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金銀細工·松鶴擺件·出師作
- 都市之神話將臨
- 隱者無聲
- 5538字
- 2020-12-25 17:54:53
我加入的是幫派還是宗門?
暈乎乎的帶上指環,又暈暈乎乎地和楚國棟一并離開酒店,李戈終于反應過來。
心有疑問,可李戈看看一臉崇拜看著自己的楚國棟,以及他左手尾指上的同款指環。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總歸他不會害我!
奇怪……我為何這么信任他呢?
李戈心中剛剛浮現出這個念頭,隨即便想到了令他自己信服的理由。
必須啊,一家人嘛!
李戈跟楚國棟約好下午在虹橋會合的時間地點,便打了一輛車直奔國金中心。
留在當地做好經營,為當地商業發展做出應有貢獻是并購案中非常重要的一條潛在規則。
他需要先辦一個法人主體用做收購何氏度假村業務,而且,相對于帝都,魔都這邊的商業氛圍更濃郁一些。
安氏股權投資公司(無限合伙),合伙人安寧、蘇云各一半權益。
這是安寧拒絕成立家族資產管理辦公室的提議后給出的唯一指示.
至于其他的工作內容,比如辦公室地點、人員、組織架構……
安寧做到了他的承諾,一概交給了李戈負責。
說白了就是偷懶!
送走了李戈與楚國棟兩人,安寧打了個電話后與蘇云一起換了正裝,叫了文華酒店的禮賓車來到了豫園附近的魔都老飯店。
這是兩層樓面的餐廳,也是魔都本幫菜的發源地,更是魔都本地老人最喜歡地一家老餐館。
時值正午,正是用餐高峰時,老飯店門口人來人往煞是熱鬧。
安寧拎著一個長方紫檀木匣與蘇云剛剛走入酒店,就看到一名身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笑著迎了上來。
“哈哈,小寧子,兩年沒見長高了那么多,我如果在大街上看到都不敢認你!”
“張叔好!”
安寧急忙上前幾步,先是提高木匣示意了下,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了張叔叔的手。
隨后,介紹道:“張叔,這是我女朋友蘇云!”
蘇云這邊也急忙屈膝見禮。
古禮?
大家閨秀,安寧這小子福氣不小啊!
張靜心笑瞇瞇的受了蘇云的屈膝禮,心里琢磨著這女孩出身,嘴里夸著郎才女貌,手卻拉住安寧的胳膊往小宴會廳走。
小宴會廳在二樓,快要走到門口時,張鏡心稍稍放慢了腳步,小聲給安寧交代了一番。
“你前段時間對外展示木雕、薄胎器卻沒有金銀細工的作品出世,老爺子有些不高興,剛剛還嚷嚷著你若是沒個交代就不喝你的敬酒呢……”
今天的壽星是張培芝老人,海派金銀細工碩果僅存的老一輩國寶級工美大師,與安寧的爺爺是莫逆之交。
當年,老人聽說安寧在金銀細工上很有天賦后甚至專程去葉城,結果見到安寧實操后驚為天人。
雖然因為輩分的問題無法收安寧為徒弟,但老人還是把海派金銀細工的不傳之秘悉數傳授給了安寧。
結果白老爺子激動地差點心臟病復發.
因為很多技藝是他曾爺爺當年想學沒學到的東西,否則他也不至于只是在南云小有名氣。
說白了,老白家差的就是這么幾手。
結果,安寧卻學到了。
授業之恩不敢忘,別說是不吃敬酒,就算老爺子不讓安寧吃飯,安寧也得乖乖地聽著。
不過,沒機會嘍!
安寧笑呵呵地舉高了手中的木匣.
“我從去年夏天起就準備老爺子的壽禮,放心吧,保證讓老爺子開開心心的!”
張鏡心這才注意到安寧手中的木匣,看到后也是嚇了一跳。
木匣高約30公分、長約20公分、寬約25公分,匣角祥云包金,竟然是小葉紫檀打制而成。
不說別的,僅僅這么大的紫檀匣子就價值不菲了。
不會是在外面買的禮物吧?
張鏡有些猶豫地看了眼安寧,沒有做聲而是仔細看向正對他的匣面上陰刻鑲金豎寫的三列楷體祝壽文。
右上是:恭祝芝亭老人九十華誕。
中間兩列是祝詞,字體大了兩個字號的小楷:樂享遐齡壽比南山松不老,欣逢盛世福如東海水長流。
左下是落款,端端正正刻著“孫輩安寧敬獻”六字。
張鏡心作為金銀細工中生代傳人,眼界自然非常高。
撘眼看過就知道安寧用的是鐘繇體小楷。
幾列字寬博而多扁方,遒勁而又顯樸茂,點畫之間剛柔并濟古雅十足,僅這一手書法就足以顯示安寧的功底深厚。
“小寧子,你這手小楷臨摹到家了!”
