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黑褐色的血液直接從阿爾的口中噴出，和血液一齊灑在地面上的，還有幾塊內臟的碎片！

在吐出了鮮血后，力氣也從阿爾的身體中剝離出去，他身體在瞬間失去了平衡，在慣性的作用下跌跌撞撞地向前滾動著，然后噗通一下摔倒在楚歌跟前！

這種意外顯然是楚歌沒有預料到的，在經過短暫的愣神后，他立刻強制終止了蓄力，試圖去將阿爾扶起。

不過強行終止傳奇技能所造成的反噬又豈是他能輕易承受的？縱使這項能力沒有被他錄入屬性模板，但是能量的調動已經高速運轉起來，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阻止不了！

在強行結束的那一刻，一股逆行而上的寒流朝著他的肺部重重沖去，他的面部頓時就蒙上了一層蒼白，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上！

【宿主體內能量發生紊亂，受到不明屬性沖擊，生命值-17！】

【宿主陷入虛弱狀態，全屬性下降30%，持續十分鐘！】

雖然受到了嚴重的反噬，不過此刻楚歌并未徹底喪失行動能力，他努力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朝著阿爾走去。

“啊啊，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受啊……”

看到楚歌走過來，阿爾勉強打起了精神，咧著嘴朝他笑道，

“咳，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怎么樣啊……咳，真是的，沒想到希蘭那女人的蝕心粉效果居然這么好，說是五分鐘就一定是五分鐘，多一秒鐘都不給我……”

雖然口中不斷嘔出內臟與鮮血，臉上的笑容也分外慘烈，但阿爾的語氣里卻是充滿了輕松和淡然

——像是是對自己死亡的結局早就做好了準備。

聽到阿爾斷斷續續的話語后，楚歌瞳孔猛然一縮，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蝕心粉……？難不成你根本就沒打算……！！”

“是啊，我在和你交手之前就服下了蝕心粉，劑量剛好可以讓我在五分鐘后毒發生身亡。”

“這、難道連那個狀態也不能幫你消除蝕心粉的效果嗎？”

“喂，你在說什么啊，難不成你還希望我活下來？別逗了！”

阿爾掙扎著坐了起來，一邊朝著楚歌擺擺手，一邊咧嘴輕笑著。

楚歌有些不能理解阿爾的做法，沉默了幾秒鐘后他才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地道：

“為什么？”

“為什么你要這樣做？為什么不去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難道你一點都不怕死嗎？？？”

雖然他的音調沒有出現多少變化，語氣也與往常基本一樣，但隱藏在那平靜之下的，是那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波瀾。

仿佛內心中某種一直遵循的認知被打破了一樣，他有些失控。

自從重生之后，他的情緒很少發生劇烈的波動，就算是前世，如此失態的情形也是不多見的。

“怕死？誰不怕死？”

“至于活下去的機會？和誰爭？你么？”

聽到這種回答后，楚歌內心的激動顯得更甚了，甚至已經逐漸在他的臉上表露出來：

“什么啊，明明想要自己活下去，但又為了讓別人活下去而犧牲自己……這不是用來騙取傻瓜眼淚的故事么……”

“我又怎么會需要你的可憐啊……”

“喂喂，不要誤會了，我可不是在可憐你啊！”

阿爾的臉上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輕佻，懶散著身子道，

“讓你活下去是因為，相比起我來說，優和卡麗娜一定會更希望你活下去的！”

“還有一點你說錯了，伊諾你可不是‘別人’啊！”

“是我的摯友！”

看著沉默的楚歌，阿爾雙眼之中的光芒在一點點變淡著，不過他還是用微弱的聲音慢慢訴說著：

“喂，伊諾，”

“你有夢想嗎？”

“你聽過，英雄的童話嗎？”

“你知道嗎，我的夢想就是，成為英雄啊。”

“我想成為傳說中的游俠，成為拯救大家的勇者。”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夢想是無法實現的了，到現在為止，被我拯救的人，只有你啊……”

“哈，這一點你否認不了吧，如果我不主動犧牲的話，之前的那一招你一定接不下來的，所以你被我拯救了……唔，這樣說似乎有點厚臉皮了。”

看著楚歌有些渾濁的雙眼，阿爾用盡最后的力氣說道：

“那么，你可以、代替我、成為英雄嗎？”

成為英雄？真是幼稚的夢想呢……

楚歌沒有回答，這個請求太過沉重，沉重得他只能以沉默來逃避。

——你有夢想嗎？

——你難道就沒有自己的追求嗎？

事實上，楚歌非常討厭這種問題，也非常討厭這種問題的提出者。

因為，每一次遇見這種問題的時候，發問者都會以“夢想”為借口，或是長篇大論極盡宣揚，或是搖頭而去無聲鄙視……占據了人性理義的制高點，以自己為光榮者，對那“沒有夢想”的人進行精神上的否認與批判。

他們從未設身處地為另一方考慮過，或者換種說法，那就是，人與人之間是不可能真正互相理解的。

看見一個孤獨少言的人，就在想他是不是不合群，是不是有病，想去教育他，說服他，改變他……把那種行為冠以“異常”二字，將之視為一種心里疾病……多么的諷刺。

所有偉大喜劇的內核，其實都是悲劇——這是沒錯的，但是，所有悲劇的結局，都有著一個標準喜劇式的開頭。

它們只不過是在成為喜劇的過程中跌倒了失敗了。

最開始的時候，沒有誰是不一樣的。

他們為什么沒有夢想？是他們不想抱有夢想嗎？是他們不曾抱有夢想嗎？

還是說，對他們而言，夢想只會將現實襯托得更加殘酷。

當然，阿爾與那種人完全不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楚歌是十分羨慕他的。

“阿爾，你知道嗎……”

就在阿爾彌離之際，楚歌將頭微微抬起，木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啊，既愚蠢，又懦弱……”

這種事明明已經發生過一次，為什么，似曾相識的一幕又出現在自己面前？

“我，是一個弱者。”

就算是重生了，悲劇依舊會不斷發生嗎？

“這樣的人，也能成為英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