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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肅儀門上(1)

永徽六年冬十月,王皇后被廢為庶人,立武昭儀為皇后。文武百官及蕃夷酋長朝皇后于肅儀門。

“我是皇后,我是皇后,本宮怎么能離開鳳藻殿呢?本宮哪里都不去!本宮哪都不去!”王韻兒妝容凌亂,披頭散發(fā)的抱著大殿的鳳柱,拼命的掙扎著。“快把她拖下去。”小福子一臉威嚴(yán)的站在鳳藻殿里,“明天就是咱們娘娘的吉日了,還不快把這里打掃的干干凈凈的。”“不!”王韻兒被幾個(gè)宮女生拉硬拽的拉出了鳳藻殿。“把這些廢人王氏的用過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給咱家扔出去,這里要煥然一新。”小福子已經(jīng)升為內(nèi)宮副總管一職,自然是風(fēng)頭無限。

長安外灞橋十里長亭上,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長孫無忌立在寒風(fēng)里,擺下酒宴,等待著褚遂良。褚遂良乘著馬車一路走來,“吁!”馬車停下了。“大人,我家太尉大人為您送行。”小廝扶著褚遂良走下馬車,他抱起拳頭行禮,心中感慨萬千:“多謝老大人,為貶斥之人送行。”長孫無忌看著昔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褚遂良今日變得如此頹唐,須發(fā)竟全白了。“褚大人!無忌無能不能搭救與你,心中慚愧呀。”長孫無忌向前行禮。“老大人切莫如此呀。遂良雖然遭此非難,但是您今后在朝堂之上處境會(huì)更為兇險(xiǎn)的。遂良心中更是不安!當(dāng)日,太宗皇帝臨終時(shí)曾說‘有無忌、遂良在,汝勿憂天下’,還讓遂良保護(hù)老哥哥,今日被逐出朝堂,遂良更無面目去見先皇了。”長孫無忌更是唏噓不已,“今日分別,不知何時(shí)再回。前路兇險(xiǎn),請君多保重。”長孫無忌與褚遂良百感交集,痛飲一場,揮手而別。

颯颯風(fēng)葉下,遙遙煙景曛。

霸陵無醉尉,誰滯李將軍。

“大人回去吧,明天您還要參加武皇后的加冕典禮呢!”小廝扶起長孫無忌說。“什么武皇后?奧,她終于得償所愿了。好,我們回去。”長孫無忌無奈的登上馬車。

十一月初一,舉行隆重的冊立皇后儀式。大明宮里人人為即將到來的新皇后的冊封大典而忙碌著。

“皇后娘娘,尚服局送來了大典的禮服請您過目。”翠蝶已封為尚宮,她帶著幾位采女捧著禮服進(jìn)來。

首飾花十二樹,小花如大花之?dāng)?shù),并兩博鬢,花為“花釵”,這在《通典·后妃命婦首飾制度》中有載:“大唐武德中制令,皇后袆衣,首飾花釵十二樹,余各有差”,是延續(xù)北朝以來的制度。“后周制,皇后首飾,花釵十有二樹。”花上珠寶鑲嵌,花型飽滿,金銀雜寶琉璃飾,一朵朵飽滿的花朵,并四周帶有花葉;

袆衣,深青織成為之;衣裳相連的大袖交領(lǐng)衣。唐《通典》記錄歷代后妃禮服時(shí)提及“周制,內(nèi)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袆衣,揄翟,闕翟,鞠衣,展衣,褖衣。”時(shí)引用東漢鄭玄注“婦人尚專一,德無所兼,連衣裳不異其色。”;“不言裳者,以婦人之服不殊裳,是以《內(nèi)司服》皆不殊裳。”

文為翚雉(翟)之形,素質(zhì),五色,十二等;袆衣上的紋樣是十二行的翔翟,“素質(zhì)”即白腹,“翟(雉)”即錦雞,則應(yīng)是白腹錦雞(三處唐代禮典原文以及成書于五代的《舊唐書》均為“素質(zhì),五色”,唯有《新唐書》記“赤質(zhì),五色”。唐代的鳥紋描繪有其獨(dú)特的習(xí)慣,參考唐代流行的鳥紋模式,做一兩翅張開,后尾上揚(yáng)的團(tuán)形白腹錦雞文。

素紗中單,黼領(lǐng),羅縠褾襈,皆用朱色;中單為素紗制成,黼紋領(lǐng),衣緣皆為朱色,帝王中單為皂緣,中單和裳、蔽膝。

蔽膝,隨裳色,以緅為褾襈,用翟為章,三等;因?yàn)樾勔乱律严噙B屬并不異其色,所以蔽膝隨裳色即也為深青,褾襈為緣,“緅”為深紅的紅黑色,“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

