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米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巴子,規矩是人定的,而我們需要改變。
時老先生的到來能為我們帶來了新的知識,可以讓祖國變得強大!”
巴子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盯著時凡,語氣中帶著譏諷:
“變得強大?
靠一個外人?
而且還是個老頭!
安米婭,你是不是被他蒙蔽了?
他到底給你灌了什么?”
我此時開口了,語氣依舊平和:
“少年,你的質疑我可以理解。
科學和魔法代表了兩種不同的探索世界的方式,盡管它們的路徑不同,但都試圖揭示世界的奧秘。
來到貴國只為分享知識、增進交流,絕非制造爭端而來。”
巴子嘴角一撇,冷哼一聲,眼神里滿是輕蔑,嘲諷道:
“科學?
虧你還有臉談科學?
哈哈哈,可笑透頂!
安米婭見狀,急忙想要展示魔法,以證明魔法的存在。
然而,我卻不慌不忙地打斷她,說道:
“如果我們現在展示魔法,即便證明了它的存在,恐怕也難以說服所有人。
首先要組織貴國的權威人士齊聚,我再當眾展示,這樣更具說服力。”
巴子不耐煩地打斷時凡的話,厲聲道:
“少在這兒說些沒用的漂亮話!”
還展示魔法?
我看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安米婭有些急了,聲音提高了些:
“巴子,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時老先生并沒有惡意,你為什么非要這樣咄咄逼人?”
這時,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額頭上的紫色光芒愈發妖異,魔力波動如同毒蛇般鉆入巴子的腦海。
他的眼神驟然渙散,眉頭緊鎖,低聲道:
“安米婭,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騙。”
從小,安米婭就是他一生最在乎的人,他不愿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
可如今,她的目光卻總是追隨時凡的身影,言語間滿是對他的信任與仰慕。
巴子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這痛楚卻遠不及他心底的撕裂感。
“為什么?
為什么你會這樣?”
他在心中吶喊,卻不敢說出口。
“那個老頭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讓安米婭如此傾心?
難道她真的……已經變了嗎?
短短十天……短短十天你就被他徹底征服了嗎?”
巴子逐漸陷入深層的回憶
那年我十歲,暴雪壓得松枝咯吱作響。
半夜驚醒時,聽見隔壁傳來細弱的咳嗽聲,像受傷的幼獸,一聲聲撓在我胸口。
安米婭家黑漆漆的窗口在風雪中搖晃,像要隨時被吹散似的。
我踹開結冰的草藥棚時,手指凍得幾乎握不住鐮刀。
薩博老獵人說過,柳樹皮要剝背陰面的才有效。
月光下我摸到那棵歪脖子柳樹,刀刃刮在樹皮上的沙沙聲都被風雪吞沒了。
“安米婭!開門!”
我的皮靴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坑,懷里的獸皮包卻被護得嚴嚴實實。
開門時我看見她蜷在火塘邊,小臉燒得通紅。
灶臺冷得像冰,這個傻丫頭肯定連火都忘了生。
煮藥時鐵鍋燙穿了我的手套。她喉嚨疼得咽不下藥,我就把蜂巢掰成小塊。
金黃的蜜順著她干裂的嘴角流下來,我突然想起夏天她偷蜂蜜被蟄得滿臉包的樣子。
現在她安安靜靜喝藥的模樣,反倒讓我心里發慌。
第三天拂曉我溜去送粥,撞見她在雪地里堆小雪狼。
那歪歪扭扭的爪子一看就是照著我家的黑崽捏的。
我躲在樹后看她用通紅的手指給雪狼點眼睛,突然覺得風雪好像沒那么冷了。
巴子咬緊牙關,他眼中泛起一絲苦澀。
“我們十年的感情,難道比不過這十天的相處?
他到底給了你什么,是我永遠給不了的?
那紫色光芒已經深入他內心深處,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畫面:
十年前,他與安米婭并肩而行,她的笑容如春風般溫暖,她的眼神中只有他一個人。
他們曾一起走過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甜蜜的回憶。
巴子的目光落在安米婭的靴子上,那里沾著一塊泥巴,濕漉漉的,邊緣還帶著草屑。
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那天他們偷了鄰居鰲老的鴨子,被追得滿村跑。
安米婭的裙擺濺滿了泥點,跑起來像只慌張的鵪鶉。
他邊跑邊笑,結果一腳踩空,摔進了田溝里。
“笨蛋!”
她罵他,卻還是折返回來拽他。
回憶像一根燒紅的針,猛地刺進太陽穴。
獵人考試前夜,我把最后一塊煙熏豬肉落入安米婭的行囊。
這倔丫頭總嫌肉干硌牙,可從此以后,再沒人會趁她睡著時偷偷把發硬的肉干換成溫熱的飯團,也再沒人會在她迷路時突然出現,卻又假裝只是偶遇……
巴子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安米婭的裙擺正在融化,那些泥點變成黑色的血,順著她的靴子滴落。
啪嗒,啪嗒。
是幻覺嗎?
