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渺無人跡的禿頭嶺懸崖邊上坐著一老一少，老的是個頭發粗糙的，衣衫襤褸的老道士，少的是個稚嫩的小光頭，兩人肩并肩對著明月發呆。

老道士輕輕地摩挲這小光頭的禿瓢，想著什么事情出神，嘴角泛著輕微的笑意。

“師傅，我又不是和尚，你干嘛老給我剃光頭？”小光頭突然問道。

“光頭摸著舒服啊。”老道士用力搓了兩下。

“師傅，你是不是想女人了？”

“你個小賊禿，瞎說什么呢！”

“書上說，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每到月圓之夜，你都會坐在這里發呆，你在等誰？”

“...呸，你這小賊禿，讓你好好看悟陣篇，你不，都看的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老道士一巴掌拍在小光頭頭上，清脆的聲音響徹山頂，竟然頗為悅耳。

“師傅，就你看得，我看不得？”

“你還小，懂個屁！”

“師傅，我今天就滿十二了，再過兩年都可以娶媳婦了！”

“十二？一晃都十二年了？！”老道士突然嘆了口氣，道：“他娘的，人情老子也算是還完了，我的本事你也學得七七八八了，你想娶媳婦，老子也不攔著你了，不過娶媳婦一定要娶又大又圓的，知道嗎？”

“為什么？”

“老子說了你也不懂，記著就是！”

“師傅，我走了，就沒人給你做飯了。”

“哼，飯菜那么難吃，早吃膩了。”

“那也沒人給你洗衣服了。”

“啰里吧嗦。”老道士又是一巴掌。

小光頭揉著腦袋，鼻子有些發酸。

“師傅，你的本事厲害不，我下山會不會被人欺負啊？”

“師傅打架的本事一流，教徒弟的本事二流，你自己學東西的本事只能算三流，合起來就只能不入流了。”

“不入流，那不是誰都打不過？”

“打不過你不會跑嗎？身法和遁法都白學了？”

“師傅你有沒有什么響當當的名號，那種一報別人就嚇得屁滾尿流的那種？”

“沒有，倒是有可以讓你被打得屁滾尿流的，要不要聽？”

“算了，那我以后可以留頭發嗎？”

“聽師傅的，你光頭最好看。”

“可是師傅，光頭被這夜風吹著，涼颼颼的。”

“師傅幫你搓一下，這樣不涼了吧。”

......

“師傅，明兒我就下山去了，你沒有什么東西要送我嗎？”

“......”

“神兵利器？”

“......”

“金衣寶甲？”

“......”

“靈丹妙藥?”

“......”

“師傅，你咋這么窮？”

“你懂什么，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那你有身內之物給我嗎？”

老道士咬一咬牙，從懷里掏出一本書來：“拿去！”

小光頭一喜：“武林秘籍？！”接過來一看：“窺花寶典！”，竟然是一本雙修的秘籍，小光頭看得面紅耳赤，一巴掌打掉師傅在自己頭上為所欲為的手，怒道：“師傅，你個老色胚！”

“你懂什么，道分陰陽，人有男***陽合一乃是大道所在，不要拿回來！”

“不給。”

“為師提醒你一句：觀花賞心，摘花蟄手；色字當頭，該走莫留！”

第二日一早醒來，師傅早已不知去向，小光頭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下山。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小光頭一直窩在這鳥不拉屎的禿頭嶺，此時下山，心里有點小小的雀躍，小小的忐忑。

一路上景色頗好，走的時間有些長了，不禁也有些疲累，也不知道師傅是怎么挑地方的，這一路都是深山密林，好不容易望見城鎮，道上冷不丁竄出兩個大漢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老二，你廢什么話，一個光頭小和尚，能有什么油水。小和尚，聽好了，人可以走，東西留下，否則，大爺手上的板斧可不挑人。”

小光頭愣了一下，突然兩眼放光：“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打劫?”

“沒錯，就是打劫！”話音未落，就見一道人影襲來，繞著兩人轉了一圈，等劫匪回過神來，小光頭已經站在路的另一頭。

“奇怪，怎么有人把石頭揣在兜里？”小光頭打量著手里的石頭，用力捏了一把，嗯，好軟的石頭！

“老大，他把我們的銀子搶走了！”

“看見了，愣著干啥，上啊！”

“撲通”、“撲通”兩聲，劫匪才邁開步，身上的衣帶突然一松，兩人被脫落的褲腳絆了一下，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銀子嗎？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個好東西。”小光頭將銀子裝回自己兜里，向遠處的城鎮走去。

“大哥，追不？”

“追個球，你瞎啊，看不出人家是高手？這次栽了，以后在劫道守則中再加一條，光頭不要惹。”

......

“奉天城，哇好生熱鬧！”在禿頭嶺憋了十二年的小光頭何時見過這么多的人和物，兩只賊眼滴溜溜得亂瞅，一路晃到一家客棧門口，小光頭再也走不動了，盯著門口的一位漂亮姑娘雙眼直放光。

“女人，做我媳婦吧！”小光頭湊上前就直愣愣來了這么一句。

那姑娘愣了一下，隨即“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這小和尚，出家人不是不能娶媳婦的嗎？”

小光頭看她笑得甜美，小臉一紅，道：“我只是光頭，不是和尚！”

姑娘看小光頭可愛，上前摸了摸光頭道：“哪有在大街上，逮著陌生女子就要娶的呀？”

“那當如何？”

“一見傾心不足以，尚需兩情相悅，更需三媒四證、八抬大轎哦！”

“......”

“師妹，這小光頭是誰啊？”這時從客棧走出一位年輕劍客來。

“呵呵，師兄，這小光頭說要娶我呢！”

年輕劍客一聽，湊到小光頭面前，小聲說道：“呔，你這小賊禿，師妹是我媳婦，不許跟我搶，不然我揍你！”

小光頭撓撓頭，道：“既然這樣，那我走了。”

“嘿，小光頭，你要上哪去？”

“去找媳婦啊！”

姑娘見這小光頭似是不通人情世故，不由多問了幾句：“小光頭，你父母呢？”

“沒有。”

“別的親人呢？”

“我有師傅。”

“那你師傅呢？”

“不見了。”

“......那你從哪來的？”

“禿頭嶺。”

“禿頭嶺？師兄，你出來的次數比我多，知道這個地方嗎？”

“好像是百里開外的一個偏僻山嶺，只是不曾聽說那里有山門或村落。”

“師兄，要不...”

“哎，師妹，你又同情心泛濫了！別忘了我們身上還有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