張鏡心夸獎過后,面帶難色地指了指匣子,暗示道:“這個太貴重了,老爺子可能不喜歡!”
安寧神秘地笑了下,“老爺子肯定會喜歡的!”
此時三人已經步入壽宴廳內,廳內擺了三列每列三臺加最內一張主桌共十席。
參加宴會的全是中年人,此時宴席尚未開始,他們或一邊喝茶一邊與同桌之人談天說地,或三三兩兩的與好友站在過道中說笑不停,看起來很熱鬧。
安寧將視線投向端坐在主桌。
那里坐著的全是老一輩,安寧全部不認識,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正對廳口的那位略清瘦但精神矍鑠的老人身上.
兩年未見,老爺子還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他此時正側身與一位帶著金絲眼鏡的光頭老人說話。
或許是心有靈犀,安寧看向他時,老人的視線也恰恰投向這邊。
不過,老人家看到安寧后卻明顯的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他處。
我生氣了!
老小孩哦!
安寧不以為意,笑嘻嘻的拉著蘇云的手穿過走道來到老爺子身側,彎腰就給了一個擁抱。
老爺子眼睛一斜,嘴上說著“你誰啊?”
安寧做了個鬼臉,扯著戲腔來了一句,“老君,是俺老孫啊!”
老爺子聞言后忍俊不禁,笑呵呵地拍了下安寧的腦袋,“臭小子!別皮了,快介紹人!”
安寧乖乖地點了點頭,松開老爺子,起身的時候卻對站在一旁的張鏡心吐了吐舌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還是最小的受寵啊!
站在一旁的張鏡心無語地看了安寧一眼,趁著安寧帶著蘇云正式向父親行禮的空擋,低聲附耳說了幾句。
老人聽后臉色一變,笑瞇瞇地安排蘇云挨著老伴坐下,隨后臉色一變,瞪著安寧,道:“你不知道我的規矩?”。
安寧根本就不怕這個,笑嘻嘻的點頭道:“知道啊,這都是我親手做的啊,沒犯規哦!”
老爺子見他神色不似做偽,也顧不得沒到獻壽禮的時候就直接說道:“打開!”
行,您老說了算!
安寧仔細地將老人面前的餐具收到一邊,然后將木匣放在桌面上,打開暗扣,緩緩地將刻有銘文的匣板拎高。
咔噠!
匣板卡在木匣盡頭的同時,木匣頂端突然出現一道柔和的白光,將匣內照亮。
沈銓的松鶴!
老人詫異的看了眼安寧,忙不迭的取出老花鏡、放大鏡一寸一寸的欣賞起來。
這不是木匣,而是安寧用圓雕、透雕、鏤雕等各種木雕手法將整塊小葉紫檀掏空雕刻成怪石、蒼松。
蒼松宛若虬龍,氣勢古樸。
樹皮斑駁蒼勁像是經歷了無數磨難,松枝虬蟠其上,松葉朵朵、針葉如針,全部用水磨工夫不厭其瑣一刀刀地寫形雕成,形神皆備儼然一質樸古雅、挺秀有神的蒼松扎根與懸崖之上,迎風雨、斗雪霜,雖經千年滄桑,閱近人間興衰,卻依然生機盎然。
石縫中古藤披垂,有兩三翠竹生長繁茂,還有幾朵銀線紅梅綻放。
老人細細看去,嘴角忍不住翹起。
這梅花是銀花絲為廓,鑲嵌玫瑰紅瑪瑙薄片制成,至薄之處不過幾絲,想來是用上了老安家的薄胎手法。
如果是他來做梅花,可能會用請蘇繡名家精繡出梅花瓣,然后小心的繃在銀花上,剪裁修邊而成。
不過用薄胎打磨南紅瑪瑙也有其獨到之處,繡織畢竟多了幾分胭脂氣息,而瑪瑙的細膩質地、均勻光澤之特性,在小葉紫檀沉穩內斂的氣場映襯下,梅花之雪霜不欺的凜冽傲骨呼之欲出。
倒是會取巧!
