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驅散夜的涼意,演武場周圍早已人頭攢動,觀者如潮,只為覓得一處絕佳的觀武之地,以免錯過任何一場精彩。十七位英姿颯爽的少年英雄,在眾人的矚目下昂首闊步登場。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熾熱,每一個人都深知,今日這場比武,乃是命運給予的機遇,更是展現自身實力、踏上榮耀之路的關鍵,恁誰都不愿在角逐中敗下陣來。
主會老者穩步入場,其身影雖略顯滄桑,卻難掩久經歲月沉淀的持重與威嚴。他目光掃視全場,以洪亮的聲音宣告道:“經過昨日激烈的角逐,有十七位少年英才脫穎而出。今日,他們將在此再決高下。只不過,比試規矩將稍作調整。第一回合,依舊如昨日那般兩兩抽簽對決,屆時會有一人輪空,直接晉級下一回合。話不多說,比賽開始!”
言罷,參賽者皆依次匯聚抽簽處。一時間,旁觀者們亦蜂擁而上,將簽案周遭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伸長脖頸,目不轉睛地盯著整個過程,試圖第一時間掌握簽決情況,以便提前搶占強強對決的最佳席位。也有不少好事之徒將目光聚焦在古今身上,饒有興致。由于前幾場比試中,古今所遇對手皆實力較弱,其真實實力尚未完全展露,這反而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愈發想一探究竟。此刻,眾人心中隱隱有種“真相即將揭曉”的期待,甚至不乏有人帶著些幸災樂禍,想一睹古今在真正強者面前會是怎樣一番表現。
然而事與愿違,當一臉懵懂的古今緩緩舉起免戰簽時,全場霎時一片嘩然。所有人皆目瞪口呆,滿臉的難以置信,心中滿是對其狗屎運的羨慕與嫉妒,恨不能取而代之。雖是如此,但倘若有人知曉,此刻的古今卻因不能參戰而滿心郁悶,怕是會七竅生煙,直呼天道不公。
無所事事的古今在各戰圈外徘徊游走,這才真切感受到此輪戰況的激烈非凡。場上十六位少年,無一不是人中翹楚,戰斗甫一開始,便迸發出激烈的火花。每一處戰圈都被觀者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場中交戰之人你來我往,招式精妙,令人目不暇接。其中一場戰斗尤為引人注目,雙方實力旗鼓相當,戰況陷入膠著,難解難分,引得眾人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小小的戰場之上,不忍移開分毫。
不過一炷香的時辰,最為眾人看好的四人中,已有兩人率先結束戰斗。令人意外的是,戰敗的兩名對手居然是三階的少年高手,其中一名念丹雖僅有一丈,但其念道境界竟達到三階巔峰。而最為驚心動魄的戰圈,當屬玉蘭鎮的玉無瑕與知理鎮的明道萬之間的對決。但見場中風云變幻,電閃雷鳴。明道萬,三階中品修為,武道實力強勁,舉手投足間盡顯力量之美;反觀玉無瑕,亭亭玉立,纖柔如柳似能被風刮倒,但其念道修為卻已達三階圓滿,只是武學底蘊稍顯薄弱。二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玉無瑕操控著十八佛檀珠,手法嫻熟,爐火純青。佛檀珠在她的掌控下,分分合合靈動飛舞,變幻莫測。不僅如此,她的念道功法更是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明道萬則御持兩柄撫尺,縱橫捭闔,硬接玉無瑕的每一次攻擊。他精通多種武學,左右開弓,招式剛猛有力。
明道萬深知自己在念道修為上稍遜玉無瑕一籌,故而不敢貿然強攻,只能伺機而動,尋找破綻,妄圖接近玉無瑕,發揮自己武學上的優勢。然而,玉無瑕看似嬌弱,實則心思縝密,對明道萬的意圖洞若觀火。她當即施展身法,輕盈地在戰場上穿梭,絲毫不給明道萬近身的機會。
