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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水有情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流水無情?

山間清流急湍,映帶左右。潺潺流水,情意綿綿,滴答作響,脆如銀鈴,回蕩耳畔。

四處聳立的山峰,格擋世外之喧;樹叢間情鳥相語,宛如天籟之音。

深深的樹林里,彌漫著馥郁的花香,花香飄進蘭花的心里,似乎打開了她的心房。

她笑靨如花,宛如天仙,嬌羞地捶打著石板上的衣裳,木棒和衣服之間發出的聲音如馬蹄聲“噠噠……”

能在這樣的環境里洗衣裳,是多么高雅的享受,也只有蘭花才這樣洗衣裳。她不是在洗衣裳,而是尋找樂趣。

她認為自然的聲音永遠是最純樸的,最奇妙的,幾乎找不了比喻來修飾。

蘭花最喜歡這樣的自然音樂。

她認為這就是她人生中聽過最快活的音樂,再也找不了能夠取代的了。

陽光撫摸著她柔情似水的小臉蛋兒,像風一般?不!像棉花一般?不!像泡沫一般?對,就是有撫摸泡沫的感覺!

空空蒙蒙,虛幻縹緲!

她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她美得就像人們所說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并沒有這么夸張!她只是美得像是大自然里的一朵花,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幾乎分不清她是人還是花!

她揉起衣服來就像在揉面團,帶有絲絲的情感,不知是她在揉衣服,還是衣服在揉她。

她洗得太開心了,忘記了世間的煩惱!

“蘭花?”

什么聲音?蘭花幾乎不知道這聲音從哪里飄來的,輕得簡直像一陣風。

孤昕?他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聽見腳步聲,他怎么會來這里?

“你怎么來這里了?”蘭花嫣然一笑,扭過頭看著背后的孤昕,眼神中帶有幾絲疑惑。

孤昕蹲下身子,柔情地道:“是風把我吹來的!”

剛說完,蘭花和孤昕都相視而笑,笑中有幾絲情意。

“那天不是說好,你留下來,我幫你去找你要找的那個人,你怎么就突然悄悄走了?”孤昕很不解地問。

蘭花的臉突然紅了,像蘋果一樣紅潤。

她其實也并不想走的,可是想到有些事兒她又不得不走。

蘭花害羞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孤昕,微微扭了扭身子道:“因為后來我發現我要找的不是那個他?”

孤昕微微皺了皺眉道:“為什么?”

蘭花撇了撇小嘴兒,道:“那位公子雖救了我,卻不是愛我!”

孤昕道:“那他如果愛著你呢?”

蘭花道:“他不會愛我,因為他連名字也懶得說就走了!”

孤昕深情地看向遠方,看著小溪里的流水。流水擊石綻放的浪花,一朵接一朵,從來沒有停下。

“有些人他們深愛著對方,就是沒說而已,或是沒機會,或是難以啟齒!”孤昕盯著水花依然沒動。

蘭花道:“我覺得難以啟齒的那種很搞笑,那是單純的喜歡吧!愛,為什么還難以啟齒?”

孤昕道:“應該是……愛在他們心里占的比例較重,壓住了喉嚨!”

蘭花聽了這解釋就笑了,像小孩兒一樣笑了,笑得很天真,笑得很純樸。

孤昕也笑了,他笑自己,也笑那溪水為什么天天流淌,按著固定的軌道流淌一輩子。

你說流水無情,它卻能歡聲笑語;你道流水有情,它卻討厭不變的河道。

蘭花驀然抬頭看著孤昕,孤昕也看著蘭花,目光形成一條線,時不時擦起小小的電火花。

“其實我發現我要找的那個人是你!”蘭花居然先開口了,她的眸子里充滿了期待。

每個女孩兒都喜歡把愛藏在心里,等到心愛的對方表白,但她不一樣,這句話在她心里壓了好久,她恨不得馬上說出來。

她的手已經觸到了孤昕的手。

孤昕頓時感到全身就像是觸電了一般,心里仿佛有開水在滾動。

他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蘭花眼睛里朦朦朧朧,仿佛有霧一般。她接著又道:“那天喝了你的酒,就注定我是你的女人了!”

孤昕一把摟住蘭花,再無其他動作能代表他的那種沖動。他本來也是愛上蘭花的,他只是想靜靜地愛上這位女子,沒想到情況會發展得如此快!