嶙峋堅硬的巖石下是白銀澆灌而成的浪花朵朵,巖石上立著兩只比例完美、栩栩如生的白鶴。
一鶴回首顧盼,一鶴昂首唳天。
顧盼者,神態自在安詳,唳天者,如述如歌。
丹頂鑲嵌錦紅瑪瑙,長喙、雙足為烏銀所制,在放大鏡下卻看不出一絲焊接痕跡,又如天成。
仙鶴翎羽分為正羽、絨羽和纖羽,加之雙足鱗甲均為細工所成,哪怕是在二十倍的放大鏡下依然根根獨立、線條清晰。
匣頂的柔光灑落,松影斑斑映在銀鶴身上,光影間雙鶴多了幾分的靈動。
老人看的認真,臉上神色一會兒疑惑,一會兒恍然大悟,一會兒欣喜若狂,落在同桌幾位老人家眼中,勾起了他們濃濃地好奇心。
因為老人心急,根本就沒把安寧介紹給同桌之人。
而老一輩跟安寧一樣,都屬于與社交媒體絕緣的同類人,根本認不出眼前這位謫仙般的男生就是微博上傳的沸沸揚揚的工美男神。
安寧進來時正與張老聊天的那位光頭老者對張鏡心招了招手,然后眼睛往安寧身上瞥了一眼。
張鏡心會意,急忙拉著安寧把他介紹給在座各位。
“各位叔叔、伯伯,這位是安寧,北派玉雕大師安德林安老的謫孫,也是白茂林白老的外孫和唯一傳人。”
“前不久他的一分薄胎青玉金銀絲鑲嵌紅寶石迎春花寶相瓶被中央工藝美術館永久收藏,同時他也被楊克川、段四海、刀一平三位大師譽為木雕新生代非遺傳承人。”
白茂林身處偏遠南云而且在金銀行里的地位不高,認識他的人不多。
安德林可是在魔都廝混過幾十年的人,張鏡心這么一介紹,頓時顯出了安老當年雄厚的人脈以及極高的輩分。
光頭老人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如癡如狂的張老后第一個嚷嚷起來。
“哈,我瞧著臉熟呢,原來是小安寧啊,來來,認得爺爺嗎?德林哥去世后我們見過!”
安寧被提醒后頓時想起這位私人包機連夜趕到葉城,因沒見到爺爺最后一面而跪地嚎啕地大哭的老人,不由眼圈一紅,規規矩矩地深深一躬。
“石爺爺,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石大慶,這位老鳳祥的退休掌門人摸了摸光頭,哈哈笑道:“認不出就對了!那時還有頭發,現在成光頭了,哈!”
這時,其他幾位也喊了起來。
“老安叔的孫子啊,來來,讓大爺瞧瞧……”
“安老的謫孫啊,一表人才又有一手好手藝,來來,伯伯的見面禮!”
“孩子,這是我的電話和地址,有時間一定來家坐坐,當年安爺救了我一命哦!”
……
一群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地,安寧懷里多了七八件老一輩親手制作的各種小玩意兒。
這邊的情形終于引起了其他桌客人的注意。
張老的徒弟、徒孫對安寧有印象,看到他后便遠遠地招了招手,隨后便將所知的有關安寧的信息對同桌之人做了科普。
然后,上網一搜……
我去,這小子在網上那么大的名聲!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蠢蠢欲動,但礙于安寧人在主桌,沒人敢去打擾罷了。
安寧這邊終于一一拜見完畢,諸位老人見壽星老依然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便好奇的湊了過去。
結果,張老的頭將匣口遮的嚴嚴實實的什么都看不到。
石大慶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張老,“老哥哥,什么好東西也給我們看看嘛!”
“別急,別急!”
又過了幾分鐘,老人依依不舍的收起放大鏡,呼了一口氣想開口卻不由地愣住,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因為,就在剛剛地瞬間,他發現仙鶴身上的絨羽似乎被他那口氣吹動了。
這怎么可能?
老人嘟起嘴又吹了一口,果然是動的!
老人急忙再度用放大鏡看去,原來仙鶴腹部的絨羽不是鏨刻而成,而是一根根細弱蛛絲地銀絲焊接在鶴體上。
這么多銀絲……好心性!
金銀細工后繼有人了!
老人忍著心中的狂喜,轉頭看向安寧,“小子,用了多久?”
安寧笑道:“整整一年,說起來挺長的,不過都是利用課余時間做的,沒法算!”
