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周周沒有回去,她實在太累,加上她從周瑤那里得知,江啟正今晚要過去,她如果再去的話,就有些不方便了。
這里是周周和程度當初結婚的婚房,他們在這里住了五年,周周對這個房子已經很有感情,這里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有甜蜜、有痛楚、有糾結,周周一進來,滿腦子就都是程度的影子了。
這里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她掃了一眼,客廳里打掃的干干凈凈,窗臺上的養的杜鵑花開的熱烈嫵媚,魚缸里的魚兒正游的歡暢,冰箱里也是滿滿當當,看來這段時間里,程度一直住在這里。
周周洗了澡去了臥室休息,沒一會,程度端了一碗面進來。
“本想著帶你出去吃,又不想這么晚讓你出門,就給你做了點?!背潭忍袅艘豢曜用妫却盗舜?,然后遞到她唇邊,“嘗一嘗?!?
周周垂眸,是她喜歡吃的素面,以前程度經常做給她吃,剛離婚的那段時間里,周周有時做夢還會夢到程度給她做面,然后醒來看到身邊的空空也也,心里就會一陣陣的絞痛。
現在再看到眼前的這碗面和這個男人,周周心里還是不好受。
但她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她確實餓了,她需要吃飯。
“我自己吃?!敝苤苋ソ映潭仁掷锏耐肟?,程度躲開,“我喂你?!?
“我不想你喂。”
“那你喂我,我們一起吃?!?
周周撐著額頭嘆了口氣,“程度,你非要這樣嗎?”
怕她會真的生氣,程度乖乖把碗筷遞了過來,“吃吧,我看著你吃。”
周周吃完面去了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看見程度已經在地上把床鋪好,他躺在地上沖周周說了一聲晚安,然后轉過身去睡覺。
他倒是挺自覺老實,周周走過去,“你可以去外面沙發上睡。”
“我在這里陪你?!背潭鹊穆曇舻偷偷模呀浫玖怂?,“
周周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關了燈,上床睡覺。
這一夜周周睡的并不安穩,總覺的身上有什么東西壓著她,重的她喘不過氣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身子難受的扭了扭,不自禁發出一聲呻吟。
然后她的腰上似乎被什么東西給纏住,身體里似有千萬條蟲子,全身燥熱難當。
她掙扎著睜開雙眸,迷糊間看到一個黑影,她心頭大驚,抬手就要去打。
“寶貝兒……”耳邊一聲難耐的喘息聲,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別動?!?
她的手腕被攥住,身子也被男人壓的死死的,周周的腦子瞬間恢復清明,咬牙低吼,“程度!”
“是我?!蹦腥说偷偷男β曧懺诤诎道?,“嚇到你了?”
“你無恥!”她當真是太過天真,竟然以為他會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里睡覺!
“是你睡覺不老實,從床上掉了下來。”程度窩在她的脖子間,“你掉在我身上,一直往我身上蹭,我哪里受的了。”
掉在他身上?呵呵。
“是真的?!背潭葒@了口氣,“我知道你不信,但這是事實。”又問她,“你是不是做夢了?一直叫我的名字?!?
周周:“……”
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周周此刻一點睡意也沒了,她掙扎了幾下,程度的氣息更加粗重,“寶貝兒,你扭的真帶勁。”
周周:“……”
她真相一腳踹死他!
“從我身山滾下去!”周周是真的急了,她可不想再被這個男人占一次便宜。
程度現在最怕她生氣,他強忍欲望,低頭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起身沖去了浴室。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嘩嘩聲,周周哪還睡的著,她坐起來,找了件衣服穿上。
這才發現有幾處紅痕特別明顯,還帶著牙印,周周又是一陣氣血翻涌。
程度從浴室出來后,發現臥室里已經沒了人,他神色瞬間慌亂,立馬沖了出去。
“周周!”
周周的身子被人從身后緊緊摟住,她的細腰簡直要被那人給生生掐斷。
“你休想走掉!”
“三更半夜的我一個人能去哪,我沒那么傻?!敝苤懿煊X到身后男人的狂躁,嘆了口氣,試圖安撫他,“我不過出來透透氣?!?
那人強行將她的身體扳過來,滾燙的唇舌闖進她的口腔。
他狂亂的親著她,氣息十分不穩,周周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腔里急速跳動的心臟,像是擂鼓,一聲一聲敲打在她的心頭。
周周幾乎站不穩,她雙手死死揪住他身后的衣襟,仰著頭,被迫承受他的火熱。
他親了好久,放開周周的時候雙眸都是紅的,“你休想走掉,休想走掉……”
他一直重復這句話,周周不耐煩道:“我沒走?!?
程度摸著她的臉,“你還在,你還在?!?
他摟著她的腰不松手,湊過來又要親她,周周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少裝瘋賣傻,滾一邊去。”
程度直接將她抱回了臥室,壓著她躺在了床上,“睡覺。”
“你覺的我這樣能睡的著?”
