墳堆里爬出來的女鬼了,再看到深棕色的臥蠶,肩膀不由自主的抖了片刻。
“主子,紈素公子來了,所有都準備好了,馬車也停在了后門。”溥悅的聲音傳來,只見紈素一襲藏青色新衣,未束的發絲瀑布般的垂下,溫潤閑雅。
姜姝冕提著裙擺走到紈素身邊,大紅的繡宮鞋一遍又一遍的以紈素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旋轉,伸手撫過紈素有些散亂的發絲道:“怎么,今天公子不穿月云聯紋的衣裳呢?難道是害怕遇見什么熟人嗎?”紈素聽后不在意的撲了撲身上的衣裳:“公主說什么呢,奴只是想讓自己的這個禮物發揮到它應有的價值。這藏青色的衣裳,非常完美的襯托出奴的美貌。”說罷轉身走出內堂:“奴作為壽禮,先去找個木盒自己包裝一下,就先行告退了。”
“啪——”旁邊的木凳應聲而落,姜姝冕看著遠去的藏青,慘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怒紅,裝,繼續裝,她倒想看看這個大尾巴狼能裝到什么時候。
坐著馬車里搖搖晃晃的搖到皇宮,皇宮沒有以往的死氣沉沉,宮道上鋪就的紅色地毯直通木樨樓,說起這木樨樓啊,那真的是全景煜王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
木樨樓是先皇在世時為符妃,也就是當今太后修建的一座大型觀景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可見當年的符妃娘娘是多么的受寵,符妃喜歡林檎果,先皇就命戶部挑出幾個人,開墾了幾畝地,一年四季專門種植林檎果。自此,符妃娘娘的桌子上,就沒少過林檎果。符妃喜歡木樨,先皇就干脆建了一個木樨樓,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木樨都移植過來。先皇歿,傳言符妃娘娘悲痛欲絕,往后五年未踏進木樨樓一步。后來有一年木樨開的及其旺盛,符妃娘娘被香味吸引,又隱隱感到先皇的魂魄附在了木樨上,這才重新接受了木樨樓。一路上,還未見到木樨樓就聞到了木樨的清香。沿著御花園的石板小路一直走到拐彎處,就看見御筆親題的木樨樓。
“雍容公主到——”
刺耳的聲音傳來,穿著宮服的傳召太監,左拿拂塵,右扭著嗓子唱叫,公雞嗓唱的可謂是極其嘹亮,響徹整個皇宮。這一嗓自然是聚集了所有的目光,幾十道視線齊刷刷的看向姜姝冕,卻在碰到那張慘白的臉后又齊刷刷的閃開,不由的產生了面部抽搐。那張白的像鬼一樣的面孔居然比旁邊白色的木樨還顯眼。這雍容公主怎么又是這么個鬼樣子出來了,眾人的視線不自覺的慢慢轉向了汝嫣公主,只見汝嫣公主符鴛清坐在太后身邊,妝粉得體,白皙勻稱,黛粉長彎青青,如遠山一樣秀麗,三瓣花鈿于眉間輔以額黃,朱赤色的口脂勾勒出唇廓,這妝容更加彰顯出了大家閨秀的風范。坐在最上首的端和帝看著姜姝冕不由有些惱怒,正要說些什么卻在看到滿臉喜色的太后之后,一瞬間又重歸平靜,太后的壽宴倒是也不能過的太舒坦。
姜姝冕泰然自若的接受著眾人異樣的眼光,走向自己的席位,好巧不巧的是,這席位還正是在太后的略下首,汝嫣公主的旁邊,兩個宮裝的女子一個面容慘無人寰,一個面容精致得體,就在這強烈的對比中開始了千秋盛筵。
皇家的宴會一貫的無聊枯燥,皇帝太后的滿面微笑在大臣的溜須拍馬中假的可憐。捧著壽桃的舞女在樓臺中心輕扭腰肢,姿態美麗魅惑的不知吸引著誰的目光,絲竹漸起,編鐘微響,整個木樨樓沉浸在一片和氣中。
姜姝冕隨意的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渾濁的大廳。此時的御花園也不平靜,沒有事情的小廝宮女在御花園不起眼的角落里談情說愛,看見姜姝冕猛的彈開跪倒在地,姜姝冕擺了擺手,向著安靜的地方走去。
冷宮,確實安靜,風一吹,周圍的樹都簌簌的叫,白石頭隨意堆出的桌子板凳在月光下顯得凄冷,坐在上面,涼氣透過厚厚的襯裙,刺骨的冷。姜姝冕抬頭看著天空,皇宮之處,也就是這里才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點點。忽然有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寂靜的空間格外清晰,向著聲音找尋,前方的大樹旁邊,漏出一半白色的衣角,姜姝冕起身走向大樹,這個時間,怎么會有人呢?就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今天也不能出來啊。
“一只,兩只,三只,,,,,,,,,”只見一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蹲在地上借著月光數螞蟻,頭上已經生出了些許的白發,看著都已是過了摽梅之年,姜姝冕想了想,近些年來,沒有聽過哪些個有身份的妃子被打入冷宮,這個白衣女子估計也沒什么品級。白衣女子似是聽到了姜姝冕的腳步聲,慢慢的轉過身。姜姝冕這才看清楚了這個白衣女子的長相。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皺紋的痕跡,但從五官上看,這個女子年輕是也不乏是個美人。
白衣女子一臉好奇的看著姜姝冕,細長的眉毛輕佻,月光的照射下,姜姝冕也知道自己的樣子應該是較為滲人,正要離去卻聽見白衣女子大叫一聲,尖利的聲音都能穿透耳膜了,姜姝冕揉了揉微鳴的耳朵,自己現在的樣子是嚇人,但不至于這么可怕吧。
“啊!啊!啊!公主你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是聽萬妃娘娘的,我,我,,,,,”
離去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姜姝冕猛的轉身,面前的白衣女子面目驚恐,團成一團,雙手緊緊的抱住頭,顫栗不停。姜姝冕目光一沉,萬妃是誰?可不就是現在自己名義上的母妃嗎?自己的這個母妃一直很奇怪,對待她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恨,可姜姝冕不知道這種恨從何而來,只知道十三歲生辰那天,這個名義上的母妃掐著自己的脖子道:“你怎么不去死?你應該和你娘一樣去死,看見你這張臉,總讓我想起她。”林嬸曾說過自己和生母長得極其相似,但奇怪的是自己對生母的模樣沒有印象,記憶中只有她抱著自己時的那種溫暖的感覺,而現在居然有人提起萬妃?看這個白衣女子的樣子,像是見到鬼一樣的見到她。姜姝冕疾步上前,白衣女子看到向她走來的姜姝冕,拔腿就跑,逃也似的逃出了姜姝冕的視野中。凄冷的月光變得凜冽,月光下,一襲五重宮裝的女子站在空蕩蕩的院中。血色的嘴唇上揚冷笑:“哼,冷宮嗎?我記住了。”
回到木樨樓,無聊的歌舞還未結束,姜姝冕回到了座位,手中把玩著酒壺,看向了后宮嬪妃的席位,一襲香色紗繡的萬貴妃,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萬貴妃抬頭,看著坐在太后身邊的姜姝冕,姜姝冕微微一笑:自己的這個母妃,好像有很多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