大帶隨衣色,朱里,紕其外,上以朱錦,下以綠錦,紐約用青組;大帶深青色,但因被革帶、蔽膝所檔,故不作示意;革帶青衣,即青色帶鞓。

青衣革帶,青韈、舄,舄加金飾;舄為帝后禮服鞋,帝王赤舄,后妃青舄。鞋襪均為青色,舄加金飾。

白玉雙佩玄組雙大綬,章采尺寸與乘輿同,皇后佩綬與皇帝同,查帝王服制:“白玉雙佩,玄組雙大綬,六彩:玄、黃、赤、白、縹、綠,純玄質(zhì),長二丈四尺,五百首,廣一尺”。大唐皇后的禮服華貴無比。

“請娘娘試裝。”

武媚端坐在菱花鏡前,她仔細(xì)的打量著。“娘娘才是真正的天姿國色!”翠蝶尚宮在旁邊贊嘆道。“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宮女們與太監(jiān)們見狀連忙山呼叩拜行大禮。武媚激動(dòng)地?zé)釡I盈眶,“這是本宮多少年的夙愿,終于得愿以償。”她想起十七年前李治與王皇后站在丹鳳門接受臣民們的叩拜,李治的初登大位的從容,王皇后的母儀天下的驕傲,還有那時(shí)武才人的身若浮萍的卑微。此刻人生已是天壤之別。

“娘娘。”彩女看見李治走進(jìn)宮里想要稟報(bào),李治示意不要。他悄悄地走進(jìn)來。“我的媚娘真是光彩照人,令朕賞心悅目。”“陛下就會(huì)拿武媚開心。”武媚嬌嗔著倚在李治的身旁。“媚娘,朕有件事要與你商量。”李治猶豫了一下,“朕知道你是最明白事理的。朕打算冊封大典可以在內(nèi)宮里冊封。”“陛下,這是為何?本來不是定好的在肅儀門舉辦冊封大典嗎?”武媚目光敏銳,“難道是因?yàn)槲业倪@個(gè)皇后是搶來的嗎?”“王皇后剛剛被廢為庶人,現(xiàn)在太過張揚(yáng)實(shí)在有些不妥,就怕下面的大臣會(huì)議論紛紛。”“正是因?yàn)槿绱耍兼诿C儀門接受群臣的朝拜,各國使節(jié)的朝賀,天下百姓們的祝福,讓他們從心中無限敬仰我,我要讓他們知道我這個(gè)大唐皇后的當(dāng)之無愧的。”“好,朕支持你。”

三更天,鳳藻殿里,燈火輝煌。武媚就早早的起身沐浴焚香,更換上鳳冠霞帔。“母后今天真漂亮。”武媚的大兒子李弘拉著小弟弟李賢的手來給武媚行禮。李賢是武媚的第二個(gè)兒子。永徽五年(654年)十二月十七日,高宗離京師謁昭陵,武媚從行,生次子李賢于途中。武媚看著兩個(gè)兒子喜上眉梢。她把他們攬?jiān)趹牙铮H了又親。武媚的母親楊氏姐姐元順及她的一雙兒女也來給武皇后行大禮。武媚拉起母親與姐姐,“想我武家能出來一位絕世皇后,實(shí)乃上天垂憐,只可惜你的父親他看不到了。”榮國夫人楊氏眼含淚花。武媚更是情不自禁,滿含熱淚。元順勸解道:“今時(shí)不同往日,咱們可都要高高興興的才好。”李弘拉著李賢來給外祖母與大姨娘行禮。“弘兒與賢兒都長得這么高了。”元順看著李弘又看看李賢含著別樣的母愛,尤其是對李賢,元順真想把他攬進(jìn)懷里,去親親他抱抱他。當(dāng)她看見武媚目光時(shí),她停住了。

“皇后娘娘,您該啟程去肅儀門了。”小福子謙恭的走進(jìn)來。“好!擺駕肅儀門。”武媚把兩個(gè)皇子交給他們的乳母。武媚被翠蝶等宮女簇?fù)碇鲋巧匣屎蟮闹氐攒嚒?

肅儀門里已是人頭攢動(dòng)。眾大臣與內(nèi)命婦們還有各國使節(jié)列隊(duì)恭迎著新皇后的到來。肅儀門外長安城的百姓們也早早的云集于此等待著一睹武皇后的風(fēng)采。武媚走出重翟車,由翠蝶攙扶著登上肅儀門的高臺。 李勣與于志寧擔(dān)任冊封典禮官。李勣宣讀由許敬宗撰寫的《立武昭儀為皇后詔》:“武氏門著勛庸,地華纓黻;往以才行,選入后庭;譽(yù)重椒闈,德光蘭掖;朕昔在儲(chǔ)貳,特荷先慈,常得侍從,弗離朝夕,宮壹之內(nèi),恒自飭躬,嬪嬙之間,未嘗迕目。圣情鑒悉,每垂賞嘆,遂以武氏賜朕,事同政君。可立為皇后。”李勣泰然自若,而于志寧卻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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