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快馬加鞭回了洛城。

他不方便進宮，只快速回了迎春閣，將信鴿取出傳信與洛云墨。

如今洛城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但他能察覺到，城內突然多了好些江湖中人。

而那本應死去的五皇子，果然如皇上猜想的那樣，死去的并不是他。

如今他也要來這洛城，齊方不由得擔憂起來。

初冬了，最近天越發冷，整片天都灰蒙蒙的。

齊方望著信鴿飛去的方向，感慨道：“就快要落初雪了?！?

天氣越發得冷，迎春閣的火鍋就賣得越發的好。

這城中的飯館雖紛紛效仿，也找那鐵匠定制了鍋具，奈何他們如何都做不出迎春館的味道。

是以有心搶買賣，卻沒有那個實力。

大壯的廚藝越發好了，飛羽的腿腳更麻利了，就連于錢，閉著眼都能打算盤了。

他們如今，倒習慣了在迎春閣的日子，之前的刀口舔血，如今的安穩過活，一切仿佛夢境一般。

斷無崖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于是顧靈汐又開始了鍛煉，忙累，且充實。

琳兒還是那般，有事就去飯館幫些小忙，剩下的時間，時常與小熊貓膩在一起。

團子依舊每日上學，只是不再與教書的夫子爭論什么，他可不想再被罰去打掃房間。偶爾休假，便抱著醫書一看就是半晌。

說起來，他已經看了三本都多了。

今日府衙貼出了告示——

毒殺案告破，幕后主使已捉拿歸案。

顧靈汐還是聽來迎春閣吃飯的食客說的。

她便當即上街去看了。

人是抓到了，抓到的是當初賣了侯府二小姐的那個人。

這人早就被李晟捉去了她知道，怎么今日就將所有罪責都歸在這本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可惜她如今出不去，畢竟那密探身份，她連團子也瞞著的。更沒和師父說。

這府衙草率結案也不知是什么緣由。

如此干想也無濟于事，還是想辦法出門一趟才好。

“師父，我想出門買些東西?！鳖欖`汐說道。

斷無崖睨了他一眼，說：“那第二套可記下了？”

顧靈汐苦了臉，今日才給她的那第二套拳的書好嗎？怎么可能記得住，只好如實回答：“還未?！?

“是你要求的，嫌師父我教的慢，現在你又想偷懶了？別以為我沒看見，剛才你已經上街溜達了一圈了?！?

顧靈汐心思一轉，說道：“好吧，我不去了，差點忘了，聽說今天鄭墨要來，”她故意走向后門看了看，“看時辰，應該也快到了……”

話剛落音，余光再看去，哪里還有斷無崖的身影？

顧靈汐捂嘴偷笑，相處這么久，還治不了你了？

她早就發現了，師父老是躲著那鄭墨，不想與他見面，如今搬出他，倒是好用得很。

“琳兒，我出門一趟啊，回來給你帶蜜餞！”顧靈汐說完便出門。

琳兒從窗戶探頭出來應了一聲，“好，謝謝靈姨?！?

小熊貓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我也想吃好吃的！

顧靈汐腳步頓了一下，意念回道：你不睡個覺都能吃飽了？

小熊貓表情垮了一瞬，主人不愛它。

琳兒將它抱起，拿了好些干果堆在了它的面前。

垮著臉的小熊貓立馬開心了，還是琳兒姐姐對我好！

那當然，你琳兒姐姐最好了，小熊貓突然聽到了主人的聲音！

糟糕，剛才那句話它也給傳過去了？小熊貓尷尬了一瞬，便拿起干果啃起來。哪還有什么尷尬不尷尬，美食當前，其他都要靠邊兒！

顧靈汐出了后門，四處閑逛看了好久，看到沒有一個人，她便踮腳，伸手夠向那藏著衣服的墻洞……

“這也是你練功的一部分？”

聲音響起，顧靈汐泄氣般就地坐下，突然很想昏過去。

得，她算是知道了，她是烏鴉嘴，純純的烏鴉嘴。

眼前這人，可不就是那鄭墨么？

看著眼前的人一臉懊惱還坐于地上，洛云墨面帶疑惑，“怎的？你不高興？”

“不，我太高興了！皇上大駕光臨，我這小飯館都蓬蓽生輝了！只是下次能不能麻煩別從這后門走了，您可以走前門的！”顧靈汐語氣怪怪，洛云墨怎能聽不出來。

“無妨，我今日來也不是找你，師父呢？”他確實是來找師父的，但能看到她，更好。

早知道她就不說那一套了，那如今師父便正好被他纏住，那時她不就順理成章地可以出去了？

那句話咋說的來著，自作孽，不可活。

“師父不在！”顧靈汐郁悶，語氣做不到和善。

洛云墨沒有在意，只自顧自說了句：“又不在嗎？”

是啊，他躲的就是你，你來了他怎么可能會在？顧靈汐心里暗暗想著。

她今天又出不了門了……

站起身徑直向院子里走去，她還是去練拳吧。

翻了翻書，她開始順那些拳法，好在她有些底子在，前段時間基礎功也練得扎實，如今再打這新的拳法也總有種一氣呵成的感覺。

“這里錯了，手應該放在這里。”洛云墨走上前為她指正。

顧靈汐呆了一瞬，看書上，果然是她錯了，“你會這套拳？”

話問出口她便后悔了，說起來他倆的師父都是一個，學的一樣也沒什么稀奇的。

“會?！甭逶颇卮鸬煤苷J真。

回想那時，他的師父也是偶爾這樣突然消失，也多虧得他定性好，自己也會扎扎實實練功，從不偷懶。

不然，哪還會有現在的他？

“你這樣自己練不行，以后就由我就來指點你一些?！彼膸煾杆溃墙倘司毠徒o扔本書，偶爾指點迷津，根本不帶仔細教的。

這樣的教法，遇到個有天分的還行，沒天分的，進步會很慢很慢。

全靠自己悟。

顧靈汐挑眉，“你來指點我？”還是不要了吧，你可是皇上，不是該日理萬機的么？

“不需要算了?！甭逶颇室庹f道。

“嗯，算了吧。”顧靈汐點頭，不能更同意。

洛云墨一噎，他說的是這意思嗎？這話能這樣接嗎？

“好，算了就算了！”洛云墨背過身，臉色又陰沉下來，都快要結成冰霜了。

恰巧，這時有些白色自天空飄落了下來。

“唔，下雪了……”顧靈汐停了打拳的動作，抬頭看著，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初雪呢。

洛云墨轉過身便看到這一幕——

飄散而下的小雪花里，一女子，卻身著一身男裝，微仰著頭，眉眼彎彎，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極盡美好。

剛剛他心里忽而莫名燃起的怒火如今連一絲煙都沒有了。

多年以后，他再回想，都還依舊心動。

只是這時候，他還不知心里這種莫名的感覺是什么。

“下雪真好?！鳖欖`汐開心地說道。

洛云墨問：“如何好？”

本以為會聽到什么詩情畫意的回答。

怎料顧靈汐回：“那迎春閣的火鍋麻辣燙就賣得更好了！”

等下她便讓人在門口掛個牌子，上寫：下雪天和火鍋最配哦！還有麻辣燙與您溫暖相伴！

洛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