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總是很快，掰掰手指算，蘇衍之已經(jīng)回B市一個多星期了。

葉以南注冊了一個微信，兩個人天天在手機里膩歪。

今天是除夕夜。

家里太冷清，葉以南提前置辦了些年貨，對聯(lián)和紅燈籠，映著年味，必不可少。

即便家里人少，但這年還是要過的。

街道邊有鄰居家的小孩子放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時不時在不遠處炸起。

葉以南端著個陶瓷杯，幾片墨綠的茶葉淺浮在水面，升騰出氤氳的熱氣。

她倚靠在門框上，時不時嘬上一小口，看著那些穿得喜慶的孩子們，笑得歡快。

“你一個人傻笑什么呢？”

聲音從耳側(cè)傳來，葉以南嚇了一跳。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眼前的人，正是人間蒸發(fā)，很多天都找不著人的顧黎思。

“從家里啊”，顧黎思笑著揉葉以南的頭發(fā)，“這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還有夏媂姐，也不見人影。”

“夏媂去旅游了，估計近段時間是不會回來的。”

當初在賭場的時候，夏媂擔心他有事，求了她爸爸幫忙保護他，但是條件是要她回去學習管理公司。

在酒吧鬼混已經(jīng)讓夏父很是不滿了，更何況是為了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

結(jié)果最后顧黎思沒事，夏父的情便也沒有承上，夏媂當然不肯乖乖回去。

于是她跑了。

她說她要去環(huán)游世界，順便發(fā)展一下戀情。

去了哪里，她誰也沒有告訴，只是會每個星期會發(fā)郵件報平安。

“這么突然？”

“嗯，說是想去散散心。”

顧黎思看著旁邊那個乖乖不動的人，“今天怎么這么乖？”

以前摸她頭發(fā)她都會躲掉。

葉以南嘆氣，握住了手中的陶瓷杯子，“顧小哥哥，那時候我從醫(yī)院醒了之后就沒再見過你，然后，因為……，也許是下意識的不想回憶，然后忘記”。

顧黎思眼中帶有些憂傷，但是被他隱藏得很好，忍住想把她抱入懷中的欲望，嘴角有些苦澀，“不用解釋，我能理解的，小南……，妹妹”。

至于她怎么想起來的，顧黎思不想問。

想起來，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這樣熟悉的存在于記憶深處的稱呼，一時間令葉以南有些恍惚。

五歲的年齡說小也不小，有些記憶是能夠保存下來的。

從湖里出現(xiàn)的漂亮少年，黑暗的山洞，滿目的血腥，那個一直在試圖保護她的顧小哥哥。

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不過半天加一夜，在葉以南還沒有忘記他的時候，還在責怪他為什么不辭而別。

“啊，我們不要說這些了吧”，葉以南抖了一下肩膀，回屋將茶杯放下，“我們……”，她想了一下，“我們?nèi)ネ婊灏桑彝婊蹇蓞柡α恕薄?

“滑板？”顧黎思勾起嘴角，“恰好也是我的強項”。

于是兩個人出發(fā)去城中心廣場。

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下來，葉以南甘拜下風，微喘著氣準備擰開礦泉水瓶子，“你是我遇見的第二個比我厲害的人”。

“第一個是誰？”顧黎思從她手中拿過瓶子擰開再遞給她。

葉以南笑著接過，喝了一大口，“蘇衍之，當初還跟他不熟來著”，想到這里，葉以南突然發(fā)出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明明之前還只是兩個陌生人來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她的男朋友，還有當初的漂亮小哥哥已經(jīng)變成大哥哥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顧黎思沒聽清，以為她在跟自己講話，“你說什么？”

“沒什么”，葉以南坐在長椅上，拉著顧黎思也一起坐下，“顧小哥哥，今天就是除夕夜了，你不回家過年的嗎？”

葉以南還是叫顧黎思“顧小哥哥”，既然是記憶中歡喜的人，那也不應該被忘記。

哦，對了，此歡喜非彼歡喜，和對蘇衍之的喜歡是不同的。

顧黎思沉默了一會兒，葉以南以為他不會說了。

“我家里就只有我一個人。”

“一個人？”可是在葉以南的記憶中，有一個穿著燕尾服戴著白手套的男人叫他“少爺”。

“哦。”

葉以南也不知道說什么了，有些心疼顧黎思，好歹自己身邊還有一個葉昊，雖然是一個不像父親的父親。

今天的廣場完全不像以前那樣熱鬧，估計這會兒都跟家人團圓，坐在電視機面前等春晚吧。

想了想，問他，“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過年？”

顧黎思眼神晶亮，“可以嗎？”

“當然可以，漂亮的顧小哥哥”，葉以南調(diào)笑他。

顧黎思嘴角抽了抽，“漂亮是不能用來形容男生的，小南妹妹”。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的印象。”

“第一次？你是說，你把我從湖里拉起來的那個時候？”

“對。”

顧黎思大笑，“我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挺嚇人的，你的審美很特別”。

從湖里爬出來，因為泡在水里太久而蒼白的臉色，還有腹部猙獰的傷口，顧黎思回想一下就覺得不太美好。

那個時候還認為他漂亮的小姑娘真的很勇敢。

雖然他并不喜歡漂亮這詞，總覺得太過于女性化。

葉以南笑，“我是真的覺得好看”。

她拿起放在地上的滑板，對顧黎思點了一下頭，“走吧，去我家”。

回到房間里，葉以南才看到被她遺忘在書桌上的手機，打開一看，全部都是蘇衍之的未接來電。

好吧，她手機里也只存了蘇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