這次孤昕摟得很緊,他不想放開,蘭花也不想放開。

他們在低語,根本無法聽清楚,他們眼里都有含有淚光。這不是相思的淚,是感動的淚,是愛的淚。

流水沒有停下來,浪花也一直綻放,聲音倒是更清脆悅耳。

孤昕興奮地拉著蘭花的手,向山那邊奔跑過去。

他們有說有笑,有時候大聲有時候又小聲地聽不見。

情竇初開的他們,正在享受山里面的一切:溫暖的陽光,歡快的溪水,情意綿綿的飛鳥……萬事萬物的歡樂就是他們的歡樂。

孤昕之前天天練劍,根本沒時間去和女孩說話,更別說怎么去愛一個女孩。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陪著蘭花,蘭花喜歡做什么他就跟著做什么,蘭花笑他就跟著笑。

蘭花喜歡光著腳在軟綿綿的草地上跳,她感覺這樣很自由奔放。孤昕也光著腳跟著跳。他們手牽著手,手里面雖然沁了許多汗,但他們認為這是快樂的源泉。

他們就仿佛是是兩個小孩兒一般,怎么開心怎么玩。

蘭花最想的,就是想體驗自己的愛人背著她奔跑那種感覺。

孤昕就背上蘭花,四處奔跑。蘭花緊緊地貼在他的背心,像是兩團火在他心里燃燒。

“我要你背著我去踩溪水!”蘭花嬌聲道。

孤昕幾乎忘記了疲倦,繼續背上蘭花走向旁邊的溪水。

蘭花突然問:“你覺得溪水懂不懂情感呀?”

孤昕笑了笑道:“溪水怎么懂情感,它只懂每天重復著動作,流向遠方!”

“流向遠方?流到遠方的哪里?”

“流到遠方的你的心里!”

“我的心里?”

“因為溪水就像是我對你的愛一樣,遠方的你一直在等待,我就不停地把我對你的愛流進你的心里,一輩子,從不斷絕!”

蘭花會心一笑,笑得像桃花一樣燦爛,合不攏嘴。

“那你踩著溪水是什么感覺?”

“溫暖的感覺!”

“為什么不是清涼的感覺呢?”

“因為我對你的愛永遠是溫暖的呀!”

蘭花笑紅了臉蛋兒,自己的臉就像早晨初升的太陽一般,那樣一般溫暖,那樣一般甜蜜。

她笑得連手抓住孤昕背的力氣都沒有了,“嘩啦”的一聲滑下背,站在水中,溪水濕透了她漂亮的白色小裙。

他們倆相互擁抱,站在水中,兩人對視相吻。孤昕溫暖的手摟住蘭花纖細的小蠻腰,嘴唇親吻的動作就像是蜜蜂正在汲取花蕊上的蜜汁。

他們已經累了,已經玩的太久了,他們現在已經靜靜地躺在草地上了。溫暖的陽光灑在他們甜蜜的臉上,雖然身體有點兒疲倦,但臉部的肌肉還是挺有勁的,可以隨時笑。

蘭花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孤昕,道:“累了么?”

“有點!”

……

太陽慢慢向著西邊移動,陽光逐漸柔弱了許多。西邊的天空紅成一片,像是神筆馬良用大筆蘸血繪成的一幅奇妙的畫。

孤昕和蘭花依然沉浸在歡樂中。

人歡樂的時間在一輩子看來是多么的短暫,像流星劃過夜空那么短暫。雖然很短,但是很美麗,美麗得讓人難以忘記。

孤昕突然坐起來,看著蘭花水汪汪的眼睛道:“我還是走吧!”

蘭花驚訝地問:“去哪兒呢?”

“回到天涯的路上!”

“遠不遠呀?”

“怎么會遠,天涯就在腳下!”

“我要跟你一起!”

“跟我一起?你不怕一個連家都沒有的我?”

“我不怕!你去哪我就跟著去哪!”

“但我不想連累你,不想讓你吃苦!”

“沒事,我能吃苦!”

“我要去做一件事,沒必要帶上你,做完就來找你!”

“什么事啊?”蘭花用憂郁的眼神看著孤昕。

孤昕沒有回答。他要去殺金老爺,但他不能說。說了真的不好,一個女孩沒必要讓她替你擔心太多。

蘭花也知道孤昕要做的事,一定會做了再說,沒必要繼續問什么事了。

“需要多久呀?”

“很快!”

很快?孤昕真的認為很快嗎?他自己心里也沒把握。到底能不能殺掉金老爺,需要多久?若是殺不了金老爺,永遠都回不來了呢?孤昕都想過。只是“很快”這詞兒讓人聽著舒服,心理上就讓人感覺不用等多久。

忽然一滴淚劃過蘭花焦慮的臉旁,她總是感覺心里有個小疙瘩,總是感覺有什么不對,目光里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蘭花抬頭仰望著遠方的天和云。

夕陽的光很美,不像晌午的太陽那么刺眼,顯得很柔;云也美,美得像五彩的寶石。要是能和愛人坐在云端看世界,那一定會很甜蜜,很幸福!

蘭花兩只眼睛癡癡地看向遠方孤寂的天空,像只小貓一樣坐在那里遐想。她忽然嘟著小嘴兒道:“你說美麗的夕陽會一直停在那里嗎?”

孤昕搖搖頭輕聲道:“這一切都不會停止,美好總會逝去的!”

“我想讓它一直停在那里!”

“那就把這一切放在心里吧!”

“那夕陽還會有嗎?”

“有!一定有!只要你愿意等,明天還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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