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枯木和尚,明爭暗斗
“都聽你的。”李玉凝也知道這些人不值得同情,如果這一次不是城兒強一點,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何等悲慘的命運,簡直不敢想象。
可是李玉凝又不想城兒成為冷血的殺人機器,不想他沾染太多血腥。可是官府又不可仰仗,真是矛盾非常。
“娘,你身體剛剛恢復,要多休息。你先坐著,我將這里再整理一遍。”馮珺城對李玉凝道。雖然這里方才打斗的痕跡被李玉凝清理過一遍,不過仍有一些不到位的地方。馮珺城作為一個資深的精通制作各種陷阱的老獵手,這其中仍存留的問題,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迅速將各處清理了一遍,再細細檢查了兩遍,馮珺城才舒了口氣停下來,大功告成。
兩人草草地吃了晚飯,便歇下了。
半夜三更時分,本來明亮的圓月不知何時,被烏云遮擋起來。忽然風云大作,傾盆大雨直瀉而下。
風雨交加之中,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馮珺城早被風雨聲驚醒,忽有敲門聲,亦令他詫異非常。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之中,鮮有陌生之人前來,而左鄰右舍又隔的不近,從來不會在半夜三更里登門造訪。
忽然,馮珺城一驚。難道是那一伙人逃脫了,帶著官府之人趁夜前來捉拿與我?這絕無可能啊,就算他們逃脫,也不可能如此快速就回到縣城,又還帶著眾人來到這里。
“是誰?”馮珺城思維電轉(zhuǎn)間道,一邊拿起一旁的弓弩,上弦瞄準一氣呵成。
“阿彌陀佛,老衲音覺寺枯木,途徑寶地,適逢大雨,想借施主貴寓住上一宿。”敲門聲止了一下,便傳來一段虛無縹緲,似乎很輕來自遙遠虛空般,卻又能令人聽得清清楚啊的聲音。
音覺寺枯木?是寺廟里的和尚么?馮珺城松了口氣,不是那伙惡人便好。只是以自己的幾乎為零的江湖閱歷,卻是不知這音覺寺之名。
“你請稍待片刻。”馮珺城本不想讓來人借宿,卻是聽著陣陣風雨之聲,心有不忍,不知如何拒絕。
他點了油燈,迅速穿戴整齊,將手里弓弩藏于后腰,腰間亦是幫著一把短刀,便輕步過去開門。
“吱呀——”馮珺城一手開門,一手自然往后,隨時應變各種不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門吱呀一聲開了。借著火光和馮珺城近乎野獸般夜視的能力,映入眼簾的,首先是最引人入目的留著九顆香疤的光亮的禿頭。
原來真是個和尚,馮珺城噓了口氣。目光流轉(zhuǎn),接著便觸及一副衣扣未扣衣服敞開著露出的渾圓的肚皮。這肚皮與這“枯木”二字天差地別啊,一點也聯(lián)系不上。
目光一掃而過,最終定在了這和尚的臉上。這和尚慈眉善目,肥頭大耳,紅光滿面,似乎是個面善之人。只是這“枯木”的佛名,從這和尚身上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所謂以枯木為名,別人應該會聯(lián)想到干瘦干瘦的老頭子吧。
“阿彌陀佛!”枯木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施主看夠了,可否讓老衲進去避避雨?這屋檐躲不了雨,風雨都打到我身后了!”
“枯木大師是嗎?您屋里快請吧。”不知何時起,李玉凝已經(jīng)起來走到了旁邊,她客氣的對枯木道。
“枯木大師請。”原來和尚要叫大師么,馮珺城心想。他比了個請的手勢,對枯木道。
“多謝兩位施主!”枯木雙手合十彎腰對母子兩人回了謝禮道。
枯木在門口旁甩了甩濕漉漉的衣服,擰了下長袖,便跨步走進屋內(nèi)。
“枯木大師,您渾身都濕透了,快吧這件衣服換上吧,可別著涼了。”李玉凝見枯木渾身水漬,拿出一套舊衣服,對枯木道。她又指了指左邊的柴房,對枯木道,“就委屈您到柴房里換洗一下吧。”
“阿彌陀佛,多些施主。”枯木和尚道。他說著也不客氣,拿過衣裳便往柴房換洗去了。
不一會兒,枯木和尚換洗好了,便走了出來。
穿上李玉凝給的衣裳,枯木滾圓的肚子更為顯露出來了,這一幕顯得甚是滑稽。
見了這一幕,母子倆都有些忍俊不禁,卻硬生生止住了。
“阿彌陀佛,施主這衣裳穿上還真利索。”枯木又宣了聲佛號道。
“噗……”李玉凝終于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很失禮,她又強忍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枯木大師,您快請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笑您。”李玉凝微微有些歉意對枯木道,“實在是我們家就只有這么一件衣裳是最寬大的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枯木坐在李玉凝給的椅子上,宣著佛號對李玉凝道,“施主慈悲心腸,路見不平對一個陌生人施以援手,日后定會無災無恙,好運連連!”