兩人你來我往,大戰數百回合,難分伯仲。如此漫長而激烈的戰斗持續了許久,最終,明道萬終因念道修為不敵,念識漸漸不支,在精疲力竭之下,無奈抱憾敗于玉無瑕之手。眾人雖為這一番激戰感到震撼,但心中似乎又對結果早有預料。
其實,在二人交手之前,眾人便已結合多方因素,對幾名公認的強中手進行了排序,依次為名列首位的青陽鎮的青衍文,稍遜其后的玉蘭鎮的玉無瑕,還有惜敗于玉無瑕的知理鎮明道萬,以及位列其后的威虎鎮的王虎龍。而所有人之所以這般排序,并非毫無根據的臆想,而是依據四人的念道修為及武學造詣,以及參考他們在過往歷練中所取得的最佳成績,同時綜合了近幾日幾人在比武場上的表現。
據傳,青衍文念丹雄渾壯碩,直徑達二丈有余。不僅如此,他在武學上的天賦更是異稟,諸多傳奇事跡在坊間流傳;玉無瑕雖為女流,但其念道丹種竟達二丈八,念道修為天賦超群,鮮有人能與之匹敵。武學底蘊雖稍欠火候,但憑借著深厚的念道修為,倒也能彌補弊端;明道萬三階中品修為,武學造詣可圈可點,屬于均衡性選手;而王虎龍,雖僅三階下品修為,但其武學天賦極高,鮮少依賴念道修為,故而被排在末位。至于古今之流,在眾人眼中,實在難以與這四人相提并論,亦不在論資排輩的考慮范圍之內,畢竟又有誰會相信,念道一階的新人能成為最后的黑馬呢?
半日光景轉瞬即逝,經過一輪龍爭虎斗的較量,此時武場之上僅余九人。這九人雖初出茅廬,卻各個實力強悍,氣宇軒昂,散發著令人不容小覷的氣勢。與此同時,主會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各位鄉紳父老,以及少年才俊,時至此時,總角逐鹿會已臨近鐘磬。為確保競技更加公正,現將賽制規矩再做調更,還望諸位仔細聆聽。”眾人聽聞,紛紛側耳傾聽。老者方才繼續講解道:“此輪角逐,仍通過簽決將九人分為三陣,每陣內兩兩對決,各進行三場比賽。若有人在三戰中斬獲兩勝,即可晉級;反之,若三人各有勝負,則年少者勝出。而能夠脫穎而出的三人,再依此規則,繼而決出最終名次。”
老者言畢,當即開始抽簽分陣,不多時便已配置妥當。待到古今了解了自己所在的陣組后,心中不禁欣喜若狂。原來,他恰與“榜上有名”的一名強勁對手——威虎鎮王虎龍分在同一陣。而其之所以如此興奮,乃是王虎龍與其相仿,皆是偏好武道之威的修士。此刻狹路相逢,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勇者當勝”的豪情。
待到比賽正式開始。場上各處還未展開競技,場下卻早已議論紛紛。由于青衍文與玉無瑕分別被分在另外兩陣。按照眾人的預測,若不出意外,兩人都將從各自的陣中脫穎勝出。而對于古今所在的陣列,眾人卻看法不一。有人認為古今有望取勝,也有人堅信王虎龍更強,全然忽略了另一位三階高手——玄衣少年藥王鎮的藥華。
在這九人中,古今最為年幼,而王虎龍則年紀最長,此時已經年滿十三歲。王虎龍本因歲齡問題險些無法參賽,但因其對武道的癡迷成程度,加之恰過生辰不過幾日,故而被特準允許參賽。正因于此,絕無僅有的機會對其而言更加彌足珍貴,心中亦滿是激動與期待。而在此陣圈,首戰便是藥華與王虎龍的對決。
望回場中。此時隨著鐘聲響起,兩人瞬間進入戰斗狀態,大有全力以赴的架勢,雙方招式大開大合,盡顯武道的雄渾與豪邁。激烈的戰況直看得古今熱血沸騰,心中的戰意愈發濃烈,躍躍欲試。場中二人更是龍虎相爭,激烈非凡。藥華的念器金剛藥杵與王虎龍的念器赤鐵椽相互碰撞,發出砰砰巨響,每一次撞擊都似震破耳膜。兩人的攻擊并未局限于念器,拳腳間的博弈亦是精彩紛呈。
王虎龍拳法剛猛,拳風呼呼作響,稍有不慎被擦中,便會皮開肉綻,這讓藥華不敢有絲毫大意。再看藥華,點穴功夫亦爐火純青,如細密劍花般絢爛綻放,但凡中招便是筋麻肌馳,尤為詭異。兩人你來我往,激戰百十回合。然而,正所謂“一力降十會”,王虎龍畢竟年紀稍長,經驗更為豐富,且因主修武道,體力上占據著明顯優勢。