“那我們干點別的?”程度啞著嗓音,“我幫你入睡。”
周周轉過身去不理他,閉上了眼睛。
“周周,我也睡不著?!背潭葴愡^來,“你幫幫我?!?
“滾?!?
身后一陣低低的的笑聲,分外的愉悅,他似乎終于鬧夠了,松開了周周,自己躺到了一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周迷迷糊糊里似乎聽到身后一聲低喃,“我特么。”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周周這邊但凡有點動靜,程度就炸鍋,他整個晚上幾乎都是清醒的,清醒到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周周的臉。
第二日清晨,周周是被手機鈴聲給吵醒的。
程度閉著眼睛拿過手機,看也沒看直接掛掉。
他壓著周周繼續睡,手機鈴聲卻再次響了起來。
周周瞥了一眼,看見電話上顯示的是寧海支隊公安局的電話。
她一個激靈,忙接了電話。
“程先生,顧明仲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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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和程度趕到顧明仲的居所時,他所在的小區已經有警察在把守,東西兩個大門已經封閉,只留了個小南門讓居民出入。
顧明仲夏自殺的那棟樓,下面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有工作人員抬著顧明仲的尸體出來,周周看著那人身上蓋著的白布,腦子里一片空白。
程度被叫去問話,周周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顧明仲的尸體被抬上了車,接著車門關閉,阻斷了她所有的視線,她的身體才動了動,往前邁了一步。
“小丫頭,想吃老師做的飯,就乖乖的,不要鬧?!?
“別哭了,老師給你做好吃的?!?
“丫頭啊,將來等你和程度有了孩子,我就退休給你們看孩子去,你們得給我養老?!?
往日的溫言近在耳畔,而那個人卻已經不在。
周周和程度始終沒有過去,掀開那塊白布去看看他的臉。
聽小區里的人說,他從十樓跳下來,摔的臉都變了形。
下午三點多,程度從警局里出來。
他過來牽住周周的手,兩人一起上了車。
程度沒有啟動車子,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久久沒有動彈。
周周知道他心里很難受,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件事。
周周不知道該怎么去評價顧明仲,他是壞人嗎?好像不是,他是好人嗎,也不是。
他是一名十分出色的老師,他在學校的口碑很好,他的學生們也很愛戴他,他這么多年資助了很多貧困學生,他的工資有一半都拿出來去做公益。
他還是寧海市里的先進代表,這么多年,鄉里鄰里,從未說過他半個不好,認識他的人,說起他的時候都會發自內心的感慨一句,“顧老師啊,那是個大好人?!?
可就是人們口中這樣的大好人,他親手逼死了自己的妻子,他還曾綁架過周周,拋棄過深愛他的未婚妻。
就算許秋是罪有應得,但她的孩子是無辜的,那個深愛他的未婚妻也是無辜的,還有周周,她又何其無辜?
可有一點,顧明仲只對一個人,自始至終從未變過。
他對程度的好,到死都沒變過。
“昨天,我把他的犯罪資料給了寧海支隊公安局的大隊長。”程度依舊握著放方向盤,嘴角崩的死死的,“今天他就自殺了?!?
周周明白他心里的感受,他是覺的,顧明仲的死和他有關。
“顧老師想死,是早有預謀的,和你無關。”
“如果我不把資料遞交上去,他是不是就不會死?”程度喃喃自問。
“那你會因為他是顧老師而去隱瞞他的犯罪事實嗎?”周周問他。
程度沉默了,他不會。
顧明仲逼死的那個人是他的親姐姐,那個無辜的孩子是周周的妹妹,更何況,他還曾想害死周周。
“所以沒有如果?!敝苤茌p聲問他:“還記得我在顧老師家里為他養的那幾盆長壽花嗎?”
“剛才我上樓去看了,那些花全都枯死了,已經死了很久?!?
“想來從很早之前,他就沒打算再活下去,否則也不會故意留線索給你,讓你找到他,查明事情的真相。”
程度又想起了在顧家老宅里的那盆紫色的小花,那是許秋生前最喜歡的花。
那盆花也枯死了。
許秋被他逼得跳樓而死,那個深愛他的未婚妻也因抑郁而跳樓,最后他也選擇從十樓一跳而下。
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是許秋,還是那個無辜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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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程度和周周在向許村為顧明仲舉行了葬禮,他的骨灰埋在了顧家老宅的林地里。
村里人對顧明仲的死既震驚又惋惜,他們想不通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想不開跳樓死了,那么好的一個人啊!
有人猜測,顧明仲是追隨許秋而去,這個說法得到了村里大多數人的認同。
顧明仲一生未再娶妻,顧家老宅里許秋住過的房間至今還保留著,還是幾十年前的樣子,一點不差。
人們紛紛感嘆,這樣癡情的男人世間少有。
只有李雪麗冷著臉來問程度,“你為什么沒把顧老師和你姐姐葬在一起?”
