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程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那條逝去的生命，略顯疲憊的閉上眼睛，他幾乎不用看就知道接下來會再次出現命案，他感覺道前所未有的疲憊浸透了他的四肢，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他死死地扼住，然后按進水里，抬起來，再按回去，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他，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隊長，你，你沒事吧？”聞浣擔心地看著厲程，早已顧不得掩飾自己眉目中那種早已超越下屬對上屬的擔憂。

厲程皺眉，沒有理會聞浣，他一直都知道聞浣對他的那種不同，他也竭盡全力去拒絕她，或許是身為軍|人，聞浣身上的那股韌性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改變的。

“把細節備份，然后收隊。”

厲程快步離開現場，他拉開門口的一輛車，突然從后座伸出來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手上拿著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

厲程愣了一下，接過水，打開喝了一口，然后把水合上打開車子的收納盒，小心的放進去。

一時間車內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氣氛也有些沉重，壓在每個人頭上。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去基地。”

佐憶第一次這么煩躁，他覺得他得找一個地方讓自己放松一下，上次去基地的時候他就發現基地有射擊場，他覺得他可以練練手。

厲程感覺到了佐憶語氣里的不平靜，有些訝異，同時又深感無力：“怎么了？”

佐憶靠在窗上，用臉貼著窗戶，似乎這樣就可以讓他那顆被惡意的臟水弄臟的心平靜下來。

“我見證過太多的變態案子，以為人性的惡意早已在那些案子里面發揮到極致，可是我低估了當一個人深處黑暗的時候，到底會有多大的惡意

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詆毀辱罵，一步一步把人性地惡意表現得淋漓盡致，我很難想象他們的內心到底是有多黑。

他們本身不是關注事件的真相，而是只顧自己的口嗨，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化身為地獄的惡魔。

如果我真的可以選擇，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涯換取那些人哪怕最后一絲的善意。可是我不能，我身上的責任不允許我去攻擊那群人，甚至不允許我擅自去“提醒”他們。

我第一感覺到了我站在這個位置的無力。

哪怕我的身份怎么樣，他們永遠都是看客，冷漠，麻木，都與我無關。”

厲程無法安慰佐憶，他們兩個人身處的國家不同，生活的環境的不同，對人性的看法不同。

佐憶從小就生活在紳士氛圍營造的社會里，那里的人哪怕遇到了奸|殺案，盡管知道自己會惹禍上身，可是路人也會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住地上的人，算是給那個人保留最后一份體面。

可是他生活在一個復雜的社會，每個人都可以說是自私到了極致，他們不會那樣做，只會拿出自己的手機，拿出自己自以為滿分的口水，在網上一次又一次的“鞭|尸”。

厲程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關節有些泛白。

他們生活的社會充滿了矛盾，他們看似很近，卻十分遙遠，厲程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正不正確，目前來看，佐憶根本就不適合他所處的社會，可是他的職責也不允許他放棄自己的身份。

他近似貪婪地看了一眼后視鏡里面的那個縮在角落里面的少年，然后又強迫自己壓下自己的情感。

他不能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