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君心似我心

“陵哥哥，你會劃船嗎，萬一我們掉進水里了怎么辦？”看著劉弗陵有模有樣的挽起袖子，我們上了一艘精致卻簡陋的木舟。周圍被荷花包圍，真是應景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這么不信我？現在反悔來得及”劉弗陵凝視著我，眼里滿是笑意。微風漸起，吹起層層漣漪。

“才不反悔。大不了一起掉進水里。陵哥哥，你怎么了？”看到劉弗陵臉頰微紅，額頭上都是汗水，他還在盡力隱忍。心中一驚，可是想想也不對，陵哥哥從九年前就答應我不吃魚便再也沒碰過魚，霍光現在也知道我是霍去病女兒，沒有必要害劉弗陵才對？希望是我想多了。

“天有點熱，船有些快！”劉弗陵明顯不想讓我擔心，吃力的說著

“給我看看，我才放心”我手搭上劉弗陵的脈搏，一切正常，才松一口氣。

“公子，現在涼快了些嗎？”我摘下一片荷葉給劉弗陵扇風，邊扇邊說。

“小生得小姐垂青乃三生有幸”劉弗陵很自然的接著說。

我一手拿過槳，“讓本女俠來劃船，請問公子想去哪個渡頭？”

劉弗陵一手扶著船舷，一手用我剛才的荷葉輕輕扇風“小姐去哪里，小生里就去哪里”

“若我去天之涯呢？”

“相隨”

“海之角呢？”

“相隨”

“若我去快意恩仇，笑傲江湖呢？”

“相隨”

“若我去未知時空呢？”

劉弗陵頓了下，“云歌，何為未知時空？”

“啊？呵呵，我隨便說的啦！陵哥哥，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去了幾千年后的世界，那陵哥哥愿意和我一同去嗎？”我只是隨口一說，卻不知劉弗陵臉色蒼白無力，沒一點血色。讓人萬分心痛，我不打算把我真的身份告訴這里任何人，因為我決定為陵哥哥留在這個世界。

“那……若是我去了，黃泉路上我們也無法見面，對嗎？”劉弗陵語氣顫抖，無限傷感，有點哽咽

“不！陵哥哥還要陪我到天涯海角，，不要說那么吉利的話”總覺得劉弗陵話里有話，用手捂住他的嘴，讓他不要再說下去。

“云歌，人都會經歷生死。只是時間問題，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了”劉弗陵一臉不舍，說不盡的心酸，蒼涼

“對呀！陵哥哥不放心我，就好好陪著我……好好的，哎！我怎么變得這么傷感了。陵哥哥，為何我幫儀兒牽紅線，卻適得其反呢？”

“心中有了一人，便再也容不下另一人。如同你我”劉弗陵抬眸低語。

“倘若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我們像西子、范蠡一樣泛舟湖上”一邊劃船，一遍調侃，改善氣氛

“云歌，你一定要好好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美好”劉弗陵眼角眉梢有了笑意，那么有感染力

“當然啦！有陵哥哥陪著我，我怎么會不好呢？我們都會好好的”我開心的哼起歌曲

奇怪的是從湖上泛舟后，劉弗陵有意的躲著我，和上官小妹走的異常近。我多方打聽才得知劉弗陵要和上官小妹圓房。為了皇室子嗣問題，劉弗陵一定覺得對不起我才躲著我，我一定要找他問清楚。因為我排除他中毒可能，畢竟霍光那個下毒可能被我扼殺搖籃，九年前就沒讓陵哥哥吃魚。

“陵哥哥，聽說你要與小妹成為真正的夫妻，是嗎？”我凝視劉弗陵問道

“云歌，對不起。在我們分別的九年里。一直陪著我的是小妹，要我說與她沒感情不可能的，她向我求一個孩子，我沒理由不答應她”劉弗陵生平第一次一口氣說這么多，并且故意生硬冰冷語氣，聽的我心刺痛不堪，明明《云中歌》里面臺詞不是這樣的啊！這是什么節奏？虐心繼續？明明我改變了很多軌跡，為何反而更加糟糕了？

“不用對不起，是時間讓我們錯過太過時光，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一切。我錯了，忘了你是一國之君，會有三宮六院佳麗三千”淚水在眼中打轉，我抬起頭，讓它倒流，堅決不能落淚，不能讓陵哥哥看到這么軟弱的我，我要堅強。。。。

“云歌，我會呵護你一輩子。除了皇后的位置，別的什么都可以給你”劉弗陵袖里的手緊緊抓著衣角，讓自己鎮定，隱忍的說出傷人更傷自己的話。

“陵哥哥，你以為我接近你是為了飛上枝頭變鳳凰嗎？我相信陵哥哥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告訴我好不好？現在霍光不會逼你納妾，小妹的為人我也很了解，告訴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擔”我不信陵哥哥會如此，即使自己心再痛，痛的整個人都快要搖搖欲墜，但是必須問清楚，才罷休

劉弗陵掏出一件東西“身為一國之君，我別無選擇。這是你送給我的珍珠鞋，現在還你。你是要留下來參加我和小妹的洞房之禮呢，還是離開這里？”劉弗陵一字一字的說出，鏗鏘有力，震的我心神動蕩，也無心在繼續追問。他眼中明暗不定，似乎在嘲笑，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笑我太天真。

“好！陵哥哥，你就那么希望我離開嗎？昔日諾言已不再，我這就離開，祝你和小妹子孫滿堂，百年好合。我會活的很好的！后會無期！”我一把抓過珍珠鞋狂奔出去，在劉弗陵看不到的地方，淚水隨風飛逝。