可那聲音清晰得像是有人在他耳骨上敲釘子。
“活該!
下次再偷東西,我就告訴薩博老伯伯!”
安米婭十年前的聲音突然炸響在耳邊,可眼前分明是她現在溫柔的笑臉。
巴子踉蹌了一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對。
溪水聲、叫罵聲、木棍砸在皮肉上的悶響,所有聲音絞成一團鉆進他的耳道。
他分不清哪個是過去,哪個是現在。
而現在,她正踮著腳替時凡整理衣領,指尖輕輕拂過那老頭的白發,像對待什么易碎的寶貝。
“你那時候……可沒這么溫柔。”
他的低語被撕裂成碎片,飄散在越來越響的耳鳴里。
安米婭掰開面包遞給時凡,身后有人“嘖”了一聲:
“她以前也總這么給那小子送面包吃。”
巴子突然看清了說話人的臉。
是十年前那個拿木棍的鰲老鄰居。
不可能。
那人早在三年前就病死了。
畫面一轉,安米婭與時凡并肩而行,她的背影依舊美麗,卻不再屬于他。
她的笑聲清脆,卻不再為他綻放。
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卻只停留在時凡的臉上。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巴子的內心在嘶吼。
更深的畫面浮現。
安米婭與時凡在月光下低聲交談,她的臉頰微紅,眼中滿是柔情。
時凡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她的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我算什么?”
巴子的心仿佛被撕裂。
“我這些年為你付出的一切,難道都比不上一個剛出現的陌生人嗎?”
畫面再次變化。
巴子透過門縫的火光……
看見安米婭與時凡在昏暗的房間里,她的呼吸急促,眼神迷離。
時凡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卻沒有拒絕。
“不……不要……給我放開!”
巴子的內心在絕望中掙扎,卻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推開那扇熟悉的門,剎那間連呼吸都凝滯了。
往昔的甜蜜記憶此刻化作千萬根鋼針,一根根扎進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你......當真要這樣?”
巴子望著眼前人,瞳孔里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最終化作深不見底的黑。
剎那間,時凡意識到自己做得有些過火,急忙收回了那詭異的紫色光芒。
巴子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卻仍帶著一絲空洞,仿佛剛從一場迷夢中蘇醒。
他清醒后,雙眼赤紅,聲音沙啞地大喊:
“安米婭!
你真的……了解他嗎?”
安米婭愣了一下,語氣稍微軟了下來:
“巴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可請你相信我,相信時老先生是值得信任的。
你可以試著了解他,了解魔法,而不是一味地排斥。”
巴子沉默了片刻,目光復雜地看著安米婭,又瞥了一眼時凡,最終冷冷地說道:
“好好好,既然安米婭這么說,我就暫時不追究。
但如果他敢做出任何危害國家的事,我絕不會放過他!”
巴子轉身離去,背影孤寂而決絕。
那一瞬,他恍惚,這是夢,還是現實?
或許,是未來?
他不愿相信,可眼前的一切,卻又如此真實,真實得令人窒息。
淚水在他臉頰滑落。
沒有任何預兆,巴子只是突然地,無法控制地流眼淚,內心在痛哭著。
他紅著眼眶,淚水模糊了視線,世界在眼中倒轉成斑斕的色彩,恍如泡在水中的水彩畫。
安米婭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轉頭對時凡說道:
“時老先生,對不起,巴子他……其實是個好人,只是有些固執。”
我微微一笑:
“無妨,我會證明一切。”
巴子的心中,卻燃起了一團難以平息的火焰。
他對時凡的敵意,對安米婭的復雜感情,以及對國家的擔憂,交織在一起,讓他無法平靜。
族人們面面相覷,但手中的武器依舊沒有放下。
就在這時,一名瓦爾加使者騎著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在人群旁勒住韁繩翻身下馬。
他整理了下衣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高聲說道:
“我是高斯,現傳達瓦首長指令!”
說罷,他轉身朝著不遠處一輛等候著的馬車揚了揚手。
那是一輛普通的雙輪馬車,車身由堅實的木材打造而成,兩匹健壯的馬被韁繩穩穩地系在車前。
高斯對著馬車旁的車夫點了點頭,示意他做好準備,接著又望向被眾人圍著的安米婭和我,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立刻將這兩人帶到她面前。”
安米婭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她轉身走向站在一旁的父母,輕聲說道:
“父親、母親,我們才剛重逢,卻又要分別了。
請你們保重身體,等我回來。”
她的父母緊緊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不舍與擔憂,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目送她走向馬車。
車夫熟練地解開馬的韁繩,輕輕一躍上了駕駛座,手中的馬鞭在空中輕輕一揮,兩匹馬便邁開步伐,拉著馬車緩緩駛向我們。
在眾人的注視下,被帶上馬車。
隨著車夫再次揮動馬鞭,馬車加快了速度,朝著首長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夜晚,安米婭和我被帶到首長的帳篷內。
瓦瓷坐在火堆旁,她的面容姣好,皮膚緊致,銀白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眼中閃爍著智慧與威嚴的光芒。
她的目光如炬地打量著他們,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記得你叫安米婭?