“承枯木大師吉言!”李玉凝起身走向廚房對枯木道,“我去給您燒一壺熱茶來暖暖身子。城兒,你先跟大師說著。”
“施主客氣了。”枯木和尚道。
桌子旁兩人一時無話。馮珺城是甚少與人交往,不知從何說起,該說什么。枯木和尚卻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看著馮珺城。
“枯木大師,不知你是從何而來。”馮珺城被枯木看的有些發(fā)毛,沒話找話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老衲出自音覺寺。”枯木和尚不疾不徐說道,像是在提醒馮珺城般。
馮珺城有些懊惱,突然想起方才枯木和尚在門外時已自報家門。他一時尷尬的有些窘迫。
“小施主,您這廳堂內(nèi)血腥味很重啊!”枯木和尚輕聲道,聲音很小只有兩人聽見而已。
枯木和尚雖是輕聲細語,卻是字字如珠,猛烈敲擊在馮珺城心門上!
聽到枯木和尚話語,馮珺城直接就是一驚,以他鼻子的靈敏,竟聞不到這里還有血腥氣?緣何枯木就能聞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馮珺城又明白了一個道理。
“阿彌陀佛,方才老衲自西邊而來,看到在西邊三四里處山林里,那叫一個慘烈啊!那邊的血腥氣比之施主這邊濃上十倍不止!”枯木和尚似乎描述著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般道,“八個人被綁在一根大竹竿上竄成一串,活生生被野狼老虎分尸了,只留下一地的骨頭!”
“哦?有這等事?”馮珺城強作鎮(zhèn)定,問道。
“小施主難道不知?”枯木和尚不急不躁反問道,“那邊的血腥氣跟貴寓的如出一轍啊,只是有強弱之分罷了。”
“你看,這里還有血跡!”枯木和尚鼻子嗅了嗅,伸手從桌子底下?lián)噶藫福粔K細小的凝結(jié)許久,有些微發(fā)黑的血跡粘在他的指甲蓋上,自顧自說道。
“莫非你是官府之人,你待如何?”馮珺城問道,手亦是觸摸到了弓弩上,只待一個不對,殺人滅口。殺個狗官的爪牙,他心理雖有負擔,但是為了娘親的安全,多殺一個又有何妨!
“小施主,老衲并非官府之人。”枯木和尚依然是不疾不徐道,“這世道雖說官府里十官九惡,但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觸摸的,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禍及親人!”
“哦?那莫非老禿驢你想替天行道么?”馮珺城對枯木怒目而視,惱怒道,“你可知那伙人常常欺行霸市,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官府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甚至于告狀之人都會很慘?”
“小施主殺氣很重啊!”枯木和尚面上依然掛著微笑,此刻竟令馮珺城覺得有些詭異!他仿佛說著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一般,對于馮珺城“禿驢”的罵稱似乎也并不著惱。
“哼哼!本來我也是個守法之人,奈何那伙潑皮總想在我身上做著蠅營狗茍之事,如果不是我有這本事,我們娘倆估計會死的很慘!我也是出于自衛(wèi)反擊罷了。”馮珺城這一刻出奇的冷靜道,“禿驢,你若要替天行道,那來吧,我馮珺城也不是吃素的!”
馮珺城說著已然拿出弓弩,上弦瞄準了近在咫尺的枯木和尚。
“哦?那老衲便要試試!”枯木和尚說著,運掌似乎要攻向馮珺城。
“咻——”一聲清響,下意識的,馮珺城扣動機括,羽箭直射而出,帶起一陣嘯聲。
“嘣!”一聲脆響,枯木和尚不知如何辦到的竟堪堪躲過羽箭,羽箭貼著他脖子飛射向后插在了門框上,箭尾一陣顫動。
馮珺城射完第一箭,第二箭亦迅速搭箭上弦,瞄準枯木和尚便是一箭射出。從第一箭到第二箭射出不過是短短幾個呼吸時間罷了,這樣的速度不知秒殺多少能人異士。
只是,剪頭離枯木和尚近在咫尺的脖子肌膚之前便戛然而止,嘯聲一時止住。原來,羽箭已被枯木和尚一把抓住,止住了它繼續(xù)前進的動力。
當馮珺城搭上第三箭準備要射出之時,枯木和尚早已欺身上前,一把奪過弓弩,并把射向瞄準了馮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