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希蘭一針見血的話語，楚歌的面部肌肉沒有出現絲毫變化，就連瞳孔光圈的大小也未曾發生任何改變，沒有露出半點破綻，然而……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平淡地問道，卻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關于這一點，希蘭似乎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心情，說完之后又一次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半晌，希蘭才重新抬起頭，朝著楚歌說道：

“真是的，從以前開始我就一直很討厭你啊，明明年紀連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卻總是像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破，又什么都揣在心里一樣。比優還讓人惡心吶。”

忽然，希蘭像是終于注意到了什么一樣，一下子站了起來，緊挨著楚歌，將手伸到他的臉上，帶著莫名的微笑說道：

“沒想到只是幾年沒見，這張臉蛋就已經變得這么迷人了，即使是我的那些自大的純血種同族，在你面前也只會自慚形穢吧……那個一直以來想要成為著名舞者的笨蛋，想必也會相當羨慕呢。”

說完后，那副微笑著的癡迷表情慢慢變形，只留下了深深地落寞。

希蘭重新坐下，衰頹地趴在了柜臺上：

“我現在，更討厭你了。”

“如果你死了，阿爾就能回來，這該多好。”

她的痛苦，似乎一點都不比卡麗娜來得少呢……

看到希蘭這一副悲觀消極之態，楚歌輕輕搖了搖頭，準備起身離開。

既然已經完成了阿爾的囑托，那么在這繼續待下去的話，毫無疑問就是在浪費時間了。

雖然希蘭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但就對方現在這個狀態來看，基本上是不可能問出什么來的了。

至于干些別的……趁虛而入？趁對方喪失重要之人時用溫柔的話語俘獲對方的身心？再把對方手里那些高階秘法精靈寶物騙財騙色欺詐一空后跑路？

如果這里不是布萊威爾，如果他現在的身份是偽造的，如果他面對的人不是一眼將他看穿的希蘭……他或許真的會去嘗試！

來日方長，在他的記憶當中，一直到布萊威爾被黑暗之潮侵蝕之前，云雀亭都還在經營著。

他現在的時間并不充裕，馬上就要啟程前往東郡，將精力投資在未知的收獲上實在是不值得。

就在楚歌剛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希蘭忽然伸出手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角，低迷的聲音隨之響起：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被卡麗娜領過來的，雖然連五歲都不到，但眼神卻是格外的兇狠呢，就像一匹幼狼一樣……”

“……在你們的影響下，他的性格開始發生了變化，不再束縛自己，將那輕佻悠哉的本性漸漸展現了出來。”

“……總覺得他和你們相處的時候，得到的快樂更多呢，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這一點啊。”

“……對他而言，我倒是什么樣一個存在？母親？老師？愛慕的對象？他還什么都沒有對我說過呢。”

像個老婆婆一樣絮絮叨叨了半天之后，陷入迷茫狀態當中的希蘭才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道：

“呵，我在說些什么啊……”

像是忽然間振作了起來一樣，希蘭臉上的愁容慢慢褪散了，她打起精神來朝著楚歌正色道：

“雖然阿爾并沒有說，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讓你將這個口琴帶回來的真正含義。”

“那才是他真正的遺愿，而不是那莫名其妙的，英雄的愿望。”

“他只是想在死后為你提供最后的幫助，想讓我將那些教授給他的秘法再傳授給你，滿足你一直以來想要變強的愿望。”

“這便是他的愿望，渺小的愿望啊。”

！！

——那個努力揮舞木劍的身影，早已被少年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楚歌緩緩地轉過了身來，手上的力氣似乎被什么東西抽走了一些。

他稍稍將頭上揚，閉著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開口道：

“就像你說的那樣啊，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呢。”

希蘭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是啊，和那副輕浮的表象完全不相匹配的笨拙呢，不過那很可愛不是嗎？我也正是因此才被他深深吸引了呢。”

對此楚歌不置可否，只是問道：

“所以說呢？對于他的這個愿望，你打算怎么回應呢？”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希蘭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拒絕了楚歌，

“縱然我已經脫離了林地王國貝爾蘭，但誓約就是誓約，我在學習到那些秘法的時候，就已經承諾過只會將其傳授給一個人。”

果然不會那么簡單啊……

雖然什么都沒有得到，但楚歌也不以為意，他本來就從未妄想過僅僅通過阿爾的一句話就獲得精靈的高階秘法，被拒絕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那么就這樣吧，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朝著希蘭擺了擺手，楚歌告別到。

在他走到酒館門口的時候，希蘭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之色，不過還是開口說道：

“最后還有一件事，是關于你之前那個問題的，如果不告訴你的話，想必你會一直糾結著吧。”

“哦……？”

楚歌將頭偏了回來，眉頭微挑，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的確，直到現在他還在奇怪著，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偽裝欺詐技巧為什么會突然就被對方識破。

難道對方和愛麗有類似的天賦能力？

要知道，偽裝和欺詐可是他一步步走來賴以生存的第一手段，就算是狄尼洛斯那種傳奇，也不一定能夠分辨出來。

“和你想的一樣，你的偽裝沒有半點的破綻，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磨練出來這種能力，真是讓人好奇。”

一邊說著，希蘭一邊將手放到了自己頸部的項鏈上，從那飽滿之間拉出了一枚鴿子蛋大小的橙黃色寶石。

“我之所以能夠分辨你的表情是偽裝的，是因為這枚寶石發揮了作用，而非我自己的能力，所以你以后大可不必擔憂，以你的偽裝水準，就算是長期的觀察，我相信也是很難被看出來的。”

楚歌微微頷首，然后有些好奇地朝希蘭問道：

“那枚寶石是什么來歷？我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能夠分辨表情真偽的寶物。”

PS：楚歌拍了拍阿爾的肩膀說道：“汝師母吾自養之……”

阿爾：“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