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老道借人
- 惹丹砂
- 大寶蓋兒
- 3501字
- 2019-03-22 20:53:19
“時長生你沒事吧。”葉棠擦擦汗道。
“沒事沒事。”時長生搖頭,“你怎么跑的這么急。”
“我這不是怕你出事嗎。”葉棠也不能說我是奔著你那人情去的啊,只得是折中一下,她正東張西望決定要不要去把張玄通拉起來的時候,那醉老道笑瞇瞇地看了她一眼。
“小丫頭,手挺黑啊。”老道還摸了摸自己的左臂,葉棠臉色就紅一陣白一陣的了,別人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啊,看著時長生疑惑的目光,葉棠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隨便應和幾句,攙起時長生走進屋去。
那老道卻沒進去,他又轉身去看張玄通,張玄通還在昏迷著,老道隨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卷軸來,那卷軸上盡是黑色的手印,想必老道也經常拿出來看看,他見四下無人便隨手塞進張玄通的拳頭里,又在他那斷掉的手腕上掠過一抹黃色靈氣,這才站起身灌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走進酒館去了。
而那些客人也差不多都從二樓返回一樓繼續喝酒的喝酒,吹牛的吹牛,仿佛剛剛一靈殿雷家雙雄與張玄通時長生的對決從未發生過一樣,時長生沒有上樓,而是坐在木制的高大柜臺后,“你叫什么來著?”時長生還沒記起葉棠的名字。
葉棠嘿嘿一笑,“姐們兒叫葉棠,區區小名不足掛齒。”
“你這一口江湖話和誰學的。”時長生皺眉,他不太喜歡女孩沾染太多的江湖氣,與武瀾在一起時也是如此,武瀾偶爾會學幾句黑話說給時長生聽,原以為時長生這家伙會挺高興的,但每次都是問過武瀾是誰教他的黑話,下次那人再來酒館時,時長生就多收他一壇酒的錢,并且告訴他不許教小藥女武瀾這些黑話。
雖然時長生是個粗人,可他內心一直向往著那些貴族的禮儀,那些禮儀讓他覺得很優雅,尤其是在武瀾用這些貴族禮儀時,他便越發覺得這禮儀就該是女人們修行的,就像男人們要不怕死勇敢一樣。
因此時長生就覺得葉棠這一口江湖黑話有些別扭,談不上反感,總是怪怪的。
葉棠心說太一就不教自己點好吧,搞得本來挺文靜一個小姑娘現在說話滿口的痞氣,太一哈哈大笑,“我說歸我說,誰讓你學我來著?”
“那不還是你的問題,以后不許在我面前說這了,這也就是個時長生,以后真遇上什么王公貴院的公子哥,豈不是都要被我嚇跑了?”
“你放心,”太一寬心道,“他們不可能被你的江湖黑話嚇跑,你胸這么平,一定是被飛機場嚇跑的。”
“什么飛機場?”葉棠不解,又是個新詞。
“就是大型鳥籠子,”太一懶得解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偶爾下意識說出的詞匯來自于哪里,仿佛是一種潛意識的記憶一樣,雖我不記得,但刻在心頭,“甭問,問就是平。”
“切。”葉棠白他。
時長生已經坐在柜臺前開始收錢了,好在傭兵們吃喝也不算貴,幾個子兒就能解決,時長生也不必彎腰抬頭影響了傷口。
葉棠眼珠一轉道:“要不我給你療傷?你那靈氣旋渦不還沒好完嗎。”
“不礙事,”時長生笑笑,“就剩下最后一掌了,等一會再說吧,我在等一個人。”
“哦。”葉棠點點頭,也沒有多問,和時長生討了間客房鑰匙上樓去了。
但時長生一給完就后悔了,剛剛滿腦子都在想張玄通說的關于武瀾的事情,隨手就把武瀾常住的那件客房的鑰匙給葉棠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葉棠早就上樓多時了。
他想了想,等救出武瀾自己二人就浪跡天涯去了,那屋子里想必也沒什么可留戀的東西,因此并沒有去找葉棠換房,而是留在樓下繼續等人,他要等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無非就是自己在葉城安插的探子。
只是本該昨天就來的探子直到今天也沒有回來,時長生身上有傷,出不去,再加上剛剛被張玄通一劍刺破血脈,五印跌落四印巔峰,他也沒法去找趙映夏討人。
時長生是個匹夫,可不代表他是個莽人,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像如今自己這番光景去了也只能是被趙映夏所殺,更何況武瀾被擄走是為了給趙映夏看病,想來也不會對武瀾做什么出格事情,好歹也是當朝大將軍,欺負一個弱女子算怎么回事的。
這道理時長生懂,武瀾也懂,可偏偏有一個人不懂,那就是張玄通。
等張玄通暈暈乎乎醒過來之后,周圍已經沒有人了,雷家兄弟早就上樓去歇息了,時長生也在酒館里和他人談笑風生,毫不在意剛剛的事情,現在葉棠也找不到人影,只有他自己陷入了最尷尬的局面。
原本想的挺好,找時長生來去合力營救武瀾,可現如今別說時長生了,連唯一的隊友葉棠也找不到了,張玄通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土,剛剛斷裂的手腕也自己復原了,手里還多了一個小小的卷軸,張玄通也沒心情打開看,只當是自己身上的東西,隨手塞進懷里去了。
