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初揮槍擋開華櫻的一掌,后退稍許站定,伸臂將銀槍橫在兩人中間,抬眼看著華櫻,語氣卻是全無殺氣的:“你不是我的對手,不必白費力氣了。”
華櫻用右手掩著唇笑了兩聲,輕聲反問:“是么?”
話音未落,指縫里驟然飛出一叢銀光,直奔楊文初的面門而去。
楊文初只見黑夜中閃過點點刺眼的光芒,雖然看不清楚,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危險來臨時不同尋常的氣氛,他忙著躲閃,銀針貼著臉頰擦過去,能感覺到那股冰涼刺骨的寒意。
“毒圣岳千嶺是你的什么人?”
楊文初又退了兩步站定,朗聲輕咤,他早就認出華櫻就是當日在南唐皇宮中出手殺死侍女小秋的女子,她出手狠辣,所使用的武功招式,與昔日的毒圣岳千嶺源出一系。
“你說呢?”
華櫻歪頭看向楊文初,還不忘朝他吐了吐舌頭,歡快地拍著手掌。
“五年前,毒圣岳千嶺縱橫江湖,作惡不少,后來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隱居關外。他所成名的絕技,就是你現在所使的銀針。”
“說的沒錯。”
華櫻拍拍手,神態卻很輕松,“他確實是活著,不過現在,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她站在原地,說著合上眼睛,腦海里卻忍不住閃現出那些鮮血飛揚的畫面。
有些事情很快會忘記,可是有些事情,卻是一輩子的夢魘。
“你拜他為師?”
楊文初有些驚詫,他一直不能相信華櫻與毒圣有關。可是面前的事實卻讓他不得不相信。
“我怎么可能拜那個禽獸為師?”
華櫻顯得很不屑地啐了一口,瞇起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殺氣。
但她的臉上很快浮現出笑容,一如往昔的漂亮,她望著楊文初,神情漸漸認真下來,甚至目光里還帶著一絲崇敬:“我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該拜什么樣的師,我卻是心中有數的。”
楊文初望著華櫻,心中百感交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既然話都說完了,那我走了。”
華櫻知道久留也沒什么必要了,人見也見了,也知道負責保護吳越王的是楊文初了。她這次來,甚至知道了一些她以前并不知道的秘密。
沒有再看楊文初一眼,華櫻知道自己不應該留戀些什么,于是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外走。楊文初倒也沒說什么,而是看著她的背影,直至她走出門口,忽然輕聲開口:“師傅他,很想念你。”
華櫻的腳步一停,師傅兩個字重重砸在她心里,碎裂一地斑駁。
她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那張慈祥的臉,她那天清晨的不辭而別,一定很傷他的心。
她合上眼,揚起頭,不讓眼淚從眼眶里流出來。
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她終究還是睜開眼睛,任憑眼淚落下,不去擦拭,而是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寒風如同刀子般銳利,一下下刮過臉頰,華櫻想,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多她割舍不掉的人和事,可是當她想要留戀的時候,那些似乎已經都已經無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