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八道刺眼的光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隨機刺入色彩斑斕、結構扭曲的城市廢墟各處。光柱消散的瞬間,八位選手暴露在這個樂園中,震耳欲聾的工業電子樂和觀眾瘋狂的虛擬歡呼如同實質的浪潮般拍打過來。
羅達被投放在一條堆滿熒光涂鴉碎片和工業垃圾的死胡同里,距離中央那癲狂的“香蕉王座”廣場最遠。光柱消失的瞬間,捆綁的繩索也同時消失,失去支撐的身體如同斷線的木偶,重重摔在冰冷堅硬、布滿尖銳碎屑的地面上。
“呃!”一聲壓抑的悶哼。右小腿傳來鉆心的、撕裂般的劇痛。而左小腿那是一片徹底麻木的、沉重的廢墟感,仿佛不屬于自己,卻又以巨大的、無法擺脫的重量拖拽著整個靈魂。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帶來一陣陣眩暈和惡心。冷汗瞬間再次浸透了他單薄的衣物。
【動起來…必須動起來…不能在這里…這里是死地…】
求生的本能暫時壓制住了鉆心的劇痛。他腦海記憶中,那幅用上輪失敗、用尊嚴和幾乎全部生命換來的精密地圖瘋狂展開。想了一想,他咬緊了牙關,用還能發力的右臂拖著完全報廢、如同沉重累贅的左腿,像一條被碾碎了半截身體的蜥蜴,朝著記憶中最近的、畫著扭曲香蕉涂鴉的通風井蓋,開始了絕望而艱難的爬行。
【香蕉對香蕉,哼!】
每一次拖動身體,左腿斷骨粉碎的部位都在皮肉下互相摩擦、移位,帶來沉悶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內部聲響和難以言喻的鈍痛。汗水混著血水和地上的油污、塵土,都讓他狼狽不堪,散發出失敗者和傷獸的氣息。
遠處還能妮可亢奮的尖叫,沉重的腳步聲、金屬碰撞聲,以及杰瑞通過無處不在的揚聲器傳來的、針對他的刻薄嘲諷,如同背景噪音般灌入耳中:“看看我們的‘彩蛋’!多么標準的蠕動姿勢!廢棄之城的蛆蟲都比你有活力!加油啊羅達!爬快點!不然‘真心’回收車都要開到你面前現場估價了!賣器官,上‘真心’!現在下單,上門回收!童叟無欺!...”
【要是能屏蔽這些噪音就好了...】
羅達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那個銹跡斑斑、繪著褪色香蕉的井蓋上。
十米…五米…三米…指尖終于觸碰到冰冷粗糙的金屬邊緣。他用盡全身力氣,指甲在金屬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撬開一條縫隙。然后,他像掉進陷阱的獵物,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翻滾著摔進了下方黑暗的管道口。
【撲通!】
身體砸在管道內淤積的油泥里。黑暗和熟悉的、濃重得令人作嘔的機油、塵土、金屬銹蝕的混合氣味瞬間包裹了他。暫時安全。但代價是,剛才的爬行和墜落讓左腿的傷勢雪上加霜,劇痛如同海嘯般再次洶涌襲來,幾乎將他僅存的意識徹底淹沒。他靠在冰冷滑膩的管壁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鐵銹味,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
【醫療包…微型標記…必須找到…換醫療包…否則…撐不住】
冰冷的念頭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支撐著他即將崩潰的精神。腦海中,地圖再次點亮,最近的標記兌換點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在右側支線第三個檢修口附近。
預謀已久的勝利在開局就被砸斷腿的絕境下顯得漫長而絕望。但地圖上的每一個標記點,每一個可能的補給位置,都在他腦海中清晰地亮起。
這場用痛苦、失敗和僅存的尊嚴換來的戰爭,在癲狂的銹帶樂園深處,伴隨著杰瑞惡毒的解說和觀眾嗜血的歡呼,才剛剛拉開血腥的序幕。
“…看看‘熱點’妮可選手!像只玩嗨了的粉紅火烈鳥!她已經鎖定了第一個目標!金光閃閃!妮可選手,小心腳下的‘驚喜’哦!再回頭看看我們的‘至尊彩蛋’羅達?哦?鉆地洞了?別害羞嘛!這地洞的味道,“醉情”香水也有同款哦,有興趣感受羅達同款快樂的,請聯系官網購物!“醉情”,您最好的....”