你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安米婭深吸一口氣,隨即上前一步,恭敬地向首長行禮:
“首長,這位是時凡老先生——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導師。”
她的聲音平穩,但指尖卻在袖口微微顫抖。
九天前的記憶早已記不清楚,只記得。
那時,一頭黑熊突然從空中飛來,落入時老先生的手中,瞬間化作熱氣騰騰的烤肉。
這太荒謬了,我必須編造一個更加合理的故事。
安米婭定了定神,聲音平穩地繼續道:
“當時我在森林遭遇黑熊襲擊,險些喪命。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時老先生及時出現。”
她故意放慢語速,讓每個字都顯得鄭重:
“他不僅制服了猛獸,還用魔法將其化為食物,救了我的性命。”
心想,這樣的說辭才像大人們愛聽的英雄故事。
停頓片刻,她望向身旁的時凡。
安米婭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崇敬:
“不僅如此,他還傳授我魔法精髓,讓我獲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
如今他來到這里,愿為這片土地帶來新的希望。
瓦瓷的目光轉向時凡,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外族人,你有什么目的?
為什么會選擇我們?”
我微微躬身,語氣平靜而堅定:
“尊敬的首長,我沒有任何惡意。
魔法的力量可以改變命運,而我選擇你們,是因為緣分、安米婭的天賦和你們的潛力。
我相信,通過學習魔法,貴國將迎來新的輝煌。
如果您對我有所懷疑,請給我一天時間。
明晚,請您召集權威人士到廣場上,我將向所有人展示魔法。”
瓦瓷沉默片刻,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扶手,目光低垂,仿佛在深思熟慮。
最終,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威嚴。
“很好,那就明晚。
來北城,上保門廣場中央,讓我們見證你的魔法。”
我點了點頭,神情堅定地回應:
“我會證明自己。”
安米婭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和緊張。
我轉身走出帳篷,安米婭緊隨其后。
首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沉穩而有力:
“安米婭,帶他去東邊的空帳篷休息。
明晚之前,讓他好好準備。”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時凡的背影,又補充道:
“另外,安排兩名族人守在帳篷外,確保他……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安米婭停下腳步,回頭恭敬地行了一禮:
“是,首長。”
她轉向時凡,眼中依舊帶著那一絲期待和緊張,語氣卻溫和了許多: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休息的地方。”
我點頭道謝,跟著安米婭穿過瓦爾加的小徑。
外面的夜風微涼,遠處篝火的光影在黑暗中搖曳,鐵制器具的碰撞聲隱約傳來,提醒著時凡這里已經進入了鐵器時代。
沿途,瓦爾加的人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低聲議論著這個外來的陌生人。
“他就是那個外來者?聽說他會什么魔法?”
一個年輕女子小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懷疑。
“魔法是什么東西?
聽起來就不是什么正經玩意。”
一個中年男子冷哼一聲,手中的鐵錘重重地砸在砧板上,火星四濺。
“別這么說,聽說明天晚上就能見到這東西真面目了。”
另一個老人低聲勸道,但眼神中也帶著不確定。
安米婭偶爾回頭,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我對這些議論聽在耳中,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我們來到一頂稍顯偏僻但整潔的帳篷前。
帳篷的支架由堅固的鐵桿支撐,表面覆蓋著厚實的獸皮和編織物,既防風又保暖。
安米婭掀開簾子,示意我進去:
“這里就是時老先生的住處。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訴我。”
我獨自走進帳篷,環顧四周。
帳篷內陳設簡單卻實用。
一張鋪著獸皮的木床、一張鐵制的小桌,桌上放著一盞銅制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角落里還擺放著一個鐵制的水壺和幾個陶罐。
我轉身對安米婭說道:
“謝謝,明晚見。”
安米婭拉開簾子,微微一笑:
“好好休息吧,明晚見。”
她放下簾子,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正準備坐下,卻聽到帳篷外傳來低沉的交談聲。
我掀開簾子一角,看到兩名身材魁梧的族人正站在帳篷兩側,腰間別著鐵制短刀,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首長讓我們盯著他,可我總覺得他看起來像首長,你看他那白色的頭發,面貌又年輕。”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
“啊?
這絕對是巧合,你可不要亂傳播謠言,這可是死罪!
如果他真是你說的那樣,我們就不會在這里了。”
另一人冷冷回應,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柄上。
我心中一緊,但很快又釋然。
心中暗自謀劃明晚的行動,深知這不僅是證明自己的機會,更是贏得他國信任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