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發(fā)現(xiàn)，吃上火鍋，玄師、斬靈人什么的跟一般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店長先把菜單遞給了蕭景，說：“蕭景，除了魚慎選，你二師父不吃，其他隨便點?！?

季聽昀一聽這話就開口了：“怎么只說我不吃？難道不是你對魚有陰影？”

蕭景和舜生好奇地盯著他倆。

店長又說：“我陰影歸陰影，你那是慈悲之心，肯定為先啊?！?

蕭景和舜生更納悶了。

季聽昀撇過臉，糾正道：“那是感恩之心?！?

蕭景說：“這是有什么故事嗎？”

店長笑了笑，說：“先點菜，點完菜我給你們講。”

蕭景點點頭，接過了菜單。

他又把菜單略微移到了坐在旁邊的舜生面前，道：“舜生，你想吃什么？”

舜生手撐著下巴想了想，說：“幫我點個油炸小饅頭吧?！?

蕭景趕緊勾上小饅頭。

到店長點菜的時候，他可勁兒點的都是肉片肉丸。而昀玄師居多點了些素菜，蔬菜拼盤，菌菇拼盤……

終于點完，蕭景用略期待的眼神看著店長，心說等著你講故事了。

店長咳了兩聲，瞄了眼季聽昀，說：“好，我講故事了。從前……”

從前，練與和季聽昀還在學堂的時候，練與曾在雨夜里和季聽昀去后院小池邊偷練靈術。不料，季聽昀不慎落進水里，練與為了救他，也跳進了池里。

練與在水中撲騰，烏漆嘛黑看不清東西。最后氣不夠用了才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但那并不是季聽昀。

練與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季聽昀活的好好的，心中舒了口氣。這柔弱小子居然會游泳。不過自個兒又是怎么上來的呢？

練與給他師父講起池塘里那摸到的東西，他師父神神秘秘的，也不說那是什么，就走了。練與猜，那是個大魚之類的玩意兒。

等他和季聽昀過了幾日再去問他的時候，師父顯得很為難的樣子，說：“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好好練靈術就好了。該知道的，以后總會知道。”

練與覺得，既然師父說以后會知道，那應該就總會知道的。反正他也也有點兒怵那東西，不追問也好。

于是一天天過去，季聽昀和練與都快把這事兒給忘了。

某一日，練與跟季聽昀坐在后院的石桌邊聊天。聊著聊著練與就盯上了那小池塘，不動了。

季聽昀問他：“練與，你怎么了？”

練與說：“我剛剛好像看見有個影子從那池塘里飛出來了一下。”

季聽昀納悶：“飛出來？”

練與說：“嗯，好像還有兩根長須一樣的東西。”

季聽昀心說難不成是條鯰魚蹦出來了？

練與忽然站起身，說：“我去看看。”

季聽昀還沒來得及攔他，他就又跑到池邊去了。無奈，也跟著他去了。

練與走到小河邊兒，發(fā)現(xiàn)池水在今日的陽光下顯得透亮無比。

“這池水原來這么清的嗎？”練與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季聽昀說：“我也不知道，一直沒有仔細來看過?！?

練與靜靜地盯著水里看，忽然地眉毛就挑了挑，他拉住季聽昀，目光都沒轉動。說：“聽昀，你看。”

季聽昀在他旁邊也蹲下來：“看什么？”

練與指著水里某個地方，說：“透明的輪廓?！?

季聽昀看了半天，心說這輪廓既然是透明的，怎么能看得見？誰知練與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認真對他道：

“聽昀，你使勁兒看，專心些?！?

于是季聽昀又盯著水底下看，從半丈可見的水里忽地就看到了異樣。

“啊，真的！”季聽昀呼道。他看見水里隱隱約約地果真是有一個偏金色的外形邊線，停在水中。透過它從邊線往中間去的透明部分，可以看到池下更深一些地方，不過都有一種透過一個透明鏡片的折射感。

“這是什么？”季聽昀小聲問。

練與說：“這肯定是我上次摸到的那玩意兒！”

“所以它是一條魚？”

“待在水里的，基本上就是條魚吧。”練與說。

“那是什么魚呢？”季聽昀問。

練與想了一下，說：“我猜，是鯰魚?！?

鯰魚這倆字剛說完，二人就被池里飛騰起的水花濺了一身，掩著臉倒在地上。

練與膽敢先睜眼去看，眼前是一張巨大的尖嘴魚頭！兩只側面的眼珠子，黑黑亮亮，正毫無感情地盯著練與。

別說開口問那一句“你是誰？”了，練與嚇得立馬就要昏過去。

這魚也太丑，太可怕了……

季聽昀拿開遮擋的手，一眼看到這大半個身子懸浮在空中的巨大的魚，嚇得驚呼了一聲。

他顫抖著拍拍還剩半條命的練與，發(fā)現(xiàn)練與的額頭上已滿是冷汗。

“練與，你、你怎么了??？”

練與掙扎著從牙里擠出字，說：“太、太恐怖了……”

就這時兒，那魚冷不丁就說了句人話。

“小子，是你說我是鯰魚嗎？”

這大魚最起碼身長五米，寬一米八。渾身呈金灰色，臉上偶有幾片紅紅綠綠，都粘著水漬，所以顯得亮閃閃的。兩條長須在空中隨意飄動，還挺靈氣。真的說不上特別丑。

但在練與眼里，就是恐怖到不想再看第二眼。一想到他在黑暗無邊的池底里，摸到的是這玩意兒的大臉，練與就又是一陣哆嗦，趴在地上失聲地叫著季聽昀，“聽昀……帶我走……”

季聽昀看著這大魚，愣了神。他沒想到一條魚也會說話。他的知識范圍里，魚是不可以說人話的。

于是他略嚴肅地道：“這位魚兄，你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嚇我?guī)煹埽俊?

那魚微微轉向季聽昀，因為沒有眼皮，它的眼神顯得異常冷默可怖。

它說：“我救過你師弟的命，他卻在這兒說我是條鯰魚，被我聽見了，我可不氣？”

季聽昀微微驚訝：“果真是您救我了師弟？”

魚動了動嘴唇，說：“是啊。沒有我，這臭小子已經(jīng)變成這池底一具白骨了！”

練與現(xiàn)在才不管變不變成什么白骨的，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受到了極大創(chuàng)傷，怕是以后睡覺都要夢見那張巨大的魚臉了，還與它相距甚近！

季聽昀突增好感，從地上站了起來，終于能平視那魚的眼睛。他道：“你救我了師弟，我既當拜謝您?！闭f著就作揖鞠躬。

那魚揮舞著兩條不搭的魚鰭，嘴上還是冷漠：“你倒是明禮，這小子倒不知感恩?！?

季聽昀趕緊拉了拉練與，說：“快快感謝救了你命的魚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