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人給你留言了，說：你弟弟在我手上。”

六子還在破譯K留下的消息，還差一點就成功了，結果被一條外來代碼給打亂了。

“什么！”

厲程聽到弟弟兩個字，敏感得像是條件反射一樣。

“六子，查留言的來源。”

然后厲程掏出手機，給佐憶打電話，可是一連下來幾個電話都是沒有人接的狀態。

“隊長的弟弟？就是那個圣卡校園精英大賽S班的組長，佐憶？”

“對，就是。不過那小孩看起來那么厲害，怎么會被抓了。飭不是說他的能力很強嗎？”

“可能小孩就是正面剛的時候很強，可是要想一些游走在黑白之間的人最擅長的手段是什么，下藥呀，說不定小孩就是給他們抓走了。”

“小孩的心思最是單純。”

“別討論了，快一起想辦法呀，隊長的弟弟就是我們基地的家屬，快幫忙吧。”聞浣把文件直接拍在那幾個還聚在一起討論的人面前，臉色凝重。

“隊長，代碼是虛擬代碼，根本查不到ip。”

厲程聞言焦急地走出基地，邊走邊給佐憶打電話，走之前給六子說了句“六子，我要是打通了，你就直接定位給我摸過去。”

打到第十六個電話的時候，佐憶那邊終于有動靜了，佐憶掙開沉重的眼皮，可是強光讓他忍不住瞇了瞇眼，等到適應了光線了的時候才再次睜開眼睛。

周圍是白茫茫一片的海。

佐憶第一感覺就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感覺到窒息。

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在小船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佐憶嚇了一激靈。

手機在他的背后，他看不見手機的具體位置，可是手機現在是唯一一個能夠寄托他身還的東西。

他想要賭一把。

佐憶咬住下唇，牙齒嵌入下唇中，順著牙齒咬下的痕烙，濃重腥味的血流了出來，暫時刺激佐憶那搖搖欲墜的神經。

他努力穩住自己，讓自己靜下來，耳聽八方，聽了一下手機的具體位置，然后佐憶小心的移動自己的位置，每一次移動他都感覺心驚膽戰的。

好像下一秒，他就會被大海淹沒，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終于夠到手機的時候，這一次的振鈴已經結束，佐憶感覺到到心中有什么東西破碎了。

碎了一地。

希望。

渺茫。

因為他不知道下一次振鈴是什么時候。晚上？明天？后天？下周？下個月？

佐憶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下一次振鈴。

上天總是眷戀那些長得好看又努力的人吧。

很快下一次振鈴又出現了。

佐憶感覺到呼吸一窒，他屏住呼吸，憑著感覺滑開手機。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這樣。

這就像是一場豪賭。

在用自己的生命在賭。

贏了，就有可能得救，輸了，死無葬身之地。

所幸，佐憶賭對了。

可是就算是他接聽了電話，他也無法聽清電話那頭在說什么，盡管海面很安靜，可是他的心跳如鼓動。

他可以很清楚地數出自己一分鐘的心跳是多少下。

“喂，佐憶你聽得到嗎？”

厲程看到電話終于接通，他松了一口氣，可是緩了好一會他才聽到對方虛弱的聲音傳過來。

聲音有些遙遠，聽得不是什么很清楚。

“你好，救，救命。”

佐憶的這五個字就像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一一，你別急，哥這就來了，你在哪，你告訴哥，哥馬上就來了，你別怕啊。一一，你聽得到嗎，聽得到就回答哥一下，哥在呢。一一，聽得到嗎？一一，別怕啊，哥來了，哥這就來了。”厲程第一次這么失態。

他什么也管不住了，腦海里面全都是那張面癱的臉。

全都是。

全都是。

對面一直沒了聲，要不是厲程透過后視鏡看到藍牙耳機的通話模式還開著，他都懷疑對面關機了。

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佐憶說話，即使他也不知道佐憶是否能夠聽得清楚。

過了好久，對面才又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音，聲音里面還帶著顫音和明顯的哭腔：“救，救命。”