“顧家有自己的林地,他死后理應葬在顧家?!?
“人人都說顧老師抵不過相思之苦,追隨你姐姐而去,你不把他們葬在一起,不怕他們半夜敲你門嗎?”
“不怕?!背潭饶罅四竺夹模揪屠蹣O,此刻還要應付這個難纏的婦人,“我巴不得他們能來找我?!?
李雪麗笑了一下,很是諷刺,“你姐姐她配不上顧老師,我會去慈安寺燒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保佑顧老師下輩子,生生世世再不會遇上你姐姐?!?
那天程度在許秋的墳前呆了很久,直至太陽落山,他起身向著墓碑磕了個頭。
“姐姐,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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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岑安靜生了個女兒,她在溫家鎮租了個房子,距離周周的旅社很近,她時不時地會過來找周周說會話。
此刻,岑安靜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著,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周周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見。
“回魂了。”周周的手在她面前擺了擺,“看什么呢,看這么帶勁?!?
岑安靜收了手機,沖周周笑了笑,“沒什么,看了個娛樂新聞,那個最近很紅的梁嘉嘉長的挺好看的?!?
“你還追星啊?”周周瞅了她一眼,“快管管你閨女吧,腳丫子一個勁往我臉上踹?!?
岑安靜立馬笑了,“我家閨女就是親你,別人都沒這個待遇。”
“死丫頭,你跟著關山也學壞了?!敝苤茑亮怂谎郏察o笑的靦腆,也不說話。
“我好久沒見關山了,他忙什么呢?”
“程總把家都搬到溫家鎮了,公司里的事就只有他去忙了?!贬察o給女兒喂了點水喝,垂下的眸子暗淡了許多。
關山已經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過來看她們母女了。
兩人又說了會話,中午的時候岑安靜抱著孩子回家了。
沒過多久,蘇錦和溫聲回來了,兩人買了一堆東西,說要吃火鍋。
“我說你們婚都結了,鎮上也買了房,天天跑我這里來蹭飯是什么意思?”周周見了兩人,眼皮子也沒抬一下,十分的不歡迎。
蘇錦把東西放下,自顧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東西,“蹭飯的又不是只有我們倆,有本事你把那個人也攆走。”
周周手上忙著的動作一頓,“我今兒就把他攆走?!?
正說著,那人提著東西就來了。
他買了很多肉和水果,一大袋子的東西提在手里絲毫看不出有多費勁,腳步悠哉的徑直朝著周周走去。
“冰箱里都放不下了,你拿回去吧?!敝苤懿幌朐僖臇|西,如今商豫和楊琴兩人甜蜜二人游去了,家里就剩她一個,這么多東西,她哪吃的完,關鍵是,她還得自己做,太鬧心。
“我給你再要個冰箱?!背潭劝褨|西放下,當真開始打電話要冰箱。
周周氣的踢了他一腳,家里已經有三個冰箱,再給她要,她快要成賣冰箱的了。
程度也不躲,笑著去拉她的手。
周周躲開,“你怎么又來了?”
他一天得往周周這里跑八百次。
“沒辦法啊,你又不讓我住這里,我只好自己過來?!背潭瓤戳怂谎?,“怎么,煩我了?”
周周點頭。
程度去捏她的臉,“沒良心的小東西?!?
蘇錦和溫聲相對一眼,默默走去洗菜。
四人一起吃了頓火鍋,飯后收拾的時候蘇錦湊過來問周周,“你就打算這么和程度僵著???”
周周利落的洗著碗,“我沒什么打算?!?
“你就別矯情了。”蘇錦看不下去了,“你都折騰他多久了,也該收手了,既然還愛著他,干嘛還一直吊著他啊,趕緊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重新開始吧。姑娘,大好的時光可別蹉跎了,你看我和溫聲,我倆多干脆,速戰速決,我告訴你啊,我已經懷孕了,上午剛查的,倆月了?!?
周周:“……”
“你抓緊啊?!碧K錦掐了她一把,“你不會是想搞小說里的那套相愛相殺吧,別啊姐妹,有什么可磨嘰的。”
“我沒矯情,也不是磨嘰?!敝苤馨淹肟晔帐昂?,“我就是要把我當初所受的苦楚討回來,現在么,我還沒討夠?!?
“那什么時候夠?”
“不知道,看心情?!?
蘇錦:“……”
“哦對了,你看新聞了嗎?”蘇錦突然道:“關山和那個最近很紅的梁嘉嘉在酒店被拍到了。”
梁嘉嘉?上午岑安靜似乎提到過這個名字,周周又想到當時岑安靜的神情,怕是她已經看到這個新聞了。
“這個關山,安靜孩子都給他生了,他還在外面胡搞?!碧K錦憤憤不平。
“孩子生了,但他們還沒領證,在法律上就還不是夫妻?!敝苤芤呀浐芫脹]有在溫家鎮看到關山了。
想到這里,她打算去找程度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