突然。覺得皇宮好陌生，好孤獨。看到前方衣著華麗的上官小妹在賞花，我不死心地過去問個明白。

“小妹，告訴我實話。皇上是真心喜歡你的嗎？”我有些猶豫動搖了，因為劉弗陵之前的話

上官小妹一改往日可愛風。有些不悅道“云姐姐，我知道在皇帝哥哥心中我或許比不過你。但是在這九年之中我們共患難不會有假，就算人心易分，皇帝哥哥也不會虧待云姐姐，待今日我們圓房后，我想皇帝哥哥定會冊封云姐姐。皇帝哥哥說了，想來云姐姐的性格，必定不會委曲求全的。所以給全城下令，云姐姐可以暢通無阻的離去”小妹一手把弄著花，顯得很幸福

“祝你們幸福。還是他了解我，我會到一個你們永遠看不到我的地方好好的。小妹。請你轉告給皇上，就說我霍云歌這一輩子不后悔認識他！”全身似乎被抽空一般，努力撐著維持自己的最后一絲尊嚴。更加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思云閣里，隨便收拾了下東西，剛走一步，一雙珍珠鞋掉地上。我撿起來奮力的扔進這里的湖水中，沒做一點留戀:“既然人已不在，心亦難安。要鞋何用？徒增傷感罷了”我背起包袱，“別了，陵哥哥！”回頭不舍的看了這個充滿我和劉弗陵美好回憶的地方。剛好看到劉弗陵一身刺眼紅袍向鳳閣走去，那么奪目的紅，本應該喜慶。為何我看來那么好笑？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遠離歡樂的鼓樂聲奏，不再看劉弗陵一眼。

“姐姐，我們回家吧！”楚儀看著我這個樣子，很是心疼，想伸手安慰我，卻立馬收回。

“嗯！回家！我再也不要待在長安了。儀兒，我們遠赴大漠好不好？”堅強如斯，這時見到見到有心儀之人卻不可得的楚儀，更加傷心，抱著他失聲哭了起來。

“姐姐，你真的放心的下趙大哥嗎？我怕姐姐會后悔”楚儀似乎知道什么

“放不下又如何？他是皇帝，又三千佳麗等著他。我們走吧！遠離這個傷心之地”我抹了一把眼淚，倔強的說道

“姐姐。你為何不問我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知道你今天會離開？”楚儀也幫我擦眼淚，一邊說

“對哦。儀兒，你為什么在這里？誰告訴有你我今日會離開？”我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是趙大哥，他說自己不能給你幸福，讓我帶著你離開這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說姐姐的天真快樂不屬于冰冷的皇宮，他……”楚儀頓了下，有些要哭的樣子

“陵哥哥，怎么了？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或者被什么人迫害？我前幾日給他把過脈，明明好好的啊？”我聽到楚儀的話，又喜又悲，喜的是劉弗陵心中其中有我，悲的是或許劉弗陵始終逃不過他的歷史命運

“這……姐姐，這是你自己猜的，我可什么都沒說。趙大哥千叮萬囑，讓我一定不要告訴姐姐的。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楚儀破涕而笑，鼓勵我

“儀兒真好！你的恩情姐姐記下了。我去找陵哥哥了。天冷，你等會去思云閣取暖，我先行一步了”我開心地向城門沒奔去。

“姐姐，那我先回去了。祝姐姐和趙大哥早日雙宿雙飛”楚儀聲音漸行漸遠

向思云閣奔跑，知道劉弗陵一定在那里。來到思云閣，看到這一幕:劉弗陵身著紅袍，挽起袖子在湖水中找著什么，嘴臉凍的發青，額頭卻冒著汗。看來他找了很久了，這么冷天，難為他了。忽然高舉著一雙珍珠鞋，大喜“終于找到了。云歌現在和楚儀一定到碧波府了，在剩下的日子還好有你們代云歌陪著我”對著我扔掉的那雙珍珠鞋自言自語，視之若寶，頭發也有些凌亂了。

“劉弗陵，你個大笨蛋。你為我把我趕走了，我就會幸福，你就少些內疚嗎？你以為你假裝絕情，我就會忘情嗎？你以為你這樣做，是為了我好嗎？我要陪著陵哥哥，就算剩下一天，一分一秒，我也甘之若飴”我看著如此狼狽的劉弗陵，撕心竭力的喊著

“云歌……你，怎么會？”劉弗陵見我回來，楞在當場，忘了從湖里出來。

“陵哥哥。快上來！凍壞了我會心痛的。你怎么那么傻！為了一雙鞋子，大冷天到水里撈它”我把劉弗陵拉上來，叫人給他換了一身衣服。

“有人比我更傻！”劉弗陵看著我，眼里蒙著濕氣，卻只說了這么簡短話

“是啊！我就傻！君心似我心。陵哥哥，你能告訴我你中了什么毒嗎？為什么我看不出來？”我很擔心劉弗陵的病情

“太醫都診斷不出，不過，我自己的身體我比不了誰都清楚。還有一個月，云歌，我不能陪你到天涯海角了”劉弗陵一陣劇烈咳嗽

“不！陵哥哥，只要我們真心相愛，這一刻就是地老天荒，我會讓陵哥哥的一個月每天都充滿快樂。我也會沒陵哥哥堅強地活著”

“云歌。這雙珍珠鞋我視若珍寶，我走后，你帶我保管好嗎？”

“嗯，陵哥哥！先不要那么悲觀。石頭醫術比我高超，說不定他有辦法。我們不要想那些死不死的。只要沒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可能。重要的是活在當下”

“活在當下”劉弗陵重復了我的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