厲程感覺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剜開了一個口子，心口是密密麻麻的疼。

那么要強的一個人，居然哭了。

明明昨天還開開心心的玩樂了一場，今天卻聽到了小孩的哭腔。

都怪他，沒有看好小孩。

要是小孩出了什么事了，他不敢想象他自己會怎么樣。

一個半小時后，厲程把所有的容易發生糾紛的酒吧都找遍了都沒有一點痕跡。

手機通話也被掛斷了。

“喂，隊長，小少爺的手機設了私密，我追蹤不到。”

六子的電話更是給厲程從天靈蓋上倒了一桶冰水，讓他墜入到了冰天雪地中。

“嘟……”

厲程心急得沒有辦法，他想要再次給佐憶撥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那頭傳來的是一陣一陣的忙音。

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他把車停在路邊，無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然后他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頭靠著方向盤。

他使勁逼自己冷靜下來，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

可是越是這樣，他的腦子就越亂，就是一團麻一樣。

他堂堂孤魂的隊長，無論面對什么突發情況他都能冷靜沉著應對，可是佐憶的一個失蹤信息就讓他心亂了，聽到小孩的哭腔，他更加亂了，他想要去救小孩，在腦中預演了一萬種方法和可能，結果到頭來都是徒勞。

他無論能力有多么強大，可是在小孩面前，他卻喪失了自己所有的能力。

厲程咬出，直到血腥味充斥著口腔，他才冷凝下來了一點。

他仔細回想他聽到的聲音，他隱隱約約聽到了海潮和輪船鳴笛的聲音，他心頭一緊。

耳邊突然出現周婤走的時候對他的叮囑：

“千萬別要讓佐憶去海邊，他恐海，當初要不是夜笙拼死把他帶了回來，可能佐憶就真的，世上再無此人。”

厲程低聲罵了一句，他踩動油門，卡宴立馬沖了出去，窗外的所有景色不斷地往后倒。

厲程右手按開藍牙耳機，藍牙耳機貼著他的皮膚，閃爍著紅色的光，他眉間的折痕不斷加深，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六子，趕緊給我查南城可以通輪渡的港口有哪些？”

“是。”

一場時間的賽跑悄無聲息地來開了序幕。

佐憶坐在一艘小小的木質船上，船有些破敗，是不是漏些水進來，他看著白茫茫一片的海面，恐懼不斷從他的心底蔓延起來。

整個海面上就他一個人，像是在冰天雪地的雪原上被人丟下孤立無援。

他沒辦法呼救，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遠處的建筑不斷遠去，不斷遠去。

他不知道現在誰能救得了自己，他嗤笑了一聲，人都夸他是無敵的黑佐，敵人聽了都聞風喪膽，可是現在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他渾身上下都在打哆嗦，他的眼睛開始出現重影，腦殼像是有什么東西不停地在擠壓，他感覺到頭炸欲裂。

陌生的的環境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有不停卷起來拍打著小船的海浪，他們氣勢洶洶地來，氣勢洶洶地退，像是要把這艘小船給吞噬，飽餐一頓。

佐憶咬牙，想要逼下內心的恐懼，被綁在身后背著的手竭力去夠身后的手機。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手機沒電關機了，現在它只是一個手機，一個沒有任何用反而增加船重的累贅。

他的手不停的扭動著，細麻繩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道暗紅色的勒痕，漸漸的手腕上的細麻繩上面出現了血絲。

明明是很美的一個像是圖畫的畫面卻讓佐憶覺得恐懼萬分。

遠處太陽似乎逐漸要落入地平面了，橘色的陽光把海面照射得波光凌凌，這是冬天非常難看見的畫面。

佐憶感覺到眼皮越來越重，身體滾燙，卻變得越來越輕，好像連小船也沒有那么晃了。

佐憶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見了夜笙，他踏著七彩祥云，來接他了。

佐憶想要伸出手去撫摸夜笙那張帶有星星眼的臉，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太累了。

“夜笙，你來了呀？你去哪了，我好想你呀。”

佐憶緩緩地閉上眼睛，倒在了小船上，小船的承重點不均，向一邊傾斜。

水全都涌入了小船，佐憶感覺到有濕潤的東西不斷的打在他的臉上，他感覺到自己開始下墜。

佐憶卻勾起嘴角。

夜笙，我來找你了，在你那偷來的幾年時間我也玩夠了，只是我還沒有帶你回家。

夜笙，如果可以，你帶我回家吧，好不好。

夜笙，我很想你。

哥，對不起，再見。

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