羅達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想將那惡毒的噪音從混亂的意識中剝離。腦海中,那幅用上輪失敗換來的精密地圖頑強地再次浮現,如同黑暗中的燈塔。
久到羅達感覺自己命都沒有這條通道長,羅達的指尖終于觸到了管壁上凸起的、冰涼的金屬邊緣——一個檢修口的蓋板輪廓!第三個!他摸索著找到冰冷的卡扣,指甲摳進縫隙,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向外撬。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管道內格外刺耳!蓋板被撬開一條縫隙,微弱的光線混合著外面更渾濁、帶著鐵銹味的空氣透了進來。他艱難地將頭探出去,警惕地觀察。
這是一個相對寬敞的管道連接處,像是廢棄的樞紐節點。墻壁上布滿了粗大如蟒蛇的紅色線纜和銹死的廢棄接口。就在他對面,離檢修口不到兩米的地方,粗糙的、布滿銹跡的管壁上,貼著兩個不起眼的、只有硬幣大小的金色香蕉標記!它們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閃爍著幽冷藍光的“真心”醫院十字標志的自動兌換口!
希望如同微弱的磷火,瞬間在羅達眼中點燃!
但這短短兩米,此刻如同天塹。直接爬出去暴露風險太大,外面可能有人。他強忍劇痛,迅速掃視四周。檢修口下方,有一段銹蝕嚴重、但看起來還算結實的金屬支架,形成了一個狹窄的三角陰影區,可以勉強容身。
【賭了!】
羅達深吸一口污濁的空氣,忍受著身體挪動帶來的撕裂般痛楚,小心翼翼地滑下檢修口,蜷縮進那狹窄、冰冷的金屬支架三角區。這個位置相對隱蔽,從上方和管道深處不易發現。他伸出顫抖的、沾滿黑乎乎油污和新鮮血漬的右手,努力夠向那兩枚近在咫尺、散發著微弱誘人金光的香蕉標記。
距離剛好!指尖觸到了冰涼光滑的香蕉標記表面!他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動都震動著受傷的軀體,帶來一陣悶痛。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敏感的部分,一點一點地將它們從布滿鐵銹的管壁上剝離下來。動作慢得如同拆解神經炸彈。
兩張冰涼的標記終于落入掌心!標記數:2 GBT!拿到手的他猛地縮回支架的陰影最深處,將身體蜷縮到最小,豎起耳朵,全身的神經緊,警惕地傾聽外面的動靜。聽到只有遠處模糊的、節奏癲狂的電子樂和杰瑞斷斷續續、針對其他選手的刻薄解說。
【暫時安全】
他迅速將兩張沾著銹跡的金色香蕉標記塞進閃爍著藍光的“真心”兌換口。
“滴!”一聲電子音響過,兌換口下方“咔噠”一聲,彈出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印著“真心”Logo的白色扁平醫療包。
羅有成一把抓過醫療包,顫抖著撕開密封條。里面只有一支裝有無色液體的一次性強效萬能注射器。
沒有絲毫猶豫!他摸索著找到注射器的安全帽,用牙咬掉,看也不看,憑著感覺,將那冰冷的針頭狠狠扎進自己右臂三角肌相對完好的區域!拇指用力壓下活塞!
冰涼的藥液注入血管,瞬間帶來一陣戰栗。幾秒鐘后,那如同地獄熔巖般幾乎要將他意識徹底摧毀的劇痛,開始肉眼可見地好轉。
“基因治療藥就是好用啊,要是現實里能...”羅達想著,他的腿依然扭曲著,即使是基因藥物也沒有那么快可以恢復,但是身體的其他部位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最重要的是,痛感已經消失了大半,可以正常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