有心去酒館再找時長生,可畢竟這個人他也丟不起了,當下跺腳哀嘆一聲,轉頭騎著葉棠來時的馬兒回葉城去找祝小咕想辦法去了。
可他也并不知道山下祝小咕現在可沒工夫幫他的忙,那個白袍男人早就到了藥亨,此時正坐在一間雅間里等著祝小咕上菜呢。
卻說回葉棠這邊,原本就是個土坯的破酒館,葉棠也沒想著這屋里能有怎么樣好的設施,可剛一推開門,只覺得滿口清香味道,那房間里竟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都長在花盆里爭奇斗艷,葉棠驚叫一聲,跳起來就朝著一盆白色的曲中蟬跑去,那曲中蟬花瓣細長,到了頂上花尖湊在一起形成一個繡球似的花鼓包,而在這個花鼓包里是那花蕊,烏黑的花蕊遠遠看去就像一只蟬關在籠子里似的,煞是好看。
葉棠去嗅那曲中蟬的白色花瓣,只覺得通體舒泰,原來曲中蟬不僅僅是花,還是一種藥材,經過制作加工后可以使人清醒,是需要長時間保持精神的工作需要的一種藥品。
這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的花按下不表,單說葉棠躺在柔軟的床上后,往身旁看去,床頭邊有一個木制的小柜子,柜子上擺著一個細長頸的花瓶,瓶子里插著一朵惹丹砂,現如今已經風干,紅花枯萎,那紅果也皺皺巴巴的,勒出細長的脈絡。
“奇了,這惹丹砂竟然還有人插花?”葉棠嘖嘖稱奇,因為惹丹砂在南嶺的名聲不是特別好,因此除了藥用外,沒什么人待見它,可今日卻見到有人專門擺了一株惹丹砂觀賞,想必是擺完以后就出門子了,沒來得及存水,因此這惹丹砂才枯死了。
葉棠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見過武瀾了,只覺得這房間里的味道很是熟悉。
太一嗅了嗅,“嗯,這味道像溫瀾的。”
“溫瀾啊。”葉棠點頭,再一回憶,果然是溫瀾身上的淡淡香氣,只不過那一日自己沒有現身,因此也記不清楚溫瀾身上的味道了。
可一想起溫瀾,葉棠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葉豪來了。
雙手枕著腦袋輕嘆一口氣,“唉,也不知道葉豪回沒回家。”
“好男兒志在四方,你擔心他作甚。”太一白眼道,“死是肯定死不掉,那一日淮圣山天降暴雷時葉豪就已經不見了,興許是有什么比我更厲害的奇遇引著他離去了呢。”
“也許吧。”葉棠差不多也釋然了,葉豪身在何處自己找也找不到,與其每天活在悲傷中,還不如放寬心,興許就有了線索呢?
“要不你托時長生留意下,萬一葉豪曾來過這里呢?”太一試探道,“不過那可能就得我現身了。”
說回樓下老道的事。
老道悄摸給張玄通一個卷軸后,就趿拉著鞋走進酒館去,乍一開始那些傭兵見他進來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唯恐這位大爺看誰不爽扔葫蘆。
但老道進來沖他們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后就坐在靠近時長生柜臺的一張桌子前了,那張桌子本來是有人的,甚至想和老道同坐,可老道剛一坐下那幾人就跑了,為什么跑,老道身上味兒太大了。
惹得旁邊幾桌的人吃菜都得背過臉去,要不然吃不下啊,太味兒了,沒風還好,順著風一吹老道,這一屋子的食客全都呼啦啦跑了,要么上樓要么上山,總之沒一會功夫這屋子就空蕩蕩的了。
時長生見狀哈哈大笑,他倒是個不拘小節的人,“道爺可夠威風啊。”他指著老道仰天笑道,繼而隨手拿起身后柜臺的一壇老酒扔給老道。
老道也不客氣,一拍酒壇打開封子,細細聞了一口。
“啊呀,可惜了。”老道一聞便搖搖頭,“不如我這個好喝啊。”
他把葉棠裝滿稀釋血水的葫蘆拿出來,那里面約莫還有半葫蘆的水,老道一搖晃,嘩啦嘩啦地作響,時長生好奇,因為他給老道拿的那壇酒已經是店里最好的了,自己封存多年都沒舍得打開喝過,可今日老道竟然說比不過他葫蘆里的那酒?
時長生從柜臺后走出來,坐在老道身邊,又隨手從旁邊已經沒人的桌子上端來半盤花生米,扔進嘴里嚼吧嚼吧,“我能嘗一口嗎?”時長生指指葫蘆笑道。
“嘗是可以,”老道點頭,“不過我得管你借一樣東西。”
“您但說無妨,只要長生有的,隨意拿去。”時長生豪邁道,順手就想去接葫蘆,可老道又一閃躲,避開了時長生。
“那,”老道湊近時長生,露出一口黃牙道,“借你媳婦兒干不干?”
“這...”時長生愣了,借什么都見過,可借媳婦兒算哪一樁啊?更何況武瀾現如今可還在葉家小木樓被困,時長生轉念又一想,哎,這老道不會是要幫自己救武瀾吧。
“您說的,可是我那在樓上的媳婦兒?”時長生雖然是個粗人,可一談起武瀾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便隱晦道,“是樓上那個嗎?”這意思就是說武瀾,要是老道真有通天的本事,一算也就算出來了,還能幫自己一把,要是算不出,那自己也就是陪陪酒再給些財物送老道離開就是了。
不料老道把葫蘆隨手丟給他,哈哈大笑,“正是,那老道兒去也!”