安寧說完后見老人心情好,便大著膽子問,“老爺子,我外公不在了,您對我有隔代授業之恩,您覺著我能出師了嗎?”
老爺子一愣,不由地提高了嗓門,“你還在守這個規矩啊?”
老輩手藝人教徒弟有個規矩,就是沒有拿出令師傅滿意地出師作品前,弟子的作品不得流出門外,更不得用來謀利養家糊口。
安寧能拿出薄胎器,是因為他的玉雕技藝為祖父所傳,祖父不在的情況下他自己可以做主。
這叫重振祖業,算不上違反規矩。
木雕行業就不同,安寧應該是將作品交給他舅公評審,結果被楊克川直接發在了微博上。
金銀細工呢?
雖然他的外公去世了,但自己還在啊!
這孩子……
老爺子不勝唏噓的拉著安寧的手,正想說話,結果發現幾雙手同時伸向木匣,唬得老爺子急忙伸手護住木匣。
原來,隨著他移開位置,那幾位終于一窺全貌而被松鶴吸引,忍不住想近細細品味。
張老爺子一邊護住木匣,一邊大聲嚷嚷著,“別急,別急,這是安寧的出師作,精細著呢,別磕著了!”
出師作?
老爺子心急沒講清楚,卻把這幾位給驚嚇住了。
雖然安德林的輩分很高,可不屬于同行,是私交。
但是,若按行里規矩,安寧將出師作交給老壽星就意味著他是張培芝還沒出師的徒弟。
就從他們幾個剛剛和安寧打招呼時就看得出。
唯一與張培芝同輩的是石大慶,其他幾位按老規矩要稱呼張老一聲師叔或師伯,有一位甚至要叫聲師爺。
也就是說,在金銀細工行里,安寧和他們大多數人同輩!
雖說現在不怎么講究輩分,但很多時候,比如開行會拜祖師爺依然要論資排輩站位.
潛移默化中,處理行內糾紛的時候,高輩分之人說話分量要重一些。
至少,主持行會之人往往是輩分最高之人!
現在海派金銀細工的當家人都是這幾位的子女、徒弟甚至徒孫,冷不丁的跳出來個小師叔甚至小師叔祖……
再過幾年,等老一輩都去世了,豈不是安寧輩分最高了?
這幾位頓時詫異的看向張老爺子,那意思是您沒開玩笑吧?
張老此時也醒悟過來,連忙擺了擺手將當年對安寧只授業未收徒的事情說出,最后他感慨萬分拉著安寧的手。
“因為我教過他海派手法,所以也就成了行里唯一能給他出師鑒定的人,這孩子守規矩啊!”
說完后,張老叫兒子找今天負責攝影的人給松鶴擺件拍照,等拍完照,張老方才把擺件放在桌子中央供石大慶等人欣賞。
石大慶看的最快,或者說他只是仔細看過幾眼就非常激動的找到安寧,一開口就是續譜。
“安寧啊,你應該知道,你外公的家傳手藝來自老鳳祥吧?”
安寧點了點頭,這件事他聽外公說過。
白家只是苗族傳統銀飾的挑擔匠人。
直到道光年間,外公的曾爺爺走出南云在老鳳祥拜師學藝,后來因戰亂未等出師就回到南云,憑著一手金銀細工的絕活將白家發揚壯大。
這件事沒錯!
石大慶見安寧認可此事心中松了一口氣。
剛剛匆匆一瞥,他就意識到安寧在金銀細工的成就將不可限量,所以,安寧必須而且只能是海派金銀細工的傳人。
口頭上的認可并不能讓他放心,石大慶下一句就是作品邀約,而且還是為了下個月的魔都菊花展,邀約安寧以海派金銀細工傳人的身份拿一份作品展出。
安寧聽完他的述說后搖了搖頭,笑道:“石爺爺,魔都菊花展的事情我今天早上剛答應人,過幾天就會開工雕一尊翡翠菊花雕件交給這邊展出,我沒有時間再弄第二個作品……”
石大慶聽后頓時急的跳腳,“你答應誰了,我去找他!你是海派金銀細工的傳人,魔都菊花展應該用你的金銀細工作品才對啊,怎么能便宜玉雕行呢?”
安寧有些為難,但經不住石大慶百般催促,只好貼在他耳邊說出了楚民安的名字。
石大慶瞪大眼睛,“他親自找的你?”
安寧點點頭,石大慶愈發覺得要把安寧拴在海派金銀細工行里。
于是,他咬咬牙拿出手機,“不行,他也不行,我給他秘書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