藥華雖奮力抵抗,但終究難以持久,最終被王虎龍一拳擊中略顯疲態的身體。身形當即踉蹌倒退數步,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險些涌出。即便如此,其依舊毫不氣餒,迅速擦干嘴角血跡,再次向王虎龍發起攻擊。但此時的他,已盡顯乏力,實力大打折扣,即便奮力防守,最終仍不敵對方梨花暴雨般的攻勢,再度交戰百余合后敗下陣來。敗陣后的他也并無懊惱,而是神色平靜,默默退場,尋一處安靜之地,調養傷勢。
待到晌午時分,第二場較技如期而至,對陣雙方乃是藥華與古今。只見古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躍躍欲試,尤其在目睹了二人的戰斗后,更加憧憬向往,早已心癢難耐。雖然勝負尚未可知,但此刻的他,周身無意間散發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入場的二人相互施禮,藥華卻并未急于動手,而是神色平靜地對古今道:“閣下便是近日傳得沸沸揚揚的塵夕鎮古今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若我未曾看錯,閣下應該只是念道一階。因此不得不出言提醒,你我年歲有別且實力相差懸殊,此戰結果早已注定,還望莫要逞強,早些認輸,以免徒增傷痛。”藥華此言,并非狂妄自大,而是出自真心。他深知雙方實力的差距,不愿進行一場毫無意義的戰斗,以免傷及古今。
古今聽聞此言,先是怔了一息,隨即露出溫和的笑容,平靜地回應道:“輸贏不過是一種結果,而非追求的目的。戰意由心而生,又怎能以外物作為逃避的借口。”此番言語傳至藥華耳中,使其不免愣了一剎,隨即露出釋然的笑容,重新鄭重地審視一番古今。而后不再多言,只是擺開架勢,準備竭盡全力。
二人的戰斗瞬間爆發,古今身形閃爍,如離弦之箭直沖向藥華。他心中十分清楚,對手乃是三階高手,若拉開距離,必定會被對方的念器阻擋在一丈之外,再想近身,難如登天。藥華亦看出了古今的意圖,從一開始便向后奔躍,試圖控制雙方的距離。然而,沒過多久,他便驚訝地發現,古今的武學修為竟極為不俗。自己操控金剛藥杵,在對方身周穿梭攻擊,卻都被一一避過。眼見攻擊無果,藥華心中一動,欲施展念道三階所獨有的異能——施物于力,試圖讓古今的筋骨活動受阻,從而創造先機。
然而,當他的念力侵入古今體內時,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藥華不免心中一驚,暗自思忖:此子雖僅一階修為,但其念道何其渾厚,竟能將自己的念力悄然湮沒。不僅如此,其看似單薄的肉身,實則堅韌無比,宛如金鐵鑄就。金剛藥杵雖為鈍器,但以如此迅猛的速度擊中,即便被避過要害,也不至于毫無損傷。而隨著戰斗的深入,藥華心中的震驚愈發強烈。古今雖自始至終未顯露任何強大的招式,但從他的氣勢中,可以隱隱察覺到一絲異樣。尤其對方那一臉興奮與享受的神態,使藥華心中不禁泛起猜想:“莫不是他將我當做試煉之石,用以磨礪自身?”想到此處,其愈發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轉看古今,此時臉上洋溢著難以言語的笑容,那笑容絕非故作姿態,而是發自肺腑。其之眼神中,既有心滿意足的欣慰,更有欲罷不能的暢快。藥華見狀,心中不禁有些慌亂。他深知,若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自己的戰意必定會受到影響,戰局走向將難以預料的結局。事不宜遲,他必須動用自己的殺手锏。
念及此處,藥華當即操控金剛藥杵,并將兩根砭石灸針布成三角之勢,以雷霆萬鈞之勢朝古今呼嘯而去。然而,令眾人瞠目結舌的是,面對這威力強大的殺手锏,古今非但沒有躲避,反而毫不猶豫地飛身向前,以力化力。用手腕奮力蕩開金剛藥杵,卻未能躲過兩根砭石灸針,直直刺入他的腰腿之上。對此古今仿若未覺,趁著對方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瞬間欺身而上,施展出一記七寸拳,蘊含著七重勁道,閃電般迅猛地朝藥華打去。
藥華見狀,驚恐萬分,奈何閃避不及,只得下意識地雙臂交叉,擋在胸前。只聽“咔咔”幾聲脆響,其只覺雙臂之上傳來一陣劇痛,骨肉仿佛碎裂寸斷。這一拳的威力,猶如長虹貫日,勢不可擋,他心中暗自叫苦,知道自己這雙臂,怕是幾日內都難以正常使用了。雙臂當即無力地垂在身側,正當古今第二拳緊跟而來,即將擊中他的胸膛時,藥華這才強顏歡笑,低聲急道:“我輸了!”與此同時,對方的第二拳堪堪停在了胸前咫尺間,拳風呼嘯,直吹得衣衫嘩嘩作響。
停手后,古今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戰斗中過于興奮,竟一時失去了分寸。他連忙伸手攙扶藥華,臉上滿是歉意。藥華卻只是搖搖頭,忍痛微笑著說道:“無妨。”隨后,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無奈退場。
此處插言,在此方世界里,這般骨肉傷痛不過是皮毛之損,正常調養一兩月便可完好如初,若是有靈丹妙藥加持,則事半功倍,甚至幾個時辰亦未嘗不可,亦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言歸正處,此時場外觀客目睹如此結局,皆如置身夢中,難以置信眼前所見。他們原以為古今只不過是無名小卒,卻未曾想其竟真以一階修為力敵三階高手,且僅憑武學之利便取得了勝利。不禁對古今刮目相看,當然,也有不少流言認為此乃藥華輕敵所致,一時間,眾說紛紜。
旁人雖清楚地目睹古今一拳擊敗藥華,但其中的內幕卻鮮有人知。其一,古今的念丹比藥華更為壯碩,且其念力底蘊與眾不同,此乃后話;其二,眾人皆不知在精血反哺之下,古今的肉體所蘊含的力量何其恐怖,所打出的七重勁更是有著怎樣的威能,唯有藥華親身經歷,方知其中利害。
隨著戰斗落下帷幕,古今被砭石灸針所造成的傷勢不消幾刻便調養痊愈。場下的王虎龍全程觀看了方才比試,不待古今離場,他便大步流星徑直湊來,熱情地伸出手臂拍拍古今肩頭,三兩句話便與其熟絡起來。只是苦了傷痛在身的古今,唯有強忍著厚重力道帶給腿部的疼痛,眼中含淚,卻還得強顏歡笑地回應對方。
王虎龍性格豪爽,直對古今的表現稱贊不已,宏聲贊揚道:“古兄弟真乃人中龍鳳,這般年紀便如此強橫,以一階之力大敗三階高手,直教我大開眼界……”王虎龍將古今視為志同道合的武道修士,此時聊起興致愈發高漲。古今此時卻尷尬不已,只能不住點頭應和,隨后找了個借口,打個哈哈,便匆匆溜走,找地方休憩去了。畢竟,再過幾個時辰,他便要與這位豪放的少年交戰,心中壓力山大。如今,自己唯一依仗的便是肉身武學,而面前的王虎龍同樣精通此道。因此,他必須好生休整,養精蓄銳,方能在接下來的戰斗中與之一戰。
緊追退場后離去的古今背影,古牧遠匆匆趕來,心疼地為愛子敷藥活血,眼中滿是欣慰的熱淚。心中對蒼天感恩戴德,喃喃自語道:“當真是天興古家!天興古家!”隨即仔細察看一番,發現古今所受的只是皮肉輕傷,未到午后,便已幾近痊愈,再度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模樣。
父子二人有句沒句地商議著接下來的戰術,正當古牧遠千叮萬囑,警醒古今切勿使用天眼時,一聲清脆的銅鑼聲驟然響起。古今心即一凜。暗自囑咐自己:更為